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一支斥候小隊正一人雙馬的快速朝著前方奔襲。


    什長錢林焦急的看著前方,不斷催動馬匹。


    他是奉命先行去往匈奴駐地打探情況的,大部隊還在後方;而依他們已知的情報,月氏的數萬騎兵也在朝著匈奴駐地而去。


    雖然秦軍已經派人去聯係他們了,但難保月氏人不會起什麽歪心思。


    要知道頭曼可是聚攏了大部分匈奴部落,人口初步估計數十萬起步、或許上百萬也未必。


    哪怕其駐地內還有許多青壯,可礙於物資和武器的原因,他們壓根擋不住那幾萬成建製的月氏騎兵。


    麵對如此大的一筆財富,誰也不確定月氏人能不能忍住。


    然而當錢林愈發接近匈奴駐地、甚至已經到達外圍一些部落附近時,他卻連一個匈奴斥候都沒看到。


    就算打了敗仗,可留守的人不可能連基本的防禦都不做。


    更何況這麽多人不可能全聚集在一起,他們隻是聚在一個大概範圍內,不然連各部落的羊和馬都放不下,如此一來,整個匈奴部落的警戒範圍應該更大才是……


    這些疑惑在他看到第一個匈奴部落內後得到了答案。


    幾千人聚集在那個部落裏,最前方的幾十個人甚至沒帶武器,還和其他人隔了極遠的距離。


    錢林讓手下停下,自己駕馬前行。


    ……


    “首領,我們真要向這麽一支秦軍斥候小隊投降嗎?”


    一個匈奴人實在忍不住的低聲問道。


    身旁,通過政變成為新首領的弩餘點了點頭:“他們是不是斥候不重要,他們代表秦軍而來,這才重要。”


    昨夜,隨著頭曼失蹤、月氏人打來的消息傳開,整個匈奴部族裏人心惶惶。


    留守的頭曼心腹在一陣激烈的商討後誰都說服不了誰。


    打吧,打不贏。


    跑吧,跑不掉。


    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原本明麵上的傀儡,靠著以前當首領時的手下、以及那些原本就對頭曼心懷不滿的人的支持,於淩晨時分再次發動了一場政變。


    頭曼留下的十幾個心腹手下,半數被殺,其餘人被囚禁。


    數百無法確定是否還心向頭曼的戰士,也被囚禁起來。


    如今的匈奴部族,可以說毫無生氣。


    因為事到如今,他們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死亡,要麽投降於某一方。


    就算是對月氏人,主動並入月氏、也好過被月氏殺掉數萬人再強行吞並。


    弩餘說服了其餘一些支持他的人,希望匈奴向那個主動發起進攻的秦軍投降。


    “向月氏或者東胡投降,我們胡人根本沒有未來可言;但對中原人不同,他們要草原沒什麽用,而我們現在也實力大降,肯定會把我們當附屬部落,有需要時讓我們出力作戰、無需要時讓我們上工牛羊,這不是更好嗎?”


    “別因此感到屈辱,我們那麽多年被東胡和月氏欺壓、殺戮都過來了,中原人至少講禮,他們比另外兩方好多了。”


    “如果我們表現很好,他們說不定還會支持我們和另外兩方爭奪草原,借他們的力成長,等到未來時機到了就可以反叛出來,這才是胡人最好的路!”


    這一番說辭說服了匈奴裏絕大部分人。


    於是弩餘帶著人直接等在這裏,準備向最先來到這裏的秦軍投降。


    當錢林走近後,弩餘直接帶著人來了一個跪地大禮,並由一個會雅言的匈奴人轉述:“匈奴新首領弩餘率匈奴各部,見過上國軍使!”


    “我等已決定投降,還望軍使能代為轉達我部誠心!”


    匈奴?


    你們不是自稱胡人嗎?


    錢林雖然沒經曆過什麽政治教育,但這種明顯的示弱行為他卻是看出來了;隻是這並沒得到他的誇讚,反而讓他更為警惕。


    如此一個能屈能伸、忍辱負重的首領,太過危險!


    “你是匈奴新首領?”


    “正是。”弩餘抬頭道:“昨夜我誅殺了一些頭曼留下的心腹,將其他餘孽囚禁,現等待上國將軍發落!我代表匈奴全體部族,表示歸順!”


    錢林無法做主,隻能立刻讓手下回去稟報。


    但這時弩餘忽然急了:“軍使!我匈奴將亡啊!月氏人今早就已經到了我們西邊,讓我們全部歸順,否則就要殺掉我們三分之一的人口。我跟他們說已經歸順上國要等上國來做主,他們這才暫且容忍,讓我們在日落前重新給出答複或是讓上國去跟他們談,如今時間快到了啊!”


