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了起來,那道光似乎也沒有那麽刺眼了。


    莫秋池和沐雲歸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謝珩的背影。


    謝珩麵前,一道似乎是天地之間傷疤一樣的縫隙,被翻湧著的魔氣撕開了一道口子。


    口子裏麵,紅色的天空若隱若現。


    “那是,魔界?”


    莫秋池辨認之後,確認了那是什麽。


    紅色的天空,也就依稀出現了幾秒,又被白光完全遮掩住。


    沐雲歸已經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劍,朝著眼前的惡魔揮去一劍,卻被翻滾的魔氣吞噬了下去。


    魔氣似乎覺得這股靈氣美味,像一條伺機而動的蛇,放棄了它應該保護的謝珩,直直向沐雲歸衝了過去。


    魔氣被劈散幾次,卻沒有嚴重受傷,似是越戰越勇,朝著在後退的沐雲歸方向不斷逼近。


    莫秋池這個時候揮動著翅膀,將自身的魔氣聚集到手裏的金屬棍子上。


    他向前一悶棍,目標是謝珩的腦袋。


    棍子離謝珩隻有幾厘米的時候,就像是攪進了泥地,抽不出,也進不去。


    “嗤……”謝珩的動作沒有絲毫放緩,那紅色的天空又出現了,這次更加清晰,“這麽傻?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被放過來的?”


    莫秋池不理會這種垃圾話,依舊用力在向下壓。


    謝珩發出肆意的笑,直到“咚”一聲後,他的笑戛然而止。


    “好聽嗎?好聽,就是好頭!”莫秋池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還想聽嗎?近距離給你聽一下鼓曲。”


    “鼓還是用你的頭怎麽樣?”


    謝珩發怒了,周身深淺不一的魔氣翻湧著覆蓋在自己身上。


    遠處被沐雲歸當小狗一樣戲弄的魔氣,也匆匆忙忙想跑,卻依舊被拖延住。


    沐雲歸沒有選擇完全擊碎這些魔氣,他們不知道謝珩的是否有孤注一擲的後手,不能讓謝珩真的喪失掉所有的希望。


    站在謝珩身後的莫秋池,被這些魔氣稍稍震開。


    他看著謝珩,覺得他和之前他見過的,用吞噬同類來補充魔氣的惡魔,不太相同。


    怎麽像是消化不良?這些深淺不一的魔氣,看著就像是被從不同的惡魔身上抽提出來,然後勉強捏在了一起。


    謝珩似乎是來不及把它們完全化為己用了,這樣,他真的能讓它們猶如臂使嗎?


    還是,他隻是在虛張聲勢?


    隻一瞬間,莫秋池就下了決定,他隻在那些魔氣要打到自己要害的時候進行防禦。


    他前進的目標,隻有縫隙前麵的謝珩。


    魔氣割裂了莫秋池的小臂,有血花濺落在地上。


    謝珩能聞到血腥味,他變得興奮起來。


    但下一秒,他的腰間一痛,血腥味也蔓延到自己嘴裏。


    “過來!”


    被沐雲歸纏住的魔氣,變得無比狂躁。


    他向莫秋池那裏看去,得到了堅定的一瞥。


    隨即,他微微放鬆限製,讓魔氣掙脫了他的束縛,順便假意退遠。


    謝珩心裏正想著打開了縫隙,要怎麽把身後兩個帶到他父親那裏折磨。


    也正想著要讓那股魔氣纏上莫秋池,讓他感受到疼痛和窒息。


    身後一人一魔會不會是在演戲這一個觀點,在謝珩心裏一閃而過。


    但他覺得沒必要,已經是生死存亡的最後了,那兩個還這麽沉得住氣?


    在這裏被奉為神明,在齊念的資助下無往不利的日子,早已腐蝕了他的防備心。


    謝珩麵上帶著肆意的笑,那是即將自由和回家的喜悅。


    “啊……”


    痛、熱,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身體裏流逝。


    謝珩不受控製低下頭,就見到一把鋒利的長劍,從他的背後穿進。


    他的臉色瞬間枯敗下來,他甚至連再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為他麵前的縫隙還在拚命吸收他的力量。


    意外之下,他根本抽不出力氣去停滯秘法,隻能眼睜睜看著縫隙貪婪地奪走了自己的生機。


    莫秋池抽出了那柄劍,躲開了血滴。


    他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因為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轉身把劍拋給它的主人,莫秋池飛向對方。


    “怎麽封印?”


    “在一邊給我遞這個。”


    沐雲歸指了指袋子裏類似石頭的東西,這是災難調查局裏麵人造出來的,用於補充靈氣的石頭。


    謝珩死了,屍體卻隱隱成了陣法的中心,但是不穩定的縫隙畢竟隻是死物。


    莫秋池和沐雲歸剛剛趕到的時候,就覺得看著像是謝珩在嚐試打開縫隙,實際上他是被困在縫隙前,動彈不得,被縫隙抽取著力量。


    所以之前隻是在試探和免得逼迫謝珩同歸於盡,確認謝珩怎麽騷擾也不使用自己的身體後,莫秋池才刺出了那一劍。


    沐雲歸慢步上前,五份材料被他用靈氣托舉在身邊。


    無主的魔氣,正慢慢被縫隙吞噬,它被撕開的口子,看著就像是一隻貪婪的巨獸。


    曾經封印過一道縫隙,沐雲歸的動作熟練許多。


    但是,當材料一份份被耗盡,縫隙的口子似乎也一點點順利變小。


    莫秋池捏著手裏的石頭,覺得有點過於順利了。


    “隊長!隊長!”


    身後傳來憨憨惡魔隊友的聲音,莫秋池下意識想轉頭,卻沒有那麽輕易。


    這個縫隙,居然還想著吞了我們?


    “別過來!”


    莫秋池大喊,三個惡魔紛紛停下了步子。


    他的目光就又回到看上去遊刃有餘的沐雲歸身上,看到了他額間落下的汗珠。


    不過,這個縫隙的口味顯然是太大了,他根本沒有能力控製住一人一魔。


    撕開的口子被強硬堵上的時候,莫秋池似乎聽見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結束了?”


    “應該……”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莫秋池和沐雲歸才準備轉身離開。


    下一秒,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強硬的拉力。


    他們想起了師父說過的話,可是師父不是說這股拉力很小,不用抵抗?


    不抵抗,就要被拉走了,他們不自覺用上了自己的力量。


    但是,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怎麽回事?”


    眼前陷入黑暗,莫秋池隻來得及發出抱怨。


    他漸漸感受到這股拉力的熟悉了,和拉他去人界的那股力量很相似,也就是大了億點點。


    遠在海島的師父,舉著茶杯輕抿一口,看著沐雲歸身處的方向。


    “應該是離開了?”他放下杯子,擺起架勢,“那我給他再算一卦。”


    “這回……王後?”


    師父捂著自己看東西變得模糊的眼睛,感歎自己真的老了。


    ————————


    縫隙被封印後,留下了麵麵相覷的三個惡魔。


    他們呆滯在原地許久,才消化了剛剛的信息。


    一回過神,他們就朝著縫隙的方向跑了過去,卻感受到了一股讓他們骨血都蠢蠢欲動的魔氣。


    原本縫隙的地方,長出了很多顏色各異的蘊含魔氣的晶石,竟然都是惡魔可以直接吸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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