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校場的角落裏,一個看上去三十多的婦女,正瞪著一雙杏兒眼,直勾勾地盯著秦兆川。


    她目不斜視,盯著秦兆川舉手投足間的動作,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士兵們還在嘻嘻哈哈地說笑。


    “快別說了,將軍都聽見了。”


    秦兆川氣笑。


    知道他聽見了,還說!


    他的手指挨個指過去:“你們幾個,再加練半個時辰。”


    他是開玩笑的語氣,士兵們也都聽得出來,連忙告饒:


    “將軍,我們錯了,下次不敢了。”


    “對啊對啊,將軍,都是他,是他說你討不到媳婦的,要罰也是罰他!”有人無情出賣了隊友。


    “胡說,我才沒有,將軍,他說他要討十個媳婦,要是以後遇到探子,用美色誘惑他,他肯定什麽都招了!這人留不得。”


    兩人幾句話下來,都把對方送進了大牢。


    秦兆川也沒真想懲罰,為了這麽點小事,不值當。


    午飯喝了八寶粥,兩人分食一隻雞,還得了兩個白麵饅頭,就著小鹹菜吃特別香。


    大夥兒吃得都很飽,淺淺睡了一覺,就開始新一輪的操練。


    過了這麽久,他們對神明的吃食見怪不怪。


    除了每天必備的感歎“太好吃了”“太香了”的環節,也不再覺得新奇。


    倒是周寨的人,在看到小兵夥夫送來的白麵饅頭和燒雞時,每個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是燒雞?聞著也太香了,而且這麽大一隻,全是肉。”


    “饅頭也好香,還這麽白,是細麵做的吧,我還從來都沒吃過呢。”


    “秦將軍還給族叔送了白粥,那白粥估計是用小火煨著的,不然不可能這麽軟爛。”


    最後,幾乎所有人的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金都山寨的夥食竟這麽好!”


    本來還猶豫不決,不願意投誠秦兆川的族人,這次是徹底被征服了。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堪比宮宴的美味菜肴,就算讓他們當太監,也並無不可!


    周粟現在無比堅定自己的選擇。


    而周永福,則掩不住心底的算計。


    他相信,如果這次成功了,周寨的所有人都會感謝他的。


    到時候,寨主的位置,肯定是手到擒來。


    …


    下午,主要是許田思操練戰術。


    他雖沒參加科考,但熟讀兵書,在陣法上有自己的獨到見解。


    其實倒也不是他不想,隻是天清王朝的科舉,全被世家大族控製,毫無公平可言,他又窮苦出身,沒有多少銀錢打點,這才沒入仕途。


    現在看來,倒也陰差陽錯,是件好事。


    他和秦兆川都是戰術大師,秦兆川自小便在戰場,要說實戰經驗,比他老道了不止一星半點。


    兩人正站在高台商量著戰術,突然,將軍府的家仆跑了上來,他氣喘籲籲,顯然是跑得有些急:


    “將軍,神明、神明回來了。”


    這名家仆,是秦兆川專門從府裏帶出來的,不是為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而是專門看著神像。


    秦兆川發現,其他人雖聽不到神明的聲音,但神明在時,煙氣不正常地飄動是可以看到的。


    發現這一點,他就專門派了個人看著神像,隻要神明一來,他就能知道。


    “田思,剩下的交給你,我先回去。”


    秦兆川拍了拍許田思的肩膀,鄭重地說。


    然後,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許田思:“……”


    就,莫名其妙覺得,像是許久不歸家的丈夫終於回來,妻子迫不及待要去見一麵一樣。


    隻是是不是反了?


    秦兆川回到帥帳:“神明,事情可解決了?”


    桑檸剛回紙紮店沒一會,聽到秦兆川的聲音,點了點頭:


    “解決了,桑建木已經帶著那對母女搬了出去,現在房子是我的了。”


    現在,隻要想起他們搬出去時,那一臉難看的表情,她做夢都能笑醒。


    太解氣了。


    “秦將軍在幹什麽?練兵?”


    “嗯,正在和副將商議新的戰術,呂賊也擁兵自立,占領了台感山,將周寨的人都趕了出來,川準備先收拾了呂賊,其餘之事再徐徐圖之。”


    台感山不遠處有一條狹窄商路,是神烏山脈連通南北的要道。


    呂琸沒了朝廷糧草的支撐,要想養活剩餘的士兵,除了攔截商隊,就沒有別的法子。


    現下世道艱難,商賈也活得艱難,若被呂琸發現,估計性命不保。


    所以,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要先解決了呂琸。


    “呂琸竟有膽量造反?!”


    桑檸記得她看過的那本野史,野史記載,呂琸為梟雄,驍勇善戰,食皇糧,忠朝廷,隻是為人好色,但從不失分寸。


    現在看來,野史記載果真有誤。


    作者雖偏愛秦兆川,但還不敢明目張膽與朝廷作對,對朝廷還抱有一絲希望,所以才塑造了這樣一個呂琸。


    “呂琸此人心胸狹隘,武功一般,且貪婪好色,他造反,在川意料之中,隻是他不該殺了周寨的人,讓他們無家可歸。”


    秦兆川捏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呂琸。


    隻是馬上入冬了,大家都不好過,金都山肯定也要為入冬做準備,現在,還不是奪下台感山的最佳時機。


    桑檸沒有親眼所見,但也能預見呂琸手段之殘忍,她歎息一聲,終究還是自己能力有限。


    “你去操練士兵吧,等晚些時候,我給你送棉衣過去,馬上入冬了,穿厚一點,別凍著。”


    “好!”秦兆川笑嗬嗬地說。


    金都山秋天很短暫,差不多過了九月,溫度就開始往下降了。


    現在一早一晚,出門都會覺得有些冷,確實要穿厚一些。


    秦兆川不知道的是,他說的厚,和桑檸說的厚,根本不是一回事。


    桑檸的厚,頂大是裏頭套著保暖衣,外麵套上羽絨服,如果還不夠,那就多套兩個。


    這樣,行動起來雖然受限,但也足夠暖和。


    而在古代,對普通老百姓而言,冬天是最難熬的。


    他們不像世家貴族,有炭盆可以取暖,隻能將家裏能找到的衣服全穿在身上,以抵禦冬日嚴寒。


    所以,當一箱一箱羽絨服出現在帥帳前的空地上時,秦兆川整個人都是傻的。


    這麽薄,神明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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