    日落前……


    錢林算了下時間,最多兩個時辰。


    這個時間頂多能多叫來幾支斥候小隊,麵對數萬月氏騎兵,他們要真動手也隻能是送菜。


    他陷入了糾結。


    “你們做好防禦的準備,我們去跟他們說!”他對著弩餘說了句,隨即不管他在身後喊叫,對著遠處的手下揮了揮手,就朝著西邊而去。


    原地。


    原本焦急的弩餘在他們走後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傳出去,秦軍斥候已經到了,我們有救了。”


    身後,一個匈奴人猶豫了兩下:“隻說斥候嗎?”


    如果隻說斥候,不說秦軍到底來了多少人,很可能引得月氏人鋌而走險。


    大不了到時候戰利品分秦軍一半。


    整個匈奴部族剩下的一半,也足夠讓月氏人再次強大起來。


    但弩餘卻笑了:“如果不這麽說,月氏人怎麽有膽子?”


    他聽說中原有種人,可以僅憑言語就改變兩個國家之間的局勢、戰和。


    弩餘以前很佩服那種人。


    但現在。


    ‘我也是如此的智者啊!’


    他在心裏這麽說道。


    ……


    離開那個部落,沿著匈奴部族的駐地邊界一路前行,錢林思緒紛亂。


    上級讓他們來打探匈奴情況,如果自己坐視月氏吞並匈奴,自己等人估計要被直接砍頭。


    而且他也不想丟掉‘第一個接受匈奴首領投降’的榮耀,這可是一份大好的名聲!


    可月氏騎兵靠著自己等人又絕對攔不住……


    他將事情告訴了手下的袍澤,結果隻贏來了‘大不了就跟他們拚了’的結果,反正消息已經有人回去匯報了,自己這些人死了也算盡到斥候職責了。


    錢林不太想要這個,他還等著回去接人去城裏過好日子呢。


    “要不,我們跟他們談談?”


    一個袍澤說道:“我們剛剛用大炮和熱氣球打敗了匈奴,他們總不能不害怕吧?”


    “不行!若隻是談,他們未必會同意。”


    “那怎麽辦?我們就這麽點人,大部隊應該要明天才到,月氏人要是非要搶了匈奴人,我們……”


    聽著袍澤們的談論,錢林有些無奈。


    若他滿腹經綸,他會引經據典、好言相勸、通過言語交鋒讓敵人不動。


    可他隻是一個家裏因戰功有些薄錢的大秦人,如果不是父兄的接連戰死讓他能養著一匹戰馬來當騎兵,他可能連這次出征都趕不上。


    他這種人,整個大秦多的是。


    幾個大秦普通人,怎麽阻攔數萬騎兵?


    錢林想起了家裏的那個人,想起了大王對自己等人的厚愛,想起了國師那愛民的性格……


    他忽然神情堅定。


    “我有辦法了!”


    “什麽?”身旁的袍澤問道。


    “我們拚一把!”錢林發了狠:“我們隻是一支普通的斥候小隊,那就讓他們見識到,大秦一支普通小隊的強大!讓他們考慮下違背大秦命令的後果!”


    “隻是這樣一來……”


    他看向周圍的人,他們可都是跟著自己一起出來的,自己如今卻要把他們帶入一條極可能死去的路。


    眾人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都陷入了一陣沉思。


    忽然,有人提到了國師的‘戰鬥補貼’。


    “如果戰死,好像是有千錢以上的……撫恤?家中親人還能每年獲得一些科學院的新品,一旦朝廷有工人名額或者別的好處,也能優先是吧?”


    “對。”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幹了!”


    “有大王和國師照顧著親人,怕個鳥?”


    “就是,隻要是為了大秦,我們這些人舍了命又何妨?!”


    “是極!是極!”


    “……”


    錢林笑了,帶著這些袍澤加速朝西邊趕去。


    隻是在心裏,他對家中的人升起了的濃濃的愧疚。


    與此同時。


    南方近百公裏之外。


    數萬秦軍騎兵正在快速北上,但他們去的方向卻不是匈奴部族駐地,而是月氏騎兵的西邊。


    另一片地域內。


    接到楊端和傳信的李牧在思考過後,也下令趙軍騎兵加速前進。


    這個時候,秦趙之間的仇是次要的,和草原部族之間的紛爭才是主要的。


    ……


    日落。


    月氏人已經組成好幾個進攻隊列,準備從不同方向包圍前方的匈奴部族,逼迫他們的首領投降。


    臨時營地內。


    一處大帳前,一個穿著嶄新鎧甲的月氏人看了看身後的夕陽,不屑的笑了笑。


    我就說嘛!


