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懷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那倆的老子就差給巫懷跪了。


    這個時代對案底的重視度出奇的高。


    巫懷故意等兩人都快受不住的時候才示意應忱開口。


    應忱秒懂,拉了拉巫懷的衣擺。


    “巫同誌,要不就原諒這兩人吧,走私了也是可以的。”


    一聽當事人都發話了,兩個中年男人趕緊順著應忱的話點頭應是。


    “對啊對啊,咱家就是腦子不好使,那腦子好使的還在啊對不對?”


    “應知青,要多少賠償你就直接說,咱都給!這事也是我們不對,沒管教好,回去,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


    “對對對,私了私了。”


    巫懷眉頭一皺。


    “什麽叫要多少賠償讓應哥說?你們還想背後去告應哥敲詐?”


    “不是,不是不是,巫懷小弟啊你誤會了。”


    一個著急,連“小弟”都喊上了。


    試圖以縮短輩分來堵住巫懷的嘴。


    巫懷哪裏肯罷休。


    “賠償私了不是你們同意的?一副我逼你們的樣子幹什麽?”


    “沒有沒有,我們是自願的,那這樣,我們一家給五塊錢作為賠償,自願的,應知青你識字,立個字據,讓村長做個見證,是咱自願給的,小弟你看成嗎?”


    “巫同誌,我覺得可以了。”巫懷還要繼續說,被應忱拉住了,一臉的不耐,“行吧行吧,那就這樣,字據立好,然後拎了那玩意兒去警察局!”


    “好好好,我家有紙,去,趕緊滾去拿紙筆來!”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踹了腳自家不成器的兒子。


    立字據很快,去鎮上報警也挺快的。


    因為巫懷直接拿了一塊錢租了村裏的拖拉機。


    能拿錢的事情,村長就是暗地裏不樂意,明麵上也是會同意的。


    應忱身上的傷不是假的,圍觀嬸子,以及兩個中年男人為了讓自己兒子無罪賣力作證也不是假的。


    劉超綁架還意圖故意傷害的罪名就這麽定了下來。


    這時候的律法相對來說沒有那麽細致完善,因而這邊受害方訴求強烈且證據充足的情況下,劉超喜提三年牢飯。


    又因為劉超是知青的特殊身份,是著重定的期限。


    返程的時候少了個人。


    除了村長,其餘人都挺高興的。


    巫懷原本確實是打算敲一筆竹杠,但是敲到的數額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


    都簽字畫押了,那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應忱操心了。


    他會去辦成的。


    應忱則在回憶剛剛的事情。


    身上的傷剛剛在警局已經簡單處理過了,隻是他腦子有點亂。


    劉超的話還是在他心裏留下了痕跡。


    所以在其他知青和村民們看來,自己這樣,是早就和巫懷好上了的意思嗎?


    他之前一直在躲著和巫懷的接觸,但是在其他人看來,其實沒有差別?


    那他自己呢?


    他對巫懷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思?


    巫懷在剛剛又那麽斬釘截鐵地否認這一點,到底是純粹出於對他的維護,還是說裏麵也包含了巫懷自己的意思?


    這點不想明白,應忱覺得他也沒法繼續麵對巫懷。


    至於兩個中年男人,這回是成功把自己兒子都摘出來了,雖然五塊錢確實肉疼了點,但換一個案底,還是一筆很值的買賣。


    幾個大嬸跟巫懷也有說有笑的。


    難得有這種好戲看,還沾光來了趟鎮上,不用自己掏錢,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消遣嗎?


    到了村口,拖拉機開不進去了,巫懷率先跳下車,將應忱從車上接回來。


    菜嬸子開口:“巫懷小子,反正應知青也住你家,我剛剛看他走路就有點瘸,你幹脆給人背回去得了!”


    巫懷剛剛扶著應忱落地,聞言朝蔡嬸子露出了一個有點憨的笑容。


    “那肯定的,我還指望著應知青教我念書嘞!”


    說罷,和打了聲招呼就把應忱背了起來,快步離開了村口。


    “慢點!”應忱捶了錘巫懷的背,巫懷剛剛走路太快了點,顛得他感覺小腿更疼了。


    巫懷乖乖慢下腳步。


    “哥,現在滿意了嗎?”巫懷驀的開口。


    “啊?什麽?”


    “我說,這樣處理這些人,還有沒有覺得不痛快的。”巫懷又重複了一遍。


    “啊,你說他們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應忱木愣愣應著,腦子還沒從自己想的事情轉過來。


    “是我中午回來晚了,要是早點做完回來應該能趕上那倆孫子剛來門口的時候,你也不會吃這個苦頭。”


    這次確實是巫懷鬆懈了。


    應忱還在分心想事情,聞言順口接道:“這你也沒法預計,沒事的。”


    “好啊,那哥可以告訴我最近為什麽不理我了嗎?”


    巫懷突然轉移話題,應忱沒有一點準備,直接卡詞。


    巫懷托著人往上提了提。


    “我不傻,所以哥你也沒必要瞞著我,我們還要在一起住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我們也不會隻是在這裏一輩子,總歸的要出去的。”


    “你知道什麽了?”應忱的嗓音有點啞。


    “我不知道你的什麽事情,我隻想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


    “怎麽突然問這個?”應忱有點不太自在。


    連帶著靠在身前人寬闊的背上也覺得燙得過分。


    “不知道嗎?還是不想知道?”巫懷卻沒給他躲避的機會。


    他留給應忱想清楚的時間夠久了。


    “以我的木工,這麽大的房子,再打張床給你睡,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你以為,為什麽我會堅持讓你和我住一個房間?”


    “再或者,你覺得會有什麽人值得我一日三餐都精心伺候?有什麽人能讓我心甘情願將全部身家都交出來?哥?你真的不知道嗎?”


    是啊,巫懷對他的心思,其實從一開始就沒藏過。


    是他在自欺欺人。


    “巫懷,你,你給我點時間想想……”應忱的聲音發著顫。


    “嗯,想吧,我有的是時間等。”巫懷顛了顛身上的人,“趴好,別摔了。”


    應忱更不自在了。


    但巫懷的其他行為都是照舊的。


    隻是相對於平時,刻意保持了一點距離。


    就是因為平常實在是太親近,所以巫懷的行為稍有變化,應忱都能輕易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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