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叔是個道士,但是道士也是要下山的。


    他在山上待著無聊,給自己報了個老年大學,他的師侄每天開車接送他上下學。


    前幾天他師侄在後山挖野菜的時候把腿摔斷了,沒人接送他了,但是學還是要上的。


    端木叔為了上學打車二十公裏,從郊區的山上到市裏,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現在道觀是他師兄當家,打車錢沒人給他報銷,所以他師兄決定送他去考個駕照。


    端木叔覺得開車這東西不用學,看看就會了,現實給了他沉重的打擊,科目一就把他難哭了。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考了,這一次他終於老實了,拿著筆記本一個知識點挨著一個地記。


    老傅來找他的時候,知道他要考駕照,嘖嘖稱奇:“活久見了,道士也要考駕照,你們出門不都是禦劍飛行的嗎?”


    端木叔被題目折磨的沒精打采,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禦劍不能進城。”


    “而且我的劍今天限號,隻能單數天數飛,今天飛不了。”


    “真的假的?你真會禦劍。”老傅信以為真,扒著桌子問,“你平時禦劍來學校,把你的劍停在哪兒?不對,是放在哪兒。”


    “你知道學校車庫吧?”端木坐直身子,捋著胡子嚴肅道。


    “知道,我的小電驢有時候就停在那兒,裏麵還能充電。”老傅的愛車有其中一輛長期停在學校,還給學校交了車位費,是他強行給的,林晴嵐不要他硬要塞。


    這輛愛車老傅不經常騎,偶爾跟兒子吵架,離家出走的時候能派上用場。


    但是他經常往車庫去,沒見過車庫還有人停著一把劍。


    “就是大門口北邊的那個車庫,你去過吧?”端木叔繼續問。


    “去過。”老傅用力點頭。


    端木叔:“我不經常停那兒。”


    老傅:“啊?那你停在哪兒?能帶我去看看嗎?”


    範叔在一邊做代數拓撲,聽見兩人的對話,忍不住叫停端木叔,“你別逗他了,他真的會相信。”


    老傅聞言驚訝的抬頭,“你騙我?”


    “我開玩笑,誰知道你真的相信。”端木叔被老傅的反應逗笑了。


    “我會舞劍,還真不會禦劍,不然你教教我?”


    “學會了我就不用考駕照了。”


    老傅一直想跟這個傳言中的道士聊聊,纏著問:“我聽蘇老師說你用硬幣一拋就能直接有答案,你為什麽不用呀?”


    “現在的都是在電腦上答題,進去還要掃描,我的東西帶不進去,答題的時候還要全程錄像。”


    在現代科技下,道士不僅要考駕照,還要老老實實地答題。


    端木叔不僅寫筆記,畫示意圖,還花了幾十塊錢充了一個vip,根據他前兩次考試的經驗,還是技巧和口訣有用。


    老傅坐在中間,看著左邊在學科目一,右邊在學高數,他自己無所事事,倍感壓力。


    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端木叔的肩膀,“你繼續加油,考完了在食堂給你辦個升學宴啊。”


    ……


    在考駕照這個事情上,沈阿姨比端木叔進度快的多。


    他們倆差不多是同一時期報名的,沈阿姨在端木叔第一次考科目一的時候就一把過了,現在在駕校練科目二。


    沈阿姨的理論過關,實踐不太行。


    跟她一塊練車的都是大學生,年輕人上手快,沈阿姨在下麵看了一圈又一圈,終於還是輪到她上車了。


    教練是個年輕小夥子,一上車先給她一個測心率的手環,這是駕校要求的,為了安全50歲以上的人都要戴。


    他擔心沈阿姨多想,還特意解釋:“姨,這個咱交學費送的,每個人都有。”


    大學生湊過來問他:“教練,我怎麽沒有?”


    “去去,別在這兒搗亂。”教練心裏吐槽,教這些年輕人,該戴手環的是他自己。


    上次有個“臥龍”把駕校的鐵皮門撞壞了。


    還有個“鳳雛”原地彈射起步,差點把教練撞飛。


    他心想著沈阿姨開車應該會平穩些。


    “姨,到你了。咱們第一回練車,我把流程先給你說一遍。”


    “考試的時候先刷身份證,讓你帶身份證,帶了吧?”教練脖子上掛著“微笑教學”的牌子,和氣的跟沈阿姨說話。


    “帶了,剛才從包裏拿出來的。”沈阿姨在上衣口袋裏掏了掏,遞給教練。


    “姨,我要的是身份證,你給我銀行卡幹什麽?”


    “哦,拿錯了,身份證在外麵。”沈阿姨指了指車外麵。


    “算了,先不刷身份證了,接下來是繞車一周。”


    沈阿姨下車,走到車前麵,停了下來。


    她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朝著車拜了拜,然後繞回了副駕駛的位置,猛得拽開了門。


    “你幹什麽?是你開車,你看副駕還有位置嗎?”教練嚇得拽緊安全帶,感慨沈阿姨的力氣是真大。


    沈阿姨又繞回了主駕駛位,雙手牢牢握在方向盤上,僵硬地轉頭看向教練。


    “看我幹什麽?係安全帶。”教練微笑。


    沈阿姨扯過安全帶,急得滿頭大汗,“怎麽扣不進去呀?”


    “姨,你低頭看一眼。”教練看著沈阿姨一頓忙活,把安全帶的頭往副駕位置按。


    教練深深吸了一口氣,“姨,咱們不要慌,下一步是掛擋,拉手刹。”


    “掛擋用模擬器練過了,你慢慢來。”


    沈阿姨緊張地肌肉緊繃,安全地掛上了一檔。


    “教練,車怎麽不走呀?”


    “手刹沒鬆!愣著幹什麽?鬆手刹呀。”


    “哦哦。”沈阿姨著急地去找手刹,然後就聽見“哢嚓”一聲,手刹被沈阿姨掰斷了握在手裏。


    教練哪兒見過這場麵,嚇得抱頭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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