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陝西西路火鍋店前就湧了不少人,看到有人正在給店員分發印好的傳單。大家都很好奇,就湧了上來。有人說“火鍋店明天開業了。” “火鍋我聽過,但是沒吃過。”有個老人說:“千叟宴聽過嗎?乾隆爺,過八十大壽,參加的壽星有三千多人,宮裏沒有這麽大的地方,隻能放在戶外,生日是寒冬臘月,在外麵擺滿漢全席肯定不行,剛上來,菜就冷了,有個聰明人就想了一個方法,下麵放一個小火爐,上麵放一個鍋子添上湯,什麽時候吃,菜都是熱的,這個就是火鍋。”還有一個老頭補充說:“那次宴會,有個老頭坐在了上座。”有人不解地問:“他是誰?為啥能坐在上座上?”老頭頓了頓說:“這個老頭名叫郭鍾嶽,活了一百四十一歲。乾隆爺和紀曉嵐還給老人作了一個對子:花甲重開,外加三七歲月;古稀雙慶,內多一個春秋。”大家紛紛議論著火鍋,現場氣氛十分熱烈。店員拿上傳單分別走上街頭去散發。


    吃過早飯,江海叫上衛東,兩個人騎著自行車前往雁翎大隊。郊區的晚秋,空氣中彌漫著田野花草的清香和泥土的氣息。村莊裏,炊煙嫋嫋,村民們忙碌地在蔬菜大棚裏勞作,不時從遠處傳來雞犬鳴叫的聲音。不遠處,已經有不少建好的大棚,有的還在建設之中。江海他們來到正在建設的大棚前,看見社員們正在搭建棚頂。郭書記看到江海來了,立即上前笑著打招呼:“江海,你們來了!蔬菜種子昨天已經播種結束,頂棚搭建好以後,就剩下菜田管理,底肥全是農家肥。蔬菜肯定長勢好。飼養家畜的圈已經搭建完成,隻等抓豬崽,羊羔、牛犢子。走,我帶你們到圈牲口的地方去看看。”三人一起走向牲口棚。路上郭書記又說了自己正想去找江海,江海知道社員的不容易,就問郭書記:“需要多少錢?”“大概需要五千塊。”“你們準備飼養多少家畜?”“我們準備飼養豬兩千頭、羊兩千隻,牛一千頭總共五千頭。”“這點錢遠遠不夠。”“我也知道不夠,但是不好意思和你開口,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數目確實有點大,但是我可以想辦法。明天你派人來取錢,給你們一萬五千元,趕快把豬崽、羊羔,牛犢抓上。”走到飼養圈前,江海說:“這五千牲口的吃可是大問題,必須大量收購飼料。”郭書記說:“我們每個村建一個養殖基地,由他們負責養殖,等到育肥以後再收購。各村的秸稈,稻草,今年不準燒火,全部喂養牲口。如果不夠,再向其它的大隊收購。”江海側過頭問郭書記:“你們村糧食儲備了多少?”“這個問題得的下去調查一下才能回答,你要是想買糧食,少了我有辦法,多了說實話我沒這膽子。”郭書記說。“我想買些糧食店裏的人吃。” “這好辦,明天拿錢的時候,我先給你們碾一千斤大米。”江海說:“這太好了。\"三人轉了一圈,江海說:“書記,我們先回了,你忙你的。”郭書記要留下吃飯,江海知道,現在社員吃飯的時間,一般都是朝九晚五,就告別了郭書記,向城裏進發。


    路上江海問衛東:“這幾天的牛羊肉你們都是從哪裏買的?”衛東將自己認識了一個從農村收購牛羊肉的販子的情況講了一遍。江海認為,這樣下去肯定不是長遠之計,必須跟屠宰場建立合作關係,保證每天肉類供應。還要加大水產品的采購,彌補牛羊肉不足的短板。衛東說:“剛才你買糧食的事情,我聽到了,老買高價糧食也不是個事,其實像我們這些回城知青每個月都有糧票,在你這裏吃飯的人,把自己每月的糧票上交,也能解決糧食不夠的大問題。”“我怎麽沒想到呢,這個辦法好。”衛東說:“這段時間,有人拿來了不少煙酒副食的票,還有手表、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票。”江海說:“不管多少都留下,照按我們先前約定的價格支付,這是你額外的勞動所得。”衛東感激地說:“謝謝!”


