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狗瘋狂地叫了起來,來開門的人是何佳寶,一看門外來的三個人,一個都不認識,佳寶問:“你們找誰?”黃玉蓉說:“姑娘,我們找林靜怡,她住在這裏嗎?”“她住在這裏,你們進來。”何佳寶帶著三人來到了客廳,佳寶說:“靜怡是來找你的。”靜怡很奇怪,自己在杭城沒有認識的人,誰會來找她,轉過身看向來的三人,三人也看向靜怡。黃玉蓉一看,林靜怡幾乎和女兒年輕時長得一樣,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上前哭著抱住了靜怡,哽咽著說:“我的乖孫女,奶奶總算是找到你們娘倆了。”靜怡一臉的錯愕,也沒推開老人家,詫異地說:“老人家,你搞錯了吧,我從來都沒有過奶奶,您搞得是哪一出?”林向學問靜怡:“你媽媽是不是叫林慧蘭。”“是的,你們怎麽知道?”孟玉嬌說:“這就對了,靜怡,抱你的是奶奶黃玉蓉,”又指著林向學說:“他是你大舅林向學,我是大舅媽孟玉嬌。”


    黃玉蓉這時也止住了哭泣,拉著林靜怡的手,一臉寵溺地看著孫女。何佳寶和舒薇看見幾人是來認親的,給大家倒好水,就上樓去了。靜怡一直以來,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無奈的是這些年母親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自己咋能忍心再去揭母親的傷疤。現在真相就要揭開了,無論如何她都要聽聽。


    黃玉蓉現在內心漸漸平複了下來,慢慢地向靜怡講起了那些陳年往事。從黃玉蓉的敘述中知道了母親的不幸,以及離家出走的原因,也知道母親的家人,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母親,也知道爺爺、舅舅一有時間四處打聽,結果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甚至爺爺臨死之前,還念念不忘,她的內心也被感化了。是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是,畢竟二十年沒見了,親情也是要靠時間來滋潤的。舅舅、舅媽看見靜怡對他們的到來並不反感,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黃玉蓉又問了女兒這些年的生活情況,靜怡就講了母親和自己的遭遇,當講到靜怡差一點跳江自殺,母女抱頭痛哭的場景時,奶奶、舅媽早就泣不成聲,哭成了淚人。黃玉蓉哭著說:“我苦命的女兒啊,怎麽這麽倔呢,你是沒把我們當成親人,咋就這樣的絕情呢,受了這麽大的罪,都不想來找父母。都怨我呀,我不是人。”一邊哭著,一邊就捶胸頓足。靜怡趕快勸奶奶,靜怡這些年無論遭受什麽樣的磨難她從來都沒有哭過,今天是破例,仿佛要把這些年的心酸苦楚全都發泄出來。林向學勸大家都不要哭了,說:“靜怡,不哭了,現在有舅舅給你做主,我看誰再敢欺負你。”黃玉蓉氣憤地說:“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郝家父子這樣的畜生!”又問靜怡:“靜怡,現在能聯係上你媽嗎?奶奶想聽聽他的聲音。”“奶奶,我給你撥電話,你和她說說話。”靜怡拿起了電話,接通後裏麵傳來了柳姐的聲音,:“喂,請問你找誰?”“柳姐,我是靜怡,我媽在不在,請她接電話。”“她正在看電視呢,我喊她接電話”電話裏傳來柳姐的聲音,林姨接電話靜怡打來的,來了,來了。林姨拿起了電話。電話裏傳來了抽泣聲,林姨十分緊張,“靜怡,怎麽了,快說話,你要急死你媽。”“你個沒良心的,這些年就不管你媽的死活了。”林姨一聽是媽媽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你是媽媽?”黃玉蓉哭著說:“你個沒良心的,你還知道我是你媽,你死到哪裏去了,這些年也不給家裏的來個信,你爸爸臨死的時候還掛念著你,都不來送他一程。”林姨也哭著問“媽,我爸爸是什麽時候走的?”“都快五年了,墳上的樹都長高了,他活著的時候沒少四處找你,臨走的時候都沒看上你最後一眼,你的心咋就這麽硬呢。”“媽,對不起,女兒不孝,我明天就去看您。”“電話費貴,我就不說了,你哥哥也在靜怡這裏,你跟他說幾句。”林向學接過電話說:“慧蘭,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的房間媽一直給你留著,每天都打掃的幹幹淨淨,就像你在的時候一樣,你明天回來我們再聊,電話我就掛了。”靜怡看到奶奶、舅舅、舅媽這樣對待媽媽,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這是她在這個世界裏感受到的有限的溫情,雖然來的有些晚,但總是來了,最令她感動得是家人始終惦記母親,有了家,心靈就有了安放的地方。


