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有一名青衣漢子送來熱水,以及一大碗肉絲雞蛋麵、一杯清茶,待遇還算過得去,有葷有素。


    院子裏的人時不時會往這邊瞧一眼,顯然是在監視他,李長歌也打算跑,這周圍幾百號人,他又沒武功,也不認識路,能跑哪裏去。


    還不如見機行事,以不變應萬變。


    不過,他們這樣的做法,還真是讓人不爽,李長歌暗暗記下了,臉色如常,洗臉,漱口,他著實餓了,就算這麵條味道不咋樣,他也吃完了。


    一炷香後,青木堂的人來到李長歌門外,“小兄弟,我帶你去見我們總舵主。”


    李長歌打開門,一臉懶散,“呃,那走吧。”


    青木堂的人在前麵引路,後麵跟著七八個人,李長歌走在中間被包圍著,一路上彎彎繞繞,領頭的人敲了三下停頓一下,往複兩次。


    兩息後,木門從裏麵打開,裏麵的站著十多個人,把守在院子各處,院子正中間有一個身形高大,氣質不凡,背對眾人的男子。


    李長歌一行人進來後,木門立馬被關上,青木堂眾人齊聲跪地喊道:“總舵主。”


    背對眾人的男子轉過身來,此人穿著一身簡單的布衣,國字臉,五官大氣端正,太陽穴鼓起,目光精爍,氣勢如虹,讓人不敢直視。


    李長歌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暗道一聲可惜了,拱拱手,“見過總舵主。”


    陳近南爽朗一笑,抬手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多禮。”


    緊接著,他看向裏長歌,打量了一會兒,溫和道:“想必這位小兄弟,就是擒殺滿洲第一勇士鼇拜,為我無數死在鼇拜手裏的漢人同胞報仇雪恨,今日一見,果然氣質不凡,少年英雄。”


    李長歌對陳近南還是挺敬佩的,是個正直的好人,就是太過愚忠了,“當不得陳總舵主的誇讚,隻是巧合而已。”


    陳近南高看了一眼李長歌,在他這般年輕,有了如此大的名氣,還不驕不躁,誠實謙虛,屬實難得,心中有了決斷。


    “我們去裏麵詳談,請。”陳近南客氣的請李長歌去了堂屋,坐著聊,他還想再了解了解。


    李長歌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陳近南坐在首位,李力世等人在屋外麵等著。


    “聽會中兄弟說,小兄弟用計謀擒拿了鼇拜,不知可否與我說說細節。”陳近南笑道。


    李長歌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硬著頭皮講述了如何與康熙相識,為何設計擒拿鼇拜,以及和海大富學了點功夫,與皇上一起合力對付鼇拜。


    說了許久,李長歌嘴巴都說幹了,忍不住舔兩下嘴巴,看著沉思的陳近南,心想著該如何拒絕他加入天地會這件事。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膽量,前途不可限量啊!”陳近南先是對李長歌誇獎一番,接著問道:“呃,對了,還不知道小兄弟師承何處啊?”


    說起武功這事,李長歌心裏也遺憾的很,他一直想學武,可惜一無武功秘籍,二無人教導,坦言道:“沒有師父,隻是會些假把式而已。”


    聞言,陳近南大笑道:“好極,好極呀,原本以為你進了宮,被淨了身,原來你並沒有,看來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看來尹香主後繼有人了,青木堂有主了!”


    完了。


    李長歌閉上眼睛,心中頹然,露出苦笑,“陳總舵主,在下...”


    “你可願拜我為師?”陳近南笑道。


    兩人同時開口,李長歌聽見陳近南的話,後半句咽了回去,陷入糾結,陳近南的武功不必多說,在鹿鼎記裏絕對能排進前十。


    陳近南能當自己師傅綽綽有餘,可是他這身份...


    李長歌感覺牙疼的很,內心掙紮了許久,終是沒抵擋過可以飛簷走壁,仗劍天下的誘惑。


    “如果我不願意加入天地會,你會殺我嗎?”李長歌試探道。


    陳近南愣了愣,沉吟片刻,回答道:“不會!你殺了鼇拜,給尹香主報了仇,我陳近南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事。”


    有了陳近南的保證,李長歌膽子大了起來。


    “陳總舵主,說實話,能拜你為師,誘惑很大,我自是願意,但是加入天地會我卻是不願的,皇上對我不薄,對我有情有義,拿我當兄弟,我亦是如此。”


    陳近南臉上笑意斂去,神色晦暗,目光閃爍,手下的竹椅把手被捏著裂成好幾半,看得李長歌心驚膽戰,好幾次想作罷,不說了,狠狠心還是繼續說下去。


    陳近南是個好人,俗話說的好,平生不見陳近南,縱稱英雄也枉然!


