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望沒說話了,因為今日一戰,他一敗塗地,說起來都難堪。


    “到底真的假的?”易昉追問。


    戰北望歎氣,“算了,不說這些了。”


    易昉錘了他一拳,嬌嗔道:“就知道你騙我,算了,不管是休出去還是和離的,事情解決了就行,她既然不屑與我共侍一夫,其實我也不屑與她共侍一夫,她學的那些內宅陰鷙手段,我是玩不過她的,這才是她的真本事。”


    她一側頭,在他麵前,“她的這些本事,我是真學不來,不過,要我學她嬌嬌柔柔地跟你說句話肉麻肉麻你還是可以的。”


    她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微微不露齒地笑著,嬌柔地喊了一聲,“夫君!”


    喊完之後,她故作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天啊,肉麻死了,好造作啊,她怎麽會那麽造作?”


    戰北望也打了一個冷戰,但是,卻因易昉的這故意造作,其實宋惜惜並未這樣做過,她說話是輕柔,但是不卑不亢,態度溫柔中見堅韌,而且也絕不廢話。


    易昉撒歡兒跑開了,雖然沒能扣起一半嫁妝,但是宋惜惜離開了,她就是正妻,不必委屈自己當所謂的平妻了。


    人生嘛,有失就有得,她素來豁達,才不要學宋惜惜那樣矯情呢。


    戰北望沒跟上去,反而是在湖邊坐了下來。


    今日和離旨意下來的時候,像是一道晴天霹靂,把他混沌的腦子劈開。


    他想起了許多事。


    想起第一眼見宋惜惜,想起登門求娶,想起她在問了他幾個問題之後,答應嫁給他時,他是何等的狂喜。


    他想起籌辦婚事迎娶她進門時的心境,大婚當日出征,他有多不舍惜惜。


    他甚至在行軍的路上,都在想著掀起惜惜紅蓋頭的時候,那份驚豔在他心底狂轟亂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娶得惜惜為妻。


    後來,隨著戰事吃緊,死了很多弟兄,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輪到自己,那一刻他沒有再想惜惜,更多的是與易昉和兄弟們一同商議如何殺敵。


    他看到易昉翻身上馬,英勇無比,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原來女子可以這樣颯爽的。


    那生死廝殺的戰場,讓他覺得宋惜惜離他很遠很遠,那樣內宅矜貴的女子,其實也沒有那麽好吧?


    他愛上易昉,是從她說了很多她的想法開始,她覺得女子也該和男兒一樣,不需要人保護,因為女子足夠自強是可以保護自己的。


    她是那樣的開朗,颯爽,英姿勃發,那個時候一對比,真的覺得宋惜惜隻有一張臉。


    而她那樣嬌貴的人生,全憑武將們浴血奮戰廝殺守護著的。


    他似乎忘記了,宋家一門七傑的犧牲,和宋家相比,他和易昉的功勞算什麽?


    宋惜惜回到了鎮北侯府,如今,已經是鎮國公府了,門樓上的牌匾已經換掉,是太傅親筆所書之後工匠按照太傅字跡雕刻。


    中門大開,宋惜惜進府。


    府中各處都有修繕過的痕跡,正廳和各處院子的門全部換了,再也尋不著那些血跡與刀痕。


    牆壁上的血跡,洗刷不去的,也刷了一層白灰遮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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