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溫縣令為地方縣令,可他這官階因為門第也到頭了。


    心有一問,便舉杯道:“不知馬公子對英雄也時事也怎麽看,老夫洗耳恭聽。”


    馬文才聽到英雄二字,立馬正身道:“英雄自是時事造就的,時事當屬北方匈奴,若有人能收複北方,當是今世英雄也。”


    溫縣令譏笑的嘴角一挑道:“果真少年虎膽,那不知當今誰有能力擊潰耶律匈奴,又當從何處調兵呢?”


    馬文才帶著幾分醉意道:“調兵之事當然屬於司馬,司徒,司空三公管轄,這又不幹我事。若說是誰,當屬能者居之。”


    溫縣令搖頭笑道:“如今亂世當道自是人才輩出,若論人才也。又該怎樣選拔?”


    馬文才回口道:“世家大族自有膽識過硬之人,國有九品選拔製度,哪裏還找不出人才?”


    溫縣令捋著胡須冷笑道:“公子所說那些大族貴人,自然是龍中人鳳。可上陣殺敵,博得功名,我們這般小家門戶自然有想為朝廷不進一份心意。若我們這般門第也有才能,不知能被選上麽?”


    馬家走到今日已不是布衣,今手握重兵。馬文誠知道溫縣令想為他們這些小官階層發聲,可現今天下就是如此。他們隻是地方小官,軍國大事哪裏有他們置喙的地方,有功勞的地方哪裏輪得到他們,他也隻是抱怨抱怨,隨他而去。


    偏偏二弟馬文才不服,和溫縣令論起才能和門第關係。在座對視門第品級都低,這算是聊天大忌。


    馬文才道:“門第自然要在才能之前,戰場經驗也好,軍營帶兵也罷,都是一代代將領戰場上拚出來的感情。將門出將才,若是一人門第低下,又怎能帶領高門去打仗?哪個人又能信服他呢?


    再說放著眾多將門有才能者不用,隻用品級低的庶民,這不是又寒了那些為國捐軀將領的心麽?自己疆場灑血掙下功名,卻無法惠及子孫,那自己的血不是白流了。若是有能者便能任意而為。那帝位不必父傳子繼了,幹脆來個比武大會吧。”


    在坐者也是笑而不言。


    馬文才知道他們指的有才能的人是他們自己,可他們這些文人也隻會耍耍嘴皮子。


    他見眾人不說話,得意起來道:“各位莊主都有良田,你們的家子是要傳給你們兒子,還是你們田間能幹的佃戶呢?打仗一個道理,誰家的兵聽誰的,人才自然從自己家選。”


    溫縣令沒想馬文才也不是草包,便順著哈哈大笑道:“是啊,自己家的兵怎麽會交給一個外姓的人呢?。”


    馬文才啞言。


    馬文誠聽到溫縣令這番話反而覺得是個機會。


    連忙接話道:“縣令說的正是,自家兵要自家人來帶。不能交予外人,可當今亂世正是縣令說的掙功名的好時機。各位道可以趁著流寇立下軍功,但若隻是莊主部曲抵禦,功勞頂上天在縣衙謀個閑差。若是頭上有了番號,再立戰功,也好上麵有人替自己謀些實在。再者說,部曲還是你們的部曲,有番號的軍隊做部曲的後援,豈不更好。


    此話雙敲,溫縣令自是不言,暗自思忖。


    坐在對麵的常夫子想到又問:“馬刺史說的對,我等應聽令朝廷,軍國大事我們不便討論。隻是老朽是地方書院的夫子,不知馬公子曾就學國足學。那裏夫子是如何評價國父與家父也?”


    馬文才借著酒勁,張口便道:“常夫子恕我些言語有些冒失。但當日曹魏世子曹丕曾宴請賓客, 曾問眾人‘君父各篤疾,有藥一丸,可救一人,當救君邪?父邪?屬下邳原道:救父。我朝向來如此,何故今日席間我們這般扭捏。”


    常夫子是想問當今國子學是如何教學生的,今日聽得如此,便覺從上到下早已禮壞樂崩了。再問什麽都已經無意義了。


    梁山伯見眾人不語,才敢躬身行禮,而後道:“學生愚見,不敢完全苟同。曹魏世子時期天下久分。主公自是依仗仕族,但魏晉初期,天下已經統一。八王之亂乃是家族內鬥,引匈奴兵南下才造就了引虎驅狼得局麵。


