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用一口流利的西京話厲聲質問,“你們西京探子曾殺害了宋家一門,現在連王妃都不放過,宋家與你們西京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蘇蘭石和鄭永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說兩國此番恩怨,有一件事情是西京理虧的,便是當初西京探子滅了宋家一門。


    現在,一句宋家與西京有什麽深仇大恨,便把此事蓋棺論定了,天下人都會相信是行刺是真的。


    這事發生在談判的前夕……此事傳了出去,沒人相信西京是真心來談判的。


    所以,果真淮王是假意接近,這都是商國人的陰謀詭計,他們用十幾個死士做了個局,他傻乎乎地就往裏跳了。


    他揚起陰鷙的眸子猛地看向北冥王,看到他眼底的幽深冰寒,那一句“淮王是你們派去”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不,不能衝動,如今隻是猜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掉入他們的陷阱。


    謝如墨知曉他衝動魯莽,這局被輕易化解還當場抓了鄭永壽,他稍一深思就會懷疑淮王,再懷疑這是他們聯合做局的,但見他張嘴要說的話又瞬間噎了回去,可見他雖魯莽,卻不愚蠢。


    “陳以,繼續審,”謝如墨並未失望,對陳以下令之後,又吩咐王錚,“你送蘇大人回會同館,再把此事稟報給長公主。”


    “是!”王錚領命,對蘇蘭石道:“蘇使,請吧。”


    蘇蘭石看了鄭永壽一眼,伸手攏了一攏袖袋,那是皇上聖諭所在,示意鄭永壽不可亂說話。


    鄭永壽看到他手裏的動作,心裏頓時涼了半截,知道他已成為棄卒。


    他被當場拿住,已是無可推卸,但絕不能連累西京此次談判失利,他沒有選擇了,隻能扛下這件事情。


    蘇蘭石離開大理寺,隻覺得手足冰冷,心在胸腔裏也一直在發寒,到底哪裏出了差錯?到底有沒有埋伏?還是真的隻有他們三個人?


    看鄭永壽身上的鞭痕,顯然隻被一人所傷,加上那報信的人憤怒地說十幾個人圍毆三個人,也就是說北冥王他們未必提前準備,隻是鄭永壽和死士單純的不敵?


    這結論他無法接受,如果真是三個人,那麽就定然是那車夫和侍女加上北冥王妃,這樣的組合就算沒有死士,也不可能打贏鄭永壽啊。


    不,京衛恰好來到,說明還是有可能提前準備了的,是京衛擒住了鄭永壽?


    但也不對,早就派人調查過京衛和禁軍,他們中沒有幾個武功出眾的,而且按照鄭永壽的鞭傷,顯然是京衛來到之前,他就已經應付得十分狼狽。


    可恨的是現在也沒辦法問個清楚,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


    “蘇大人,要不要扶您一把啊?”王錚見他遲遲不能上馬,遂是問了一句。


    蘇蘭石穩住心緒,跨上馬背,挺直了腰脊道:“走吧。”


    會同館裏,梁安也在等著消息,隻是等到子時過,蘇大人還沒有回來,倒是叫他生出些許不安來。


    應該不會生什麽變故吧?


    他已經把長公主得罪得透透的,長公主礙於顏麵,不會在商國對他怎麽樣。


    但是,若辦不成皇上的旨意,回國之後皇上必不會護著他,長公主要彈劾他,那他的官位難保啊。


    正不安之際,聽得門外有人敲門,“梁大人,蘇大人回來了,長公主有請您出去。”


    他立刻起身打開門,問那侍從,“鄭大人可有一同回來?”


    “沒,是蘇大人和商國的京衛副指揮使一同回來的。”


    梁安心頭咯噔一聲,鄭永壽沒辦成?


    他急忙直奔會同館的正廳去,進門便見長公主寒著臉坐在正座上,商國的指揮使已經走了,蘇大人坐在一旁,呆如木雞。


    “蘇大人,如何?”他顫聲問道。


    蘇蘭石抬起眸子,咬牙切齒地道:“我們上當了,那淮王信不過,鄭永壽失手被擒了。”


    “什麽?我們中計了?”梁安大吃一驚,“就算中計,鄭永壽逃不了嗎?他怎麽會被擒的?”


    “我見了他,他被帶到大理寺去了,他……渾身都是鞭痕。”蘇蘭石一拍扶手,怒道:“是淮王,一定是淮王,這賊,我要殺了他。”


    冷玉長公主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說了句,“還淮王?腦子呢?本宮早同你們說過,不要輕視女子,你們當真調查過宋惜惜了嗎?就敢貿貿然派人行動?在宋惜惜眼裏,一個鄭永壽,算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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