    快中午的時候江海和衛東來到童裝店,柳姐說:“正要找你商量個事。”柳姐給蔣夢琪打來電話說,店裏快沒貨了,她想讓我們從魔都進一批貨發回去。江海聽了,說:“這是好事,你下午和李姐商量一下,從工廠裏以批發價進一批不同款式的服裝托運回去。


    衛東今天應該是最忙的,明天兩個店同時試營業,店裏要用的各類食材,數量都是很大的,必須事先協調好,決不能有絲毫的差池。離開童裝店衛東馬不停蹄趕往市場,具體落實各類食材的供應,他再三強調,如果明天誰掉鏈子,火鍋店永遠不會再和他們合作。衛東又找到肉販子,強調必須保證每個店每天十隻羊,一頭牛的供應。得到承諾,他立刻趕了回來。他又想到了肉類保鮮的問題。現在是秋天食物容易變質,冬天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這個時候沒有冰箱,冷櫃。要保持食物的新鮮,經常采用的辦法就是“冷藏”,使用冰塊或冷水來冷藏食物,特別是易腐食品,如肉類、海鮮和奶製品。衛東慌慌張張跑到店裏,講了自己的擔憂。店裏的人發出一陣大笑,說衛東太可愛了!張姐拉著衛東來到廚房裏幾個大水池前,衛東才知道自己鬧了烏龍,訕訕地笑著說:“ 我不知道後廚有保鮮的設施。 ”又問張姐江海現在在哪裏?張姐說:“應該在你家那口子的店裏。”


    下午沐風領著一幫學生,帶著裝裱好的書畫先來到了佳茵的店裏。當然,學校輕易是不容許這麽多的學生外出的,沐風說是帶領學生參加美術實踐活動才得到學校的同意。到了店裏,大家將書畫作品掛在各自最適合的位置,總的說來效果確實不錯。佳茵本來就是學美術的,店裏的色彩、光線、構圖,經過裝飾以後她覺得賞心悅目,美不勝收。衛東看了以後,連連說:“就是好看!”


    廚房裏,夏盼清正指揮著兩個女店員熬煮、烹製明天所需的火鍋底料。進入到工作狀態的夏盼清顯得很從容淡定,自信大方,沒有了先前的局促不安,小心謹慎。短短幾天可以改變一個人,生活就像一個魔術師。


    沐風和江海、佳茵,三人說笑著從二樓下來。沐風說:“佳茵,我以後帶人來這裏消費,你要給我打折。”佳茵笑著說:“你每次來,我都會狠狠宰你的,直到嚇的你不敢再來,你要是經常來,我的提成都讓你吃完了。”沐風指著佳茵哈哈大笑,嘴裏嘀咕著,女生外向,為富不仁。


    江海說:“明天就開始營業了,不知老爺子把店名起好了沒有。”沐風說:“保密,說不定這時候招牌都雕刻好了。”佳茵說:“哥,你就說一下店名,我們還要製作胸牌。”衛東來到江海前說自己已經把食材全部安排好了。江海說:“佳茵姐,昨天你說給人家安排住宿的事今天千萬不要忘記了。”江海一說,佳茵突然想了起來,“我就說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做怎麽都想不起來,今天有好些員工都帶了鋪蓋,昨天統計的時候兩邊共有十二人要住宿,那邊又招了人,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住宿。”江海說:“衛東哥,麻煩你去木器廠,買十六張單人床,拉到前樓,貨到付款,讓柳姐付款。”衛東騎上自行車走了。佳茵對夏嫂子說:“夏姐,你們把底料做好後鎖好門,鑰匙就交給大勇,他今天晚上就睡在這裏。”佳茵對江海介紹張大勇說:“這是我們店裏切肉、配菜的師傅,原先在公社當廚子,回城以後沒工作,看了我們店招聘,來應聘,沒想到刀工非常好。”江海上前握手說:“謝謝到我們店工作。”


    沐風說這裏裝飾完了,到張姐那個店去裝飾。佳茵騎上自行車,沐風叫了幾輛黃包車,拉著十幾個學生一起到張姐那裏。


    此時文星正在三樓的大包間,看話務班的工人安裝電話,佳茵一看有些不高興。文星馬上就明白了,“我個大小姐,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這裏裝完以後,再去服裝店安裝,明天早上給你們安裝。徐局長看在你家老爺子的份上,一下子批了三部電話。以後有事打一個電話就行。”佳茵聽了這才陰天轉晴,嘴裏說著:“這還差不多。”佳茵問文星:“這邊有幾個住宿的?”文星說有八個人。佳茵說:“又增加了三個人。”江海說:“一共有幾男幾女?”佳茵想了想:“那邊大勇看店,住在廚房旁邊的單間,一共十五人。”文星說:“這裏八個女的一個男的。”江海說:“給李姐說,男的安排在服裝店,讓江川回去睡。”江海說:“童裝店前樓二樓還有三個房間空著,佳茵現在你去給大家安排住宿,然後幫林姨做飯,今晚大家就在那裏吃晚飯。”佳茵說:“要不晚上再來幾個菜,我們慶祝新店員入職。招待費用我和張姐、文星出。”江海說:“滾一邊去,還是我來出,你回去讓衛東拿上肉票去買上十斤豬肉,這些店員不容易,今天算是改善生活,大家樂嗬樂嗬。明天是中秋節,你讓柳姐不要把錢存到銀行,今晚先給大家發紅包。”佳茵領著一幫女孩高高興興地走了。


