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怡回到杭城後,來到上城區街道辦找到領導,表達了春雲服裝店捐資十五萬元的意願。街道辦的領導十分高興,最後在區革委會,街道辦、文體教育局三方的協商下,決定將十五萬用在勝利小學危房改造上。


    區裏為了表彰春雲服裝店捐資助學的義舉,宣傳部門組織區裏的報紙,電視台報道了春雲服裝店捐資助學的事跡。當晚吃過晚飯,林靜怡、何佳寶、舒薇坐在電視機前看杭城本地新聞,播放快要結束的時候,新聞裏出現了上城區春雲服裝店捐資助學的新聞,畫麵裏林靜怡高舉一張放大後的十五萬的票據,然後交到受益方勝利小學領導的手中,電視裏還出現了林靜怡微笑的特寫。


    林靜怡看著自己的特寫,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沒想到狗尾巴草也有春天。何佳寶和舒薇看著林靜怡的特寫,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靜怡,你這特寫還挺好看的呢。”何佳寶笑著說。“就是啊,靜怡,你這笑容簡直是太迷人了。明天說不定有帥哥排隊追求你哩。”舒薇也笑著說:“女大當嫁,你也該到考慮終身大事的時候了。”林靜怡聽到兩人開的玩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們就別取笑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林靜怡說。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這是代表我們服裝店做好事,為我們店做宣傳,你的微笑,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不知迷倒了多少青年男人。這才是真正的一舉兩得,公私兩不誤。”何佳寶取笑說。


    這本來是生活中一朵小小的浪花,林靜怡沒有想到的是,這則新聞在薑家準確地說在薑宇軒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電視裏的這個女孩子太像當年的林慧蘭了,一顰一笑,那眼神,那模樣,尤其是笑起來那一對小酒窩,簡直跟當年的林慧蘭一模一樣,他的內心無比激動,這個女孩一定是自己的女兒,他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屋裏激動地搓著手,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在一旁看電視的許家娣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疑惑地問:“宇軒,你發什麽神經,你來來回回晃得我都發暈了。”薑宇軒激動地拉住妻子許家娣的手說:“家娣,我有女兒了!”許家娣笑著說:“淨說些不著調的胡話,你什麽時候有了女兒。”


    原來自從薑宇軒和徐家娣結婚以後,一直沒有生育,最後一檢查,徐家娣天生不能生育。為此徐家娣始終心懷愧疚,對丈夫更是百依百順,她曾經想領養一個孩子,都被丈夫拒絕了。認為孩子還是親生的好,不少領養的孩子成了白眼狼,他不會做這樣的傻事。薑家在薑宇軒這一代,人丁興旺兄弟多,有不少的後輩,兩人都打消了領養的念頭,以至於至今都是兩人過日子。薑宇軒在政府上班,又是區上革委會主任每天都忙於工作,徐家娣又是一個技術型的外科專家,幾乎每天都有手術。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


    薑宇軒笑著解釋說:“我不是給你講過嗎,過去,我曾經處過一個對象她叫林慧蘭,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父母和爺爺死活不同意這門親事。因為薑許兩家早就給我們定了娃娃親,當時我拗不過家裏人,最後娶了你。”徐家娣是一個非常開明的人,又知書達理,自然不會記陳年舊賬。笑著說:“看來你娶我的確是委屈了你,我又不能生育,大概是老天懲罰我,破壞了一樁美好姻緣。”薑宇軒說:“你先不要自責,我當時和林慧蘭已經發生了關係,看來她當時已經懷孕了隻是我不知道而已。”徐家娣又問:“你怎麽斷定那就是你的女兒。”我曾經去過幾次林家,林慧蘭的父母對我極端的仇恨,有一次她哥還暴揍了我一頓,並且警告我,說:“你再敢踏進我家的門,就打斷你的腿,我妹妹要是死了,你就給她抵命。這些年,一直就沒有聽到過林慧蘭的消息,有時我都懷疑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今天在電視裏看到春雲服裝店的捐助儀式,電視裏的女孩長相,簡直跟當年的林慧蘭一模一樣,你說,我咋能不激動呢。”徐家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爸爸臨終時對你說,他這一輩子就對不起一個人,就是林慧蘭。看來林慧蘭離家出走,很可能已經懷孕了,要不林家人對你會有那麽大的仇恨。”薑宇軒想了想,說:“毀了一個姑娘的清白,你讓她以後怎麽做人,離家出走,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徐家娣分析說:“現在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畢竟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你對她們的生活狀況一點都不了解,最好先打聽一下情況再做決定。現在既然知道了孩子在哪,我們明天到店裏先看看,順便問一下情況再說。”


