梳著馬尾辮的漂亮女孩叫許瑞,是這裏的護士,今年剛畢業。


    雖然第一天她對樂言的態度並不算太友善,但兩天接觸下來,她發現這個男演員雖然長得一般也沒名氣,但挺有禮貌的,做事也很得體,最重要的是她在‘嚴實’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於是有事沒事的經常靠過來對‘嚴實’噓寒問暖。


    午飯過後,許瑞在樓下的花園裏看到‘嚴實’獨自坐在連廊下,拿著本子記錄著什麽,於是過來搭話:


    “還適應這裏嗎?”


    樂言咬著筆帽點了點頭,寫完最後幾個字,抬頭笑著對她說:


    “適應,謝謝你最近的照顧。”


    蓉城醫科大學附屬安定醫院環境優美,配套豐富,食堂阿姨做飯還特別好吃,如果不是有體驗生活的任務在身,真的可以當度假村待了。


    隻怪鄧雪峰和葛曼把調子起的太高,讓樂言把困難預想的太過嚴峻,才會在剛到的時候鬧了笑話。


    這樣看來,彭一偉良心尚存,疼樂言終於不隻停留在嘴上,而是體現在行動上了。


    “適應就好。”許瑞好奇的打量樂言膝蓋上平鋪的筆記本,“這麽多字?你把病症記錄下來了?”


    醫院給樂言安排的觀察對象是一個實習醫生,因為是半學半練,他的接診量並不高,也不會接觸住院的那些重症病人,但樂言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還有很多彩筆勾劃的痕跡。


    這麽多筆記,你在旁邊做聽診記錄了?


    樂言輕輕搖了下頭,敲著筆記本說:


    “我記錄的不是具體的病症,也不是醫生給患者的建議和診斷結果,我記錄的是‘狀態’。”


    “狀態?什麽狀態?”許瑞更感興趣了。


    因為喜歡樂言,所以許瑞也對演員這個職業很感興趣。


    這就是你們演員體驗生活的方式嗎?


    樂言指著本子上的某一個區域,耐心的說:


    “安定醫院的醫生比我之前見過的任何醫生都要溫柔,他們對患者說話時溫聲細語的,可以控製自己的音量和語氣,但溫柔過後,他們又會馬上做出冷靜的專業判斷,內外如此的不·不統一,很有意思.”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樂言突然笑了起來,繼續說道:


    “不隻是這一點有意思,這裏有意思的東西太多了。”


    許瑞表情古怪的撇了下嘴。


    她來這裏小半年了,從來沒覺得這裏有趣過。


    雖然這裏有一個大大的花園,風景也不錯,但這裏對很多人來說是真正的牢籠


    不過,許瑞很肯定樂言的工作狀態。


    在有限的資源裏,發現了那麽多重點,說明他真的有在認真觀察。


    “對你有幫助就好。”許瑞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這裏讓我受益匪淺!”樂言咬開筆帽,再次記錄了起來。


    許瑞低頭,發現‘嚴實’的字格外好看,這使得她對‘嚴實’的好感再進一步,斟酌再三,她紅著臉開口問道:


    “樂言體驗生活時,也會和你一樣嗎?”


    樂言抬頭,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許瑞再次開口:


    “我的意思是,他也會像你一樣仔細的觀察並認真做筆記嗎?”


    抱歉我真的是太喜歡樂言了。


    能不能和我說些樂言的事情,哪怕是一個細節也好,拜托拜托!


    樂言表情尷尬的低下頭,害羞的說:


    “樂言體驗生活時,會比我更努力。”


    “真的嗎?我就知道.他絕對是一個值得喜歡一輩子的偶像!”許瑞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開心的原地轉了一圈,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樂言對許瑞說的話也不算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白天他在安定醫院觀察記錄,晚上回到酒店,他還會複盤當天所感並思考如何運用到角色上。


    不要忘記彭一偉把他安排到這裏,是打算讓他休息一下的。


    現在不僅沒有休息,晚上還要加班,誇一句‘努力’不過分吧?