    令靜怡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奶奶、舅舅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靜怡問:“奶奶,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唉,還不是你那個挨千刀的父親告訴我們的。”靜怡吃驚地問:“奶奶,我父親是誰?”林向學嗔怪道:‘媽,您胡說啥。”黃玉蓉知道這件事情遲早瞞不住靜怡,幹脆就把母親和薑宇軒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黃玉蓉最後感歎道:“孽緣啊,薑宇軒的父親,拿著兩根金條找到你爺爺來賠罪,說他們家早就跟許家有婚約,請求高抬貴手放薑宇軒一碼,你也爺爺一氣之下把金條扔到院子裏,事後還是我偷偷撿了回來。這時正好你媽回來了,你爺爺一氣之下扇了你母親一個耳光,才有了以後的事。那個薑宇軒後來來過幾次,有一次你大舅還狠狠地打了他一頓。我想給他講你母親已經懷孕的事,你媽死活不讓我說,後來她悄無聲息地離家出走了。要說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那個薑宇軒。”林向學憤怒地說:“不怪他,怪誰,害的我們家骨肉分離,慧蘭、靜怡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都不是因為他。”黃玉蓉對兒子說:“事情出了,單方麵怪一個人也不現實,這是各方麵的原因促成的,他們兩口子結婚以後,不是一直沒有生育,這也算是老天對他們兩口子的懲罰。算了,認不認是靜怡的事,她自己決定,奶奶都支持。”


    黃玉蓉又對靜怡說:“乖孫女,走,奶奶看看你住的房間,住的不舒服就回家裏住。”三人一起來到靜怡的房間,奶奶一看,裏外間家具一應俱全,奶奶連連點頭稱讚。說:“這裏雖然好,畢竟不是自己的家,過些日子奶奶把那兩根金條拿出來,你們買一棟大房子,我就跟你們一起住,我好天天和我的乖孫女睡在一起。”孟玉嬌說:“媽,我們回家,時間已經很晚了,不要影響人家休息。”黃玉蓉說:“你們回去,今天我要跟靜怡睡,孫女長了這麽大,還沒跟她一起睡過,今天我也過過當奶奶的癮。”舅媽笑著說:“那好,你好好過癮,我們先回了,靜怡明天再見。”靜怡一直把舅舅、舅媽送到院子外麵。


    靜怡關了電視,扶著奶奶上樓,來到自己的房間,兩人聊了很長時間,靜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是迷迷糊糊中,覺得奶奶始終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臉上還濕漉漉的,這真是潮濕的愛。


    林慧蘭是十點多的時候抵達杭城的,舅舅、舅媽特意向單位請了假,和奶奶一起到汽車站來接林慧蘭。奶奶他們是九點到的,靜怡來的時候,奶奶正眼巴巴地看著每一輛進站的汽車。靜怡說:“我媽動身的時候打過電話,大概十點到達。”讓她先坐下來休息,奶奶硬是要站著等,靜怡隻好攙扶著奶奶站在出站口。


    十點鍾到了,在出站口終於出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林慧蘭手裏大包小包提著不少東西。雖然已經四十歲了,由於這段日子過得非常好,紅光滿麵,神采奕奕,似乎比先前年輕了不少,神草苗條,眼神放光,穿著嶄新的衣服,鞋子,一改過去的頹勢,反而帶著些許的富貴之氣。否極泰來,林慧蘭實現了生活的逆轉。


    奶奶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身體好像一下子變得年輕了,跑著迎上去,林慧蘭也放下手裏的東西,迎了上去,母女緊緊地抱在一起放聲大哭。場麵十分感人,哭吧,哭吧!這是劫後餘生激動地淚水,它能蕩滌生活中的種種災難和不幸,它能澆灌幹涸的土地,能讓萬物生長,鮮花盛開,能讓沙漠變成綠洲。舅舅、舅媽上前拉開了母女兩人,舅媽笑著說:“媽,慧蘭妹子不要再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們都應該高興才是。”奶奶擦著眼淚說:“蘭蘭,不哭了,走,我們一起回家。”林慧蘭擦掉眼淚試探著說:“這是大嫂吧,麻煩你來接我。”“這話有些見外了,從我嫁進林家,我早就把你當作自己的親妹妹,哪有二十年不見的親人,自己不親自來接的道理。慧蘭,回家!”靜怡和舅舅提著行李和大家一起上了公交車。