    這時候,電話安裝好了,不時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安裝的工人把電話交給文星,文星不知往哪裏打。江海拿過電話,撥了號,等對方接通以後,江海說:“柳姐,衛東把床拉去以後,你讓大家以後從後麵上二樓,把床搬到曲姐旁邊的兩個房間,每個房間在裏屋放八張床。讓衛東再去買十六個臉盆,毛巾、香皂、洗漱用品。這是小錢,你給衛東支些錢。今天晚上發紅包,錢就不要存了。”隻聽那邊說,好的好的,江海掛斷了電話。


    正要下樓,沐風帶著學生來到三樓。大家看著豪華的包間,一時有些錯愕,這太豪華了!這是萬惡的資本家的生活,奢侈、浮華。真想象不到什麽人,才能夠在這裏吃得起一頓飯。短暫的驚愕過後,大家開始在房間的牆壁上固定那一幅幅裝裱後的書畫,每一幅畫都散發著濃厚的藝術氣息。固定好以後,大家再看,隻見房間的正中央掛著黃胄的《趕集》,那生動的筆觸和鮮豔的色彩,仿佛讓人置身於熱鬧的集市之中。而陳逸飛的《黃河頌》則以其宏大的氣勢和壯麗的畫麵,展現了黃河的雄偉與壯觀。


    吳冠中的《長江萬裏圖》更是將長江的壯闊與秀美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魅力。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徐悲鴻的《八駿圖》,那八匹駿馬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畫麵中奔騰而出,展現出了徐悲鴻大師的卓越技藝。


    這個房間的奢華和大氣磅礴讓人不禁感歎,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用餐的人,身份必定尊貴無比。這裏的每一幅書畫都價值連城,而這些藝術品的存在,也為這個房間增添了一份高雅和藝術的氛圍。


    看見掛了畫作以後,房間一下子顯得生機勃勃,真是畫龍點睛。大家連聲稱讚。


    江海把沐風拉到外麵塞給他一百元,說:“哥,今晚我有事,你帶這些學生到外麵找一家像樣的飯館替我好好招待,上學不容易。”沐風說:“這你就看不起老哥,我請學生一頓飯還是能請得起的。”江海說:“哥這你就見外了,這是你代表我請他們的,再不接我就生氣了。”沐風隻好拿著。沐風拿著錢,對同學們晃晃說:“我兄弟請客,大家一起跟我走。”說完沐風領著興奮的學生們出了門。


    張姐站在門口送客人,裁縫店的小夥計,蹬著三輪車拉著滿滿一車衣服來了。江海說:“人都在惠源路,張姐你騎自行車帶師傅到後麵一樓去試穿,我們隨後回去。”


    江海和文星從三樓向下走,看著走廊兩邊,二樓包間,一樓大廳掛著的畫,感歎這錢花的值,太值了,這全都是珍品!


    進到廚房,曲姐正在收拾衛生,江海看著聰明能幹的曲姐,由衷地讚歎,長著一雙套不住的手。江海說:“曲姐,走,回家。”曲姐笑著說:“你們先回,我馬上就收拾完了。”江海和文星路過服裝店,讓大家鎖上店門回去吃飯。鎖上門,文星帶著李姐,江海捎著林靜怡,江川騎著那雨薇的自行車,六個人一起來到了後麵。來到客廳,今天人太多了,餐廳裏、客廳裏全是女人,好像進了女兒國。大家看見江海都安靜了下來,江海擺擺手說,你們隨意不要拘束,我們以後就是一個大家庭,就像你們在知青點一樣。大家重新活躍起來。試衣服的,閑聊的,廚房裏幫忙的,像是趕集。那雨薇和江川上了樓,說是幫江川整理房間。


    晚飯很快端上來了,林姨蒸了整整四大籠饅頭,拌了一大盆黃瓜,一大盆蒜泥豆角,炒了一大盆豬肉、豆腐、土豆、粉條大燴菜,炒了一大盆腐竹筍片,外加一大盆雞蛋湯。把饅頭,菜各分成兩份,大家開始吃了起來。人多吃飯就是香,一會的功夫盆子就見底了,俗話說,鍋淨肚子飽。江海說:“如果沒有吃飽,再煮飯。”佳茵說:“林姨還沒吃,誰還想吃報名,過期不候。”女孩多,大家有些矜持,沒人舉手。林姨說:“待會我多做點米飯,沒吃飽的來廚房裏吃。”


    吃過飯,柳姐手裏拿著事先準備的紅包,江海說:“預祝大家中秋節快樂,預祝我們火鍋店明天開業大吉。現在我給大家每人發個紅包,錢不多,希望大家不要嫌少。要想拿大紅包,好好幹,年底大家都會拿上大紅包。原來的員工每人五十元,新入職的每人二十元。”江海一個一個地發紅包,拿到紅包以後大家都很高興。江海本來想給李姐他們發一百,但是一想,這個社會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樣發紅包新人自然無話可說。江海說:“今天晚上大家都喝點酒,但不要喝醉,放開玩,菜不夠,我再去給大家買。佳茵主持酒場。”說罷,江海、文星、江川三個人一起出門去買下酒菜。


    三個人出去買回來兩個燒雞,兩個烤鴨,兩個豬肘,還有話梅,葡萄,香蕉、瓜子等零食。大家一邊吃一邊喝,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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