    第二天中午,薑宇軒兩口子趁中午休息來到服裝店。林靜怡正好在一樓大廳,薑宇軒看到林靜怡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她正在給顧客介紹著羽絨服,聲音清脆響亮,幾乎跟當年林慧蘭的聲音一樣清脆悅耳。薑宇軒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個女兒,而且已經二十歲了。


    他真想走過去,和女兒相認,但是他又不敢。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女兒,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缺席。他害怕女兒會恨他,會拒絕他。他隻能默默地站在那裏,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悔恨。徐家娣看出了薑宇軒的異樣,眼前的這個女孩太出色了,膚白貌美,亭亭玉立,待人接物溫柔親切,落落大方。尤其是那雙像秋水一般的眸子,還有筆直又有棱角的鼻子,跟薑宇軒的十分相像。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作為一名外科大夫,又和薑宇軒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自是有這份眼力,她百分之九十的幾率認定是薑宇軒的女兒。


    不知咋回事,林靜怡覺得前麵的中年男人,看自己的目光特別的熾熱,好像又跟其他男人看自己的目光不一樣,特別的親切慈祥,像一位親近的長輩。林靜怡走了過來,薑宇軒心髒“咚、咚、咚”地在打鼓。林靜怡笑著說:“兩位你們看上了哪件衣服,我去幫你們去取。”徐家娣搭訕道:“姑娘,你貴姓?”“我姓林。”“我看你長得非常像我家的一個親戚。”林靜怡眼色一下子冷厲起來,冷冰冰地說:“我家什麽親戚都沒有,你認錯人了。”說完轉身走向二樓,隻留給他們一個背影,兩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何佳寶走了過來,徐家娣熱情地和何佳寶打招呼“姑娘,長得真俊,你是哪裏人?”“我是魔都人。”“那你和剛才的那個林姑娘,都是一個地方的人。”“我們從小玩到大,她是我的閨蜜。”“那你應該知道她家的情況。”“當然了,她從小就沒有父親,後來她母親苦於生活的壓力,嫁給了一個無賴,我聽靜怡說,她媽媽上個月遞了離婚申請,應該判決快下來了。”薑宇軒著急地問:“那她現在生活怎樣?”“總算跳出了火坑,現在她們母女生活的很好,靜怡現在是我們的領導,前幾天光是獎金她就拿了一千五百多。”薑宇軒急切地問:“那你們現在住在哪裏“?”“我們住在西湖邊的別墅裏。”薑宇軒還要往下問,有個店員喊:“佳寶,快過來招呼顧客,我忙不過來。”徐家娣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拉著薑宇軒的手走出服裝店。出了門,徐家娣笑著對一臉憂愁的丈夫說:“你應該高興才是,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她現在又過得這麽好,值得慶祝。走,我陪你這個主任去下館子。”兩人來到飯館坐下來,點了菜。徐家娣給丈夫出主意“你下午,先派人打聽好林靜怡的住處,然後把林靜怡的情況告訴林家人,你想,他們一家人聽到了林慧蘭的消息,還不得高興死,娘家人去找林靜怡,她要是知道了原因,還能不認。這樣一來,你們父女相認的時間就不遠了。”薑宇軒一掃臉上的陰霾,高興地說:“凡事關心則亂,下午我給派出所打個電話,讓他們排查一下戶口,不就知道住處了。”


    心情好了,薑宇軒飯量也變大了,本來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他又點了一個菜。看看上班的時間到了,兩人分別走向自己的單位。


