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隻是一縷魂魄,這霧仙也算是親眼看著謝離珠手上這拂塵後來縮成了毛筆的模樣,謝離珠如今將這拂塵拿出來,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霧仙眼中情緒幾經變換,最終沉聲問道:“你要陣法圖做什麽?”


    “看看你們是怎麽暗算的師尊的。”謝離珠倒是毫不在意地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當初師尊離開北境時被你族遺留的陣法暗算,雖然如今師尊早已不受影響,但我卻是對這陣法格外感興趣。”


    其實方才她身處大陣中時已經能隱約察覺到一些這陣法的作用了,但真正的細節還是要看陣法圖。


    霧仙想起來她先前使用魔氣的模樣,心中有個猜測:“你莫非是想用這陣法害人?”


    他對陣法的作用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謝離珠身上又有魔氣,即便是羽清的弟子,一樣改變不了她已經墮魔的事實。


    一個魔頭,要作用如此特殊的陣法,自然是要害人的。


    他麵上神色微冷:“你死了這條心吧,霧仙即便是妖,也斷然不與魔頭為伍。”


    他這話一說完謝離珠便笑出聲來:“當年霧仙在北境為惡,壞事做盡比起不少魔族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如今在這裏裝好人,自己說這話的時候不會想笑嗎?”


    她手中拂塵輕甩,滿臉的無所謂:“這陣法你今日給也得給不想給也得給,否則我便踏平此處,掘地三尺也要將這陣法圖找出來。”


    見她如此在意陣法圖,霧仙心中忽然一動,正欲開口,謝離珠卻續上了方才的話。


    “當然找不到也沒關係,反正陣法我已經會了,陣法圖壓根影響不了我。”謝離珠忽然陰惻惻地看著霧仙笑道,“況且將霧仙一族屠盡之後,陣道造詣不如我的人,沒有陣法圖也破不了我的陣法,沒有陣法圖反而是好事。”


    她張口閉口句句不離殺光霧仙一族的事,直將這一把年紀的霧仙看得心頭發毛。


    “你要陣法圖也可以。”察覺自己喉嚨有些發緊,霧仙稍稍停頓了下,“但有一個條件——”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他話還未說完便被謝離珠打斷,“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不是在求你。”


    霧仙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往下說著,隻是到了嘴裏將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拐了個彎:“我要你將我們的妖王陛下送回雪山。”


    他原本下意識想說的是放回雪山,但“放”這個詞實在折辱妖王之尊,便緊急換了一個。


    謝離珠眼睫微垂,沉默不語。


    “你意下如何?”霧仙見她如此,有些拿不準她的態度。


    “可以。”思索片刻後,謝離珠點頭應下。


    如今那妖王被困在了無塵洞天裏,閎時隻說她和羽清有交易,但到底要這妖王做什麽謝離珠卻是一無所知。


    不過嘛,他又沒說要死的還是活的,要實體還是殘魂,若是羽清不打算留妖王性命,大不了她勉為其難招個魂帶個殘魂回來,不也算將她送回來了?


    她心中所想霧仙並不清楚,見她如此爽快應下,頓時輕輕鬆了口氣。


    還好答應了。


    他原本想說的是讓謝離珠將他們放出雪山,但謝離珠顯然是不可能會答應的,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隻要他們的妖王陛下回來了,待她養好傷,且那羽清飛升之後,世上便再無人能阻攔他們,這區區雪山自是來去自如。


    至於那堵門的昇陽穀,更是不足為懼。


    霧仙手中重新聚出一根拐杖來,他舉著揮舞了兩下後,空中的寒霧逐漸匯聚過來,在謝離珠麵前凝聚成一個陣法的模樣,在陣法的旁邊還有無數的小字說明。


    謝離珠迅速掃過之後,眼中暗光一閃而過。


    等謝離珠收回目光霧仙舉著拐杖往前一點,陣法圖瞬間消散。


    “所以,你們當初是靠著這陣法在師尊的神魂上動了手腳?”謝離珠的語氣中喜怒難辨。


    大致的事情經過其實在方才搜神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一部分,隻是這視角是霧仙的,在那些畫麵中她隻能看到霧仙與旁人提及陣法與羽清魂魄有異之事,言語間也多是幸災樂禍之情。


    她搜神的時間有限,除了和羽清相關的事情之外旁的她也懶得再看,所以對這陣法具體作用在羽清身上造成了什麽影響卻是不得而知。


    如今看完這陣法圖她才算是徹底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此事本就是意外。”霧仙見她先前那隨心所欲的模樣,似是生怕她將這罪名扣在他們頭上,連忙解釋,“她自己魂體特殊,還要來挑釁,我等不過求生心切,這才造成了此等後果,否則陣法好端端的被封在冰原之下,時代保護著霧仙一族,豈會與她扯上關係?”


    謝離珠對他的嘴硬一語不發,心中卻感覺越發怪異。


    羽清是一體雙魂,且之前一點她反應也沒有,到了冰原上碰了陣法才發覺了這事,世上真有這麽荒唐的事?


    霧仙見她神情莫測,話語中便帶著幾分鄙夷:“你們師徒還真是一脈相承,一個與惡魂共生,一個自甘墮魔,也不知道其他宗門的人知道了會怎麽想?你師尊這掌門之位可還能坐得穩?”


    謝離珠冷冷抬眼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活膩了可以自殺,省得髒了我的手。”


    一把年紀了還如此不知死活,謝離珠都有些歎為觀止了。


    “師尊當年的事,若是再有旁人知曉,我便說到做到。”謝離珠揮手撤去將那些霧仙裹住的魔氣,看向他,麵上的表情竟有些陰森森的意味,“不過我不信你。”


    話音落下,一縷魔氣直衝霧仙而去,瞬間便被打入他體內。


    “自今日起,霧仙一族便盡數在我掌控之中,若有半點不合我意之處,霧仙一族便永世不存。”謝離珠一邊說著,拂塵朝著前方一甩,千絲萬縷的黑氣便逸散開來,悄無聲息化入了雪山的寒霧當中。


    “你們也不要想著將這魔氣引出,除非你們死了,否則這魔氣便會一直跟著你們。”話音落下的瞬間,謝離珠身影已然消失。


    四周傳來轟隆聲,山上的雪浩浩蕩蕩朝著下麵奔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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