    因為現在角色信息依然沒有拿到,樂言思考如何將體驗生活看到的東西使用在角色上也存在一定局限性。


    例如,他無法做很細節的表演設計,也無法將白天看到的看診畫麵完全複刻到某一段劇情上,所以,他記錄的更多的是‘狀態’而不是每次看診的細節。


    精神病患者與其他疾病患者截然不同的看診狀態讓樂言感悟到,他所飾演的那個變態人物,邏輯狀態應該和普通人相反,這樣才能映射出他的心理問題,從而讓人物做出的過激行為合理化,並且讓觀眾理解。


    如果沒有感悟出這點,樂言在表演時確實會做出很多‘神經質’的動作或台詞設計,但那樣做大部分是出於對腦中某些影視作品的模仿,並沒有行為依據,現在了解了精神病患者的邏輯思路,他對這個複雜人物的表現力更加有信心了。


    很早的時候鄧雪峰就教過樂言,無論角色再醜陋,做事再卑鄙,都一定要讓觀眾達到共情,隻有共情了才能讓他們喜歡上這個人物,而共情的前提就是理解樂言覺得他找了一個比較好的讓觀眾理解的方式。


    觀察到醫生看診時的狀態不統一,更是讓樂言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表演思路。


    一個在工作時溫柔、體貼、溫聲細語的精神科醫生,被某些工作或者情感上的挫折壓迫的喘不過氣來,導致非工作時間多疑、暴力、自大和缺乏安全感,這樣看起來就合理多了,人物也更加有張力了。


    提到人物張力,樂言的想法發散到了更遠的地方。


    無論是導演彭一偉還是巨星娛樂,對於這部電影的預期都是想讓樂言獲獎。


    而樂言深知,自己目前的表演功底在國內可能算得上不錯,但放到國際上.就有些不夠看了。


    鄧雪峰曾很多次給樂言潑冷水,說他還差不少火候。


    入組十幾天來,樂言做了一個決定: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再和彭一偉合作第三次了。


    他的精神和身體吃得消,他的頭發和臉吃不消了.也就是說,想要衝擊國際大獎,這次是最好的機會。


    因為即使未來樂言再和彭一偉或者同量級的導演合作,他也很難湊齊鄧雪峰和葛曼這樣的黃金綠葉陣容了。


    那麽這次他必須狠狠的拚一把。


    想要提高,人物的張力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演出人物的割裂感和多樣性,才能讓評委們看到演員的極限在哪兒。


    樂言必須做到斯文的時候極致的斯文,變態的時候極致的變態,才有可能衝擊國際大獎。


    斯文這一塊,樂言並不擔心,《甜蜜蜜》的幾個月曆煉,已經讓他在這一塊爐火純青了。


    而變態那一塊,樂言心虛的很,雖然彭一偉對樂言的表演表達了肯定,但樂言不能安於現狀啊。


    他需要更加變態一些。


    但精神病患者觀察了,變態的心理邏輯理清楚了,大量相關的影視作品也都學習過了還想要再變態一步,隻能上科技了。


    樂言再次打開係統麵板。


    有一個狀態卡他覬覦許久了這次,就看一看它能不能把這把變態的火燒的更旺一些吧。


    樂言的體驗生活隻有短短7天。


    當他充滿電、滿懷信心的回到劇組和大家再見麵時,其他人的狀態讓他害怕極了。


    丁蕊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整個人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樂言一連喊了她三聲,她才回過神來。


    有類似症狀的還有好幾個演員,他們有的像丁蕊一樣變遲鈍了,有的變敏感了,還有一個在劇本圍讀階段跳鋼管舞的女孩這次回來變性感了.


    這就是特訓的成果嗎?


    果然大家都如脫胎換骨了一般。


    這更加堅定了樂言‘拚一把’的決心,想要走到國際的舞台,第一關就是先在這部電影裏殺出重圍。


    每個人似乎都加強了一個版本,樂言也不能落到人後啊。


    正式開拍前一天的晚上。


    演員們終於拿到了帶著角色名的部分劇本,也終於看到了這部電影的冰山一角。


    “《美麗的陷阱》.好low的名字。”樂言犀利辣評。


    彭一偉捂了半天,就捂了個這?


    樂言還以為是多麽狂拽炫酷屌炸天的片名呢。


    鄧雪峰背著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電影正式上映之前片名隨時都可能改,我跟你說過的吧,有一次彭一偉讓我演a,剪出來發現我演的是劇本裏的b嗬。”


    樂言著急的問:


    “看看你的劇本啊,咱倆角色的人物關係是什麽?”


    劇本圍讀時,樂言完全看不出來鄧雪峰在電影中和他的人物關係。


    現在劇本發下來了,鄧雪峰也不著急打開。


    快看看啊,我急死了!