    林慧蘭離家出走的時候,家裏共有五口人,父親林毅遠,母親黃玉蓉,大哥林向學、弟弟林慕學。父親是前幾年去世的,母親黃玉蓉和大哥林向學兒媳孟玉嬌生活在一起。二兒子林慕學和妻子都在魔都工作。當時林毅遠得知女兒和薑宇軒珠胎暗結,卻始亂終棄的時候暴跳如雷,憤怒地扇了女兒一個耳光,大罵了一頓,並且撂下了狠話,“林家再也沒有你這丟人現眼的賤貨,有多遠滾多遠,老子這輩子再不願看你一眼。”老頭的話確實應驗了,臨死前他拉著黃玉蓉的手,想哭卻流不出眼淚,哽咽著說:“我----對不起---女---兒---,”話還沒說完便溘然長逝,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悲。本來好好的一家人卻是生離死別,陰陽兩隔。黃玉蓉這些年眼淚早就流幹了,女兒成了她一生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自責、愧疚鬱積在她的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這些年來始終重複做著一個夢,就是女兒林慧蘭撕心裂肺,流著眼淚呼喊著“媽媽,救我!”昨天晚上,她又做了一個同樣的夢,不過夢裏的女兒對她的喊,毫不理睬,卻漸行漸遠。


    黃玉蓉哭著對大兒子說:“向學啊,我今天後半夜做了一個夢,我----我----夢見了----你--那---狠心的妹妹----我喊她----她---不理我,越走越遠,是不是----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林向學安慰母親說:“媽,夢和現實是反的,說不一定,蘭蘭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很可能她馬上就會來看您。”“這個死丫頭,二十年了連個音信都沒有,這得跟我們結了多大的仇,才這麽狠心。”說完,又咧著嘴抽泣起來。大兒媳勸著婆婆說:“很可能,慧蘭這些年生活過得不如意,自己不好意思回來也說不準。”“但願如此,隻要活著就好。”又說:“玉嬌啊,她走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要是活著,今年也有二十一歲了。”孟玉嬌安慰說:“媽,您不要一天到晚的胡思亂想,吉人自有天相,那孩子一定和慧蘭好好地活在人世上。你在家裏好好歇著,我們上班去了。”


    林向學就住在上城區,獨門獨院上下兩層,有十幾間屋子,房子雖然舊了,可以想像得到,林向學祖上曾經的風光,像這樣的居住條件,怎麽也算得上是個小康人家。一家人剛吃過晚飯,就響起了“篤、篤、篤”地有節奏的敲門聲。孟玉嬌去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正是單位的領導薑宇軒,“領導,怎麽會是你?”“你先讓我進去,我們再細說。”孟玉嬌隻好把人領了進來,她是知道薑宇軒和林家的恩怨情仇,她的素養絕對做不出將人拒之門外的事來。林向學一看是薑宇軒一下子炸了毛,瞪著血紅的眼,惡狠狠地說:“姓薑的,你害的我們家破人亡,你還有臉敢上我家。”薑宇軒連忙說:“大家先聽我把話說完,再找我算賬不遲,無論怎樣我都接著。我是來給你們報喜的,林慧蘭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地。”大家一聽,全都看向薑宇軒,黃玉蓉著急地說:“你快說,看著我們做什麽。”“你們家林慧蘭現在在魔都工作,老人家,您的外孫女,就在離您老幾步路的地方工作。”林向學著急地說:“到底是在哪工作,你快說,急死人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然後薑宇軒把看電視,認出林靜怡,今天中午又去了一趟服裝店,然後和店裏的姑娘問出了林慧蘭的現狀,又派人查出了林靜怡的駐地的情況和盤托出,就是不好意思說林靜怡是自己的女兒。


    黃玉蓉一家一聽十分高興,早就把一邊的薑宇軒忘了個一幹二淨,黃玉蓉催促林向學兩口子,“趕快走,還磨蹭個啥,我要去看我那可憐的孫女。”三人出了門,薑宇軒跟在後麵,林向學瞪了他一眼,說:“我去看外甥女,難道你也想跟著去?”“不了,不了,我回家。”三人按照薑宇軒說的地址找到了林靜怡住的別墅。黃玉蓉用幹枯的手指,敲響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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