    若想報國必得統一,若不統一仍戰亂不斷。庶民將又一次隨都遷徙。國將不國,人命如草芥,今日得流民也就是我們明日得樣子。


    若想統一,四品以上仕族就不該過重看門第,多講才幹。上下一心,便能保家保國,家重,國亦重。”


    眾人聽後又是不語,馬文才所說是實情,梁山伯發的不過是感歎。大道理大家都懂,但口中隻有道理,手中沒有實權,等於黃口小兒之論。


    馬文誠自然也是說縣中有此青年才俊,國之有望。


    又是一番推杯換盞,梁山伯說罷,緊鎖眉頭久久不展。祝文文不喜這局麵,便邀表姐出來透透氣。


    兩人起身而出,出了這雅局,往後麵亭子去了。


    表姐薑楚喬還沒走兩步,便已哭出聲了。今日雅局她算是看出來了,她是被他父親送出去了,抹淚道:“我竟被爹爹送人了。”


    她顧不得四周有人,熱淚連連。


    祝文文深覺表姐委屈,被自己父親當眾送了人,無論哪家女兒都是很難接受。


    見表姐痛哭,她連忙安慰道:“表姐先別哭,這事兒不能確定, 可能舅舅就是讓你展示一下才藝而已。“


    表姐委屈流淚道:“女兒家一般不輕易見人,今日讓我展示才藝,就是為了攀附那馬太守之子,我竟成了彈琴得樂姬了。你也聽見那長常夫子和史莊主是怎麽羞辱父親此舉的。父親竟還能在席間安穩得坐。他不嫌話刺耳我還嫌丟人呢。”


    祝文文實在無法道:“今日我陪你和舅舅說說,舅舅舅母最疼愛你,定不會不顧你得意願。”


    看著表姐眼睛哭成桃子,她也不知道怎麽勸了。想必表姐心中定是有意中人,若是意中人家世舅舅滿意說不定還有緩和得機會。


    她低聲問表姐道:“表姐,你有意中人麽?”


    薑楚喬抬起通紅得雙眼,靜思片刻又嗚嗚咽咽道:“我一直在家裏養著,爹娘讓我幹什麽,我便幹什麽。女紅簪花,彈琴畫畫,我連家門也不出,哪裏來得意中人?”


    祝文文有些不解道:“表姐你是絕不當那刺史的侍妾是麽?若是你決心已下,你要怎樣,我一定助你?”


    表姐一時也有些迷惘道:“今日我見你和同窗一起遊山,頭一次發現我原來是籠中鳥,本暗下決心,雅局回去也纏著爹爹讓我去女扮男裝去書院讀書。看來再也沒機會了。”


    朱文文心裏對這位遊戲中表姐同情不已,如果真要嫁給馬文誠不知表姐不知願不願意。


    她便低聲問:“表姐,若舅舅真讓你嫁給馬文誠做妾,你敢以死拒絕麽?”


    薑楚喬抬起一雙丹鳳大眼睛,搖搖頭,又點點頭。


    她有些猶豫道:“嫁人都是父母做主,我沒意見。隻是若真要嫁給他我有兩點不服,一是我定會做侍妾,我從此便低那正妻一頭。二是我必定遠嫁,從此便遠離父母了。“


    看來表姐沒有心上人,也不在意嫁給誰。而且幾句話就可看出這個表姐,她是個沒主意的憨腦袋。


    話說回來,誰想做人家侍妾呢?隻是這表姐心思軟弱,祝文文還正想要不要讓表姐躲自己書院呢,誰知表姐自己哭一鼻子竟自己想通了。


    她念叨:“看那刺史也是一表人才,若是做他的正妻我願意,但是妾,我有些不甘心。英台你說呢?”


    祝文文尷尬一笑道:“那就看表姐的不甘心有多大了。”


    祝文文隻覺自己如坐雲霄飛車,上一秒還在想怎麽解救封建家族包辦婚姻中的表姐,下一秒表姐自己竟開始算自己的嫁妝都要帶哪些。表姐如此跳躍的性格實屬是自己沒想到的。


    此時胖阿娘見二人坐在亭中,急急找了過來。


    甩著手絹笑道:“小姐,席間都在誇讚您的琴聲,小姐快去吧,舅老爺著急了。”


    祝文文讓表姐先去,自己不想再入酒局,便去找穀大倉孫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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