    鄧雪峰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扭頭離開了:


    “我去問問葛曼有沒有時間,今晚一起出去吃頓飯吧。”


    “誒誒誒,看完再去啊,不著急!”樂言高聲阻攔。


    鄧雪峰頭也不回的走了,但樂言發現他劇本沒帶走,還放在沙發上。


    樂言向前一攛,拿住鄧雪峰的劇本,生怕下一秒老鄧頭回來。


    鄧雪峰的劇本內容並不多,薄薄兩頁紙,很快就看完了。


    樂言從沙發上起來,拿著劇本扇風,似笑非笑的說:


    “彭一偉還是更愛你啊,讓你夢想成真了.”


    鄧雪峰扮演的人物叫嚴中良,是嚴實的爹。


    這老小子又‘害羞’了,見勢頭不對先一步跑路了。


    晚上。


    樂言、鄧雪峰和葛曼湊在一起吃飯。


    幾個人一對口供,《美麗的陷阱》露出水麵的東西又多了起來。


    樂言指著鄧雪峰說:


    “你演我父親,是個警察。”


    這邊的人物關係很簡單,幾句話就捋順了。


    樂言又看著葛曼說:


    “曼姐的角色叫黃主任,是我的領導?”


    葛曼點點頭:


    “從目前拿到的信息分析來看,是的。”


    樂言咂巴了一下嘴,再次確認:


    “您是內科的?”


    葛曼再次點頭:


    “沒錯,內科,劇本裏這樣寫的。”


    樂言眉毛皺做一團:


    “如果我是您的手下,那就應該也是內科醫生,但彭一偉為什麽把我送去精神病醫院觀察生活啊?是不是弄錯了.”


    這個時候,鄧雪峰適時的開口:


    “應該不會錯,曼曼演你的領導。”


    鄧雪峰在今晚拿到劇本前就知道他要演樂言的老子,因為彭一偉之前跟他保證過。


    彭一偉還對鄧雪峰保證,樂言在這部電影中會有大量的和鄧雪峰和葛曼的對手戲,讓這倆老戲骨好好把樂言的表演狀態帶出來。


    一個是生活關係中的父子,一個是工作關係中的領導與下屬,這種安排是很合理的,所以鄧雪峰不覺得葛曼分析錯了。


    影帝和影後都這麽說,樂言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但他對這件事非常在意。


    如果說,嚴實是一個內科醫生,那麽樂言之前整理出來的人物特性可就都用不上了。


    性格溫柔和溫聲細語是精神科醫生的特點。


    如果這套邏輯不對,那麽樂言這段時間為人物做的準備和設計的小細節也就都用不上了。


    當晚吃完晚飯,雖然已經十點多了,但樂言還是堅持去敲了彭一偉的門。


    這件事弄不清楚他睡不著。


    彭一偉見到樂言來了特別開心,這段時間他忙的要死,好久沒和樂言私下相處了。


    “樂言你先坐下,我馬上忙完,等我讓人叫個外賣,咱倆邊吃邊聊。”彭一偉如肉球般歡快的跑走。


    “不用麻煩了導演,我吃過了。”樂言在彭一偉的房間裏逛了起來。


    桌子上有很多‘機密文件’,拿到一張他就賺了!


    “我還沒吃呢,你陪我吃點。”彭一偉把桌子上的東西一一收了起來,避免有賊偷東西。


    樂言尷尬的笑了兩聲,坐到沙發上,開門見山的問:


    “導演,嚴實是內科醫生還是精神科醫生?”


    彭一偉認為這個信息已經放出去了,於是耐心的解答:


    “嚴實,29歲,內科醫生。”


    樂言深深歎了一口氣,一想到這些日子晚上對精神科醫生的各種準備就氣的牙癢癢。


    “那您.為什麽送我去安定醫院體驗生活?”


    彭一偉並排坐到樂言身邊,由於噸位太大,樂言有一刹那離地的失重感。


    “因為安定醫院的保密性最強,為了保護病者的隱私,他們有一套非常高級的安保手段,這樣就沒有記者和狗仔能拍到你的樣子了。”


    樂言太火了,有他的地方就有鏡頭和狗仔,即使在這裏也不例外。


    隻不過這些信息樂言全都不知道.


    樂言的嘴巴張張合合了幾次,最終擠出了‘嗬嗬’的笑容。


    明天就開拍了現在告訴我,之前的準備都不對,你讓我怎麽辦?!(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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