    能拜師陳近南為師的機會,他真不想錯過,再想找這麽好的師傅就難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反正失敗了又不會死。


    “如果我加入天地會,去造他的反,去殺他,那我是無情無義,想必陳總舵主也不願意收一個這樣的徒弟吧?再說現在四海升平,海晏河清,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咱們又何必去造反,再起兵戈呢!”


    “我不否認,滿人之中確實有壞人、爛人,也有欺壓咱們漢人的情況,但是我們以偏概全,小皇帝是個好皇上,對於滿漢一視同仁,是位難得的好皇帝。”


    “況且上位者的爭權奪利,多是為了自己的欲望,誰有會真的在乎位於社會最底層的人呢,如果真的打起仗來,到時苦的還是老百姓啊。”


    陳近南緊握著的拳頭鬆了鬆,心裏的忠君愛國讓他想要反駁,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臉色難看極了。


    許久,陳近南聲音沙啞低沉的說道:“不管如何,這天下是我們漢人的天下,不能讓這些滿人占了去!”


    李長歌認同陳近南的前麵半句話,對於後麵半句話不做評價,隻是潑了盆冷水,“清朝根基已成,已成為一棵大樹,難以撼動。”


    聽到這,陳近南精氣神回來了,神色莊重道:“縱使如此,我輩人士,自當以反清複我漢人江山為己任,萬死不悔,倒下我一個,還會有千千萬萬個如我這般的人繼續。”


    李長歌扶額歎氣,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必須要做的事情,他又何必強行去改變呢。


    陳近南一臉讚歎,剛毅英氣的臉上多了一縷惆悵,“你看的很清楚,比我們看得都清楚,你說的對,苦的永遠是老百姓,但是我依然還會做我該做的事。”


    “那你現在還要收我為徒嗎?”李長歌厚著臉皮問道,心裏沒抱多大希望。


    陳近南思考了一會兒,通過方才的談話,李長歌還挺對他口味,就是心中沒有多少民族大義讓他不喜,除了這一點,倒是沒有太大毛病。


    李長歌對於是漢人當皇上,還是滿人當皇帝,一點不在意,在現代二十世紀,都是中國人,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不分你我。


    “我可以收你為徒,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陳近南給出了讓人驚訝的答案,李長歌喜不自勝。


    不過,李長歌忍住立馬答應的衝動,萬一陳近南讓他刺殺小皇帝怎麽,隨即說道:“先說好是什麽事?”


    陳近南失笑搖頭,“你真是半點虧不吃,放心,這件事不是讓你殺皇帝,也不造反,我要你答應我,往後不能主動殺害天地會的人,如果有一天,天地會出事了,我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出手保住會中兄弟的性命。”


    李長歌心裏有些煩躁,頂了頂嘴裏的軟肉,陳近南這個要求,說難也不難,甚至可以說得上簡單,就是因為簡單,他才煩。


    他不喜歡欠別人的。


    但讓李長歌拒絕,他又不想,著實為難。


    罷了,大不了以後在天地會用韋小寶的名字,在康熙那裏用李長歌的名字,總歸都是我。


    反正自己知道誰是皇上的臥底,應該出不了太大差錯。


    “我願意入會,但是我依然不會刺殺、傷害皇帝,或是做造反的事情。”李長歌目光堅定的看向陳近南,“同樣,我也不會做出對不起天地會的事情。”


    “我也不介意你們利用我的身份達成一些目的,隻要不觸碰我的底線就行。”


    陳近南不知道李長歌為何突然願意,但是對天地會來說,他的加入,天地會可以減少很多傷亡損失,陳近南自然樂意。


    “好,我答應你。”陳近南鄭重道。


    他撩起衣袍,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你今天收我為徒,來日我必不會讓你再被鄭克爽殺死。


    “師傅,請喝茶。”


    陳近南既然願意收李長歌為徒,必然會用心教導,當即擺出師傅的姿態訓誡了幾句,“你既拜我為師,自當要遵守門規。”


    “第一,不得做違背道義之事;”


    “第二,不得自相殘殺手足兄弟;”


    “第三,不得奸淫擄掠,魚肉百姓。”


    “這些,你可能做到?”


    “弟子能做到。”李長歌點頭。


    陳近南內力深厚,一個人說真話,還是假話,他的心跳聲都會不同,確定李長歌是真心實意的,他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將李長歌扶起來。


    “你已經是我的徒弟,當知道為師真名,陳近南是江湖上所用,為師的真名為‘陳永華’,永遠的永,中華的華。”


    江湖上,基本上都隻知道陳近南這三個字,知道陳永華的少之又少,今日他能把真名告訴李長歌,也是真拿他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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