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麗恨不得衝過去抱著紀藍的胳膊,求她把名額讓給自己。


    隻要能回城,她就能嫁給縣紡織廠廠長的兒子,後半生就能平步青雲!


    “憑什麽給你?”


    “就是!”


    “你剛才還汙蔑紀知青被人糟蹋呢!”


    其他人紛紛不滿指責周曼麗。


    “行了,都別吵了。”鄭主任嗬斥住眾人,又溫和的問紀藍,“小紀,你打算把名額給誰?”


    “我想給……”紀藍烏黑明亮的眼珠在眾人身上掃過。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她。


    不料,她突然按住眉心,身體虛弱的晃了晃。


    沈平昭一直注意著她,看她要摔倒,匆忙把人接住,距離太近,女孩身上獨有的淡淡幽香,再次縈繞在他鼻尖。


    “對不起,鄭主任,我今天太累了,想早點休息,等明天我休息好了,再告訴你吧。”


    期待落空,周曼麗恨不得衝過去薅她頭發。


    這個該死的賤人!


    枉她平日裏對她那麽好,趕緊說出她名字不就得了嗎?


    有聰明人眼珠一轉,趕緊說:“對對,小紀太累了,我們先讓她休息,別吵她。”


    “沒錯,主任,就讓小紀好好想想吧,她肯定想把名額,留給對她最好的人,小紀,你應該沒忘,你剛來的時候,我還幫你拿過行李?”


    “小紀,我幫你打過水!”


    “紀知青,我們來的時候,坐的是同一輛車!”


    “好了,名額的事,明天再說,大家都回去吧,小紀,你也早點回知青點。”鄭主任推了推眼鏡,審視的看了眼沈平昭。


    這小子全程沒說幾句話,但卻一直護在紀藍身前,看來也是個有種的漢子。


    隻是可惜,他這種成分,怕是要在這當一輩子羊倌。


    “雖然你們處對象,但沒結婚之前,不能住一起,影響不好。”


    知青返城規定下來之前,有很多村裏人和知青處對象,結果規定一出,很多知青直接走人。


    被拋棄的一方,不免要哭鬧一場。


    但鬧歸鬧,好在沒鬧出“人命”。


    聽說附近的縣上,就有人為了留住知青,想方設法把生米煮成熟飯,鬧出了“人命”。


    他們縣,可千萬不能出那樣的亂子。


    鄭主任招呼人離開,張耀才滿眼妒火的看著紀藍,被人扯走,周曼麗想討好紀藍,可看見沈平昭狼一樣的眼神,又嚇的不敢上前。


    她眼珠一轉,親切的對紀藍說:“小紀,你早點回來,我幫你鋪床!”


    所有人都走了,紀藍終於鬆了口氣。


    她按被子的手都快按麻了。


    掃了眼沈平昭,紀藍故意板著臉說:“你,把褲子脫下來。”


    沈平昭愣了下,擰眉,下意識按住褲腰帶,“紀藍同誌,我們還沒結婚,請你自重。”


    紀藍忍笑,委屈巴巴的眨眨眼睛,“可是,我不穿你的褲子,難道讓我裹著被子回知青點嗎?”


    咳咳!


    原來是他誤會了。


    沈平昭終日勞作曬黑的臉,微微變紅,他猶豫了會兒,朝水缸走去。


    這個破房子裏唯一能擋人的地方,就是牆角這口大水缸。


    沈平昭直接扯下褲腰帶,把褲子一脫,丟給紀藍。


    紀藍趕緊換上。


    用破布條係上肥大的褲腰,再把褲腳向上挽了好幾層。


    心裏暗暗吐槽,她身高隻有一米六,這男人怕不是得有一米九。


    “明天早上,我在村頭那棵大榕樹下等你,我們一起去大隊開證明,然後去縣裏的結婚辦事處領結婚證。”


    “你真要跟我領證?”


    沈平昭用懷疑的眼神看她,紀藍淡定的“嗯”了聲。


    “為什麽?”


    紀藍知道,就算跟他說實話,他也不會相信。


    總不能說,自己戀愛腦對他一見鍾情,連返城名額都不要了吧?


    沈平昭可沒蠢到會相信這種謊話的程度。


    紀藍隻能暫時編了一個理由。


    “其實,這已經不是周曼麗他們第一次陷害我了,隻要我還占著一個返城名額,他們就肯定不會放過我。


    這次不成,肯定還有下一次。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與其天天防著他們,倒不如我先一步放棄,用返城名額,暫時保全自己,順便……換點別的東西。”


    “別的?你想換什麽?”


    紀藍看了看身處的這間房子。


    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毫不為過。


    她神秘的笑了笑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她擺擺手,故意逗他:“老沈,明天見!”


    沈平昭:“……”


    盯著她窈窕背影,沈平昭忍不住再次叫住她:“紀藍,如果嫁給我,你就一輩子都離不開這了。”


    紀藍愣了下。


    現在的沈平昭還不知道馬上知青就要大批次返城的事。


    更不知道一些像他一樣的人,命運馬上就要迎來新的轉變。


    雖然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離開大灣村,但她知道,他不僅離開了,還當了兵,甚至當上了高級軍官。


    上輩子,他的胸前掛著好幾排章呢。


    不過,就算這輩子沈平昭離不開大灣村,她也願意永遠留在這陪他。


    隻是,現在的沈平昭,肯定不相信她的真心。


    紀藍俏皮的眨眨眼睛,故弄玄虛說:“其實,我會看相。”


    “你會什麽?”沈平昭擰眉,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個年代,算命卜卦都是“牛鬼蛇神”之一,紀藍不敢大吵大嚷,壓低聲音小聲說:


    “你天庭飽滿,福祿壽全,耳高於眉,智慧之相,所以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將來甚至有可能會,當軍官!


    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永遠在這當羊倌的。”


    軍官……


    小丫頭竟然知道他的身份……果然是奸細。


    沈平昭微微攥拳。


    看著她的神色變沉變冷。


    “對了,還有你這裏。”紀藍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位置,“這是夫妻宮,你這裏平滑潤澤,說明,你會娶一個非常賢惠漂亮的小媳婦兒。”


    紀藍借機誇自己,把自己誇了個小臉緋紅,不好意思的逃走了。


    “沈平昭,這一世,我們一定會幸福的。”紀藍在心中默默對他說。


    賢惠漂亮的,小媳婦兒?


    她是再說她自己嗎?


    沈平昭愣在原地,腦海裏不斷浮現紀藍明豔動人的小臉,眼底的冰寒,像春雪般融化了些許。


    沈平昭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一條橫紋將掌心截成兩段。


    小時候算命的說,他是斷掌孤命,此生無妻無子。


    “小媳婦兒……”沈平昭喃喃兩句,從水缸後站直身體。


    他沒褲子穿了,還是先想辦法,弄條褲子吧。


    ……


    大灣村一共八個知青,四男四女,住在大灣村東頭的兩間破屋子裏。


    一進去,紀藍就感到氣氛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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