    那些自視甚高的中原人怎麽可能接受匈奴人的投降?


    “去告訴其他幾位將軍,準備進攻!殺幾萬匈奴人他們就知道怕了。”大王子轉身朝著帳篷內走去,他要去打開那瓶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秦國酒。


    但他才剛剛坐下把酒拿出來,還沒來得及打開,前去傳信的副將就走了進來。


    “大王子,秦國人來了。”


    大王子猛然一驚:“來了多少人?在哪個位置?還沒進攻吧?”


    副將沉默了一下:“隻有幾個人,看上去是一支斥候小隊,領頭的是秦軍的一個什長。”


    大王子頓時氣憤不已!


    剛想順手砸了手上的東西,卻猛然收住了手,於是舉著一小瓶酒在空中愣了兩下後又放了下來。


    “秦國人太狂妄了!幾個人就敢來找本王子!”


    他沉思了一下:“立刻朝著周圍探查,看有沒有秦國人的埋伏。”


    “那對匈奴人的進攻……”


    “先把那幾個秦軍帶進來,本王子要聽聽他們說什麽!”大王子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要是一個秦國將軍來,那他沒意見,畢竟秦國比月氏強大得不止一點。


    可就幾個普通斥候也敢大搖大擺的來找他,這是把他當什麽?


    當笑話?


    他當初帶兵殺匈奴部族為樂時都沒這麽侮辱過匈奴人!


    不一會。


    錢林等人騎馬進入了月氏營地,在大帳前下馬,跟著副將走了進去。


    裏麵,大王子高坐首位,兩旁是幾個全副武裝的將軍,正凶神惡煞的盯著錢林一行人。


    可他們沒一個害怕的。


    論煞氣,秦軍將領可比這些月氏人牛多了。


    而且一看大王子身上那嶄新的盔甲,錢林就知道這人隻是一個樣子貨。


    戰場上敢穿新盔甲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有超強武力的百人敵,一種是很容易就死的傻子……


    直覺告訴錢林,這大王子屬於第二種。


    走到近前,錢林等人出於禮節行了一個秦軍軍禮。


    但一旁帶他們走進來的副將不樂意了:“此乃我月氏大王子!你們隻是普通秦軍戰士,為何不行大禮?”


    聽著翻譯的話,錢林冷笑一聲。


    “大國軍卒,不拜小國王子!”


    “況且我中原軍中隻行軍禮即可,沒有爾等遊牧之人的自大之禮。”


    此時還未受到中原文化影響的遊牧民族裏,上層人對下層人動不動就殺,完全是當奴隸看待。


    讓他們對月氏人行大禮?


    這事要傳出去他錢林祖宗十八代都得被釘在恥辱柱上……


    這回複讓其他將軍憤怒,卻讓大王子心生滿意。


    草原瞧不起懦夫,看得起勇士。


    “幾位來找本王子,有何事?”大王子直接了當,他還等著用匈奴人徹底奠定自己的繼承人之位呢。


    “匈奴是我大秦的敵人,為此我大秦聯合趙國燕國出兵草原、千裏進攻,月氏此時不應該來這裏!”


    錢林看了看其他人:“匈奴首領已經向我投降,我接受了,也就是我大秦接受了。”


    “你們做好和大秦交戰了準備了嗎?”


    這下連大王子都有點忍不住了,握拳盯著他,隨時可能動手。


    “我月氏是來幫你們的!”


    “那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你欺人太甚!”大王子憤怒起身,周圍的月氏將軍也都抽出了刀,帳篷外更是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


    錢林身後,幾個袍澤也拿著兵器和他們對峙。


    錢林看了看桌案上的那瓶酒,笑了笑:“大王子可能還不知道吧?我秦國人的酒不是這麽喝的。”


    大王子眉頭一皺,這人打什麽主意?


    錢林解下了武器,以示真誠,空手笑著往前:“不要傷了和氣,我來給大王子演示一下如何?”


    一旁的一個月氏將軍頓時想要上前阻攔。


    但瞬間!


    靠著剛才拉近的那兩步,錢林跨步上前,沒等大王子拔出刀就衝到了他麵前!


    扶著大王子的肩膀轉身躲到他身後,同時順手抽出了他腰間的刀!


    “勿動!”


    錢林將刀架在大王子脖子上:“動則身死!動則月氏亡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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