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手中二十人的名單,十人是轟動全國的高層叛國案主謀。


    剩餘十人,除去死亡、退休等,在位的隻有廖躍。


    廖躍看到,怎麽能不慌張呢。


    午休時分,薄知津給蘇清河發消息,是院長讓她下午不用集訓,到辦公室去。


    “我不是整理了一份導師資料給你,為什麽院長還會因為此事找你?”薄知津疑惑,也嗅出點不尋常。


    蘇清河倒是淡定地很,回複了一句,“非要給我開小灶講解,拒絕不了。”


    “需要我陪你去嗎?”


    “多大點事。”蘇清河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哪裏有慌張樣。


    下午集訓場,眾人沒見到蘇清河,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蘇清河是吊打教官的人,練不練都無所謂,她不在,教官反而鬆口氣。


    這件事,發生在集訓剛開始,晚上教官與學生切磋的環節。


    蘇清河一戰,再成名。


    那幾天,曾經被打成熊貓眼的讓琦,走路都挺直了腰杆。現役人員都打不過的,他打不過倒不顯得丟臉了。


    叩叩。


    有節奏的敲門聲後,辦公室門被打開,蘇清河逆著光走進來。


    廖躍坐在位置上,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細細打量著。


    “你身上的氣質有點像一個人。”廖躍好似陷入了回憶中,記憶裏意氣風發的男人仿佛穿越時間走到了麵前。


    蘇清河麵色不改,坐在廖躍對麵。


    桌麵上,是廖躍泡好的茶,滾燙的冒著氣。


    “王仁業跟汪發榮已經交代了。”蘇清河淡然開口,將廖躍的思緒拉回。


    汪發榮在他跟蹤孫晨梅後,前往孫家時就被暗中扣下。


    使了點手段,才讓汪發榮吐出真言。從他口中得知,他一直活躍在廖躍與王仁業之間,是兩人的中間聯絡人。


    今天借著廖躍發出去的消息,王仁業忍不住主動聯絡汪發榮見麵。


    事情就此形成閉環。


    “在我意料之中。”廖躍低低笑著,笑聲中多有無奈,“棄子就是推出來擋災的。”


    蘇清河抬手給廖躍斟茶,聲音低沉,“願聞其詳。”


    “能算我自首嗎?”廖躍渾濁的瞳孔中,沒有一絲抵抗的意味。他內心明白,這已經算是比其他人多苟活了幾年。


    “我會如實寫報告。”蘇清河沒同意但也沒拒絕。


    蘇清河將記錄儀擺在桌麵上,才示意廖躍開始。


    廖躍緩緩地靠後,倚著椅背,那些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緩緩揭開帷幕。


    “行動代號:代鷹。我是其中的成員之一,研究院院長廖躍。距離我入行時間,剛好二十年。”


    代鷹行動,一場從高層蔓延而下的取代計劃,試圖在整個國家體係中埋下釘子,逐步將國家變成私人的傀儡。


    這場臆想的“狂歡”,在十年前,也即是重大高層叛國案中,得到初步終結,一舉端掉了十名高層及其部下,涉及人員高達百人,涉及類目遍布。


    當年,蘇清河的外公沈老,就是專項組的一員。


    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意外,寫滿二十人的名單上,還有一半人得以隱藏。


    廖躍思緒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年,我四十歲,一無所成,任何研究成果都被導師掛在自己名下。我少年滿誌隻換來滿頭白發。”


    “這個時候,代鷹行動的人找到我,邀請我一起為推翻這個惡社會做事,而他們會幫我走到我想要的位置。事實證明,他們三年便辦到了我十年都沒辦到的事。”


    “一步步高升,如今我在這個院長的位置上,待滿了十年。已經是很滿足了。”


    蘇清河並沒有打斷廖躍,翻出口袋裏的口香糖,邊嚼邊聽廖躍的敘述。


    當講到近幾年多位教授死亡事件時,廖躍的語氣仿佛經過了泥潭,粘帶著泥土般沉重。


    “汪發榮是後來加入的,他找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取我坐上院長的代價。研究院所有的資料,他拷貝走一份,給誰我並不知道。”


    “然後,他們開始在教授名單中選人,點中哪個,就會安排一場看似毫無破綻的自然死亡。你知道他們是怎麽做的嗎?”


    廖躍看向蘇清河,卻見對麵的女子雙手環胸,懶散地靠著椅背,並不接收他的眼神。


    廖躍接著說,“我負責事前的藥物投放,有時候是我的辦公室,有時候是我去教授的實驗室,就放在他們水杯裏。接著是王仁業,在盛湯時會放下第二味藥。”


    “藥物相克,還需要最後一個誘發條件,這一步一般是汪發榮去處理。”


    三步,互不相幹。


    廖躍與王仁業甚至不需要太多線下交流,汪發榮更像是兩者的安排者,分發藥物以及投給誰都由他確定。


    蘇清河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廖躍不是幕後,甚至三個人當中沒有主謀。


    汪發榮充其量就是高級一點的小頭目。


    但汪發榮聲稱自己就是個跑腿跟傳話的,王仁業讓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廖躍與汪發榮必有一個,在這件事上說謊。


    蘇清河掏出手機給衛欽發消息,讓其再審汪發榮。


    “我們都是棄子,在打擊一批人之後,逐漸接觸不到團隊信息。一年前,徹底失聯。”廖躍捧起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但喝入口卻剛剛好。


    “你們的說法有出入,你確定所說內容準確嗎?”蘇清河目光冷厲,手掌拍在桌麵如同驚雷乍響,直擊人心。


    廖躍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們兩個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就是這些。”


    廖躍:泄露研究院機密,協助毒害國家研究員。


    導致多名優秀人員死亡,多項核心技術被挪用,國內研究被他國壓製並逐漸蕭條。


    蘇清河又問了幾個問題,才關閉記錄儀,結束對話。


    “方便問一下,你跟沈叢是什麽關係?”


    蘇清河坐在原位,眼中的探究如同透視鏡,窺探著廖躍的內心。


    廖躍忽然笑了下,解釋道:“你今天問我的問題,有幾個,沈叢在十年前就對我問過。也是在這個位置,也是他單獨一個人。”


    “隻是那個時候,我才剛坐上院長,操作的空間遠比現在小。”


    蘇清河嘴唇緊抿,目光中沒有絲毫溫度,隻有審視和默然。


    “沈叢,我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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