    回到老屋,林慧蘭和靜怡先到父親、爺爺的遺像前,上香、叩頭,林慧蘭又哭了一會。真是:不見生父二十秋,中間多少別離愁。人生不相見,動若參與商。


    靜怡站起身來,看見舅舅就要出門。靜怡親切地問:“舅舅,你幹啥去?”舅媽說:“你舅舅說去定一桌飯,我們慶祝,慶祝!”靜怡說:“舅舅,我是這樣想的,你們多年沒見麵,現在大家都先說說話,中午在家裏吃,晚上在聚餐,我早上已經在樓外樓訂了一桌飯,您就不要操心訂餐的事了。”舅舅嗔怪道:“就數你這丫頭事多,誰讓你連舅舅的事都做主,操的心多了,我擔心你嫁不出去。”媽媽笑著說:“外甥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怪她,她現在掙得多,她不請客,誰請客。”


    奶奶說:“走,慧蘭,到你房間去看看。”幾人一起來到了二樓林慧蘭過去住過的房間,林慧蘭打量著自己的房間,過去在這裏發生過的許多的事情,好像演電影一樣,一幕幕閃現在自己的眼前。焉知二十載,重上舊時房。裏間自己的房間,床品全部煥然一新,感到格外溫馨。


    靜怡陪著奶奶、媽媽一起訴說著這些年的心酸的往事,舅舅、舅媽下樓去準備午飯。


    快十二點鍾的時候,二舅一家人來到了二樓。奶奶昨晚交代舅舅讓他給二舅打電話,讓二舅一家無論如何今天必須回來。靜怡猜來的這一家人,一定是二舅家。二舅上來就是一個大擁抱,嘴裏說著:“姐,弟弟想死你了,你知道嗎,我找你找的多苦,這些年了沒你的音信,每年過年的時候,家裏人從來都沒有痛痛快快地吃過一頓年夜飯。”奶奶說:“再不要提傷心事了,來慕學、竹韻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你們的外甥女。”奶奶拉著靜怡的手說:“這是你們的外甥林靜怡,她可是個大明星,這兩天街上有名,電視裏有影可牛了。她是杭城春雲服裝店的老總,掙的錢太多了,我做夢都想跟在她屁股後麵撿錢。”靜怡笑著說:“哪有你說的那麽玄乎。”連忙上前給二舅、舅媽鞠躬,嘴裏說:“二舅好,舅媽好!”二舅媽蕭竹韻說:“我家的靜怡長得真漂亮,不知是誰家的豬,有福拱這顆大白菜。”蕭竹韻叫來一旁的十多歲的小男孩,說:“奕辰,叫姐姐。”奕辰疑惑地看看靜怡,然後叫了聲“姐姐。”靜怡摸著奕辰的頭說:“奕辰弟弟,姐姐帶你出去玩好不好?”“媽媽,我要和姐姐出去玩。”蕭竹韻說:“好,你出去玩,我們大人說會話。”靜怡臨出門的時候又打量了大家一番。走到院子裏,舅媽說:“靜怡飯快好了,你幹啥去?”“舅媽,我去去就來。”


    不一會靜怡推著自行車,後麵捎著一個大袋子,奕辰穿著新羽絨服坐在前麵的橫梁上進入院子裏。靜怡左手提著四瓶酒,右手提著一個大包裝袋來到客廳。大舅看見靜怡提著的東西問:“靜怡你搞什麽鬼?”靜怡笑著說:“靠山吃山,這是我送給各位長輩的羽絨服,大家都試試,如果不合適再到店裏換。”蕭竹韻看到奕辰身上的新衣服說:“奕辰你謝了姐姐沒有?”“我謝過了!”奶奶開玩笑說:“小富婆,有奶奶的沒有?”“當然有。”說著從袋子裏拿出一件羽絨服遞給奶奶,然後按照自己估計的尺碼,把衣服挨個遞給大家。大家換上新衣服,都誇靜怡眼光毒辣,隻是看了大家一眼,就知道穿多大號的衣服。整個屋裏歡聲笑語,一派節日的氣氛。


    奶奶開玩笑說:“靜怡,這新衣服我現在先不穿,等到你嫁人的時候,奶奶再穿。”靜怡笑著說:“奶奶你現在就穿上,如果我夏天結婚非把您老熱死不可。”屋子裏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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