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聽了丹宇的分析,心中頗感欣慰,想不到自己這個孫兒歲數不大,卻是思慮深遠。他當然清楚澄歡的意見是帶著滿腹的私心,如果按照澄歡的意見,簡直如同兒戲,無故挑起戰端,不知又有多少兒郎戰死沙場。


    還有,澄歡老是標榜自己熟讀兵書,他又哪裏知道柔然騎兵的凶悍,如果不是十多年前,自己重用基層行伍出身的魏金祥等一批將領,采用防禦作戰,通過消磨柔然騎兵的銳氣,再伺機設伏擊破柔然騎兵,哪有後來這十來年的和平時光。


    還有,澄如的態度也讓他不滿,模棱兩可的意見,看似把朕吹捧得英明無比,實則把問題推給了朕,他安的是什麽心,故意做老好人,以為可以得到大家的認可,但你讓朕不滿意,今後你就休想入主大內,哼!


    景德帝看著大家說的差不多了以後,說:


    “朕以為禮親王所言甚慰朕心,咱們大梁國作為泱泱大國,禮儀之邦,怎麽可以對一個要求和平的使團,采取扣留拘禁的措施呢。柔然國師此次前來,咱們更要向他展示咱們大梁國襟懷坦蕩。


    “他們如果真心與咱們交好,咱們不妨更加擴大邊貿區域,讓兩國百姓更加便利,這於雙方都是大有益處。如果,他們心懷叵測,另有所圖,他看到咱們國富民強,說不定也會死了他們侵略之心,這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咱們何樂而不為呢?


    “朕決定,立刻擬就國書,讓他們信使帶回去,歡迎柔然國師前來訪問,到時,禮部還要派出侍郎以上的官員,迎接柔然使團,這具體就由澄陽去操辦吧。”


    半個月後,木卓琿帶著使團來到了定州城,大梁國的禮部侍郎蘇雨帶著皇家衛隊早已在這裏等候,雙方簡單寒暄後,蘇雨就請木卓琿坐上大梁國的車駕,準備一同前往玄城,可跟著木卓琿過來的200人衛隊卻被攔在了定州城外。


    作為使團成員之一的須卜維急了,問蘇雨:


    “蘇大人,我朝太師前往貴國都城,須有好幾日的路程,萬一路上出了岔子,太師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擔當得起這個責任嗎?”


    蘇雨笑了笑,說:


    “須卜維大人,既然太師進了咱們大梁國的土地,太師與使團一行的安全責任,當然都由咱們大梁國負責嘍,況且咱們大梁國民風淳樸,這十餘年來更是路不拾遺,那會有什麽盜賊敢來捋咱們皇家衛隊的虎須?你們盡管寬心就是。”


    須卜維還是不肯,說木卓琿太師德高望重,乃柔然國鎮國之魂,絕不能因為此次大梁國之行出什麽差錯。可是,蘇雨隻說規矩就是這樣,所有來大梁國客人的安全,都應該由他們負責。


    正當雙方爭執不下,木卓琿從車駕裏探出了頭,對須卜維說:


    “那你就聽是大人的吧,咱一把老骨頭還硬朗得很,也不怕路上有什麽波折。你看看蘇大人帶著的皇家衛隊,個個都是氣勢軒昂,即使個把小蟊賊有什麽企圖,見到這樣的場麵,都已經逃之夭夭了,哪敢有什麽非分之心呢。”


    於是,木卓琿隨身跟從的200人衛隊,就留在了定州城外,使團10餘人都換乘了大梁國的車馬,踏上了前往玄城之路。


    一路無話,幾天後,車駕到了雍城,得到消息的高尹趕忙出城迎接。他現在已正式接任福王,雖然這個福王封地隻有雍城、連城兩個郡,威勢與他祖上已不可同日而語,但他畢竟仍是朝廷藩王,朝廷重臣經過他的地盤,他必須盡地主之誼。


    蘇雨倒不客氣,帶著木卓琿一行來到福王府,高尹早已安排了豐盛的筵席。柔然國在大梁國派了細作,福王的領地被瓜分,木卓琿了如指掌。一番觥籌交錯之後,木卓琿借著酒意對高尹說:


    “福王,聽說現在你的許多封地都劃給了你的兄弟們,錢糧賦稅收入少了不少吧,本來咱們今年冬季要向福王你借些糧食過冬,可看來你今年的日子也不比往年噢。”


    高尹雖然一直對朝廷拆分自己領地的做法耿耿於懷,但此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在蘇雨這樣的朝廷重臣之前,他豈敢非議朝廷,就說:


    “國師有所不知,孤與兄弟們手足情深,本來囿於祖製,隻能由孤接任福王,其他兄弟並無領地分封。孤以為大家都是王室血脈,如果厚此薄彼,大家難免傷了和氣。此次朝廷審時度勢,讓孤與眾位兄弟都能雨露均沾,此乃順應天意之舉,孤與眾位兄弟都在心中賚謝天恩,大家其樂融融呢。”


    木卓琿見高尹這番話滴水不漏,便訕訕而笑,說:


    “福王胸襟寬闊,但願你將來必定洪福齊天。”


    筵席結束後,蘇雨安排使團一行入住了館驛。


    夜深人靜,驛館裏也是一片沉靜,負責警衛的皇家衛隊官佐也打起了瞌睡。忽然間,幾個黑影上下縱躍,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館驛。不一會,他們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館驛。


    第二天,木卓琿還沒起床,須卜維就驚慌失措地跑進了他的房間,說: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乎陀被人殺了!”


    木卓琿一聽,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跟著須卜維來到乎陀的房間,卻聞得房間內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床上一片血泊,乎陀的腦袋已經不見了。


    不一會,蘇雨也慌慌張張地來了,木卓琿“哼”了一聲,離去了。須卜維一臉的憤怒,問蘇雨:


    “蘇大人,這事你們怎麽解釋,這位乎陀擔任可是咱們國師的弟子和得力助理,這館驛是你們安排的,警衛也是你們大梁國皇家衛隊的人,難道我們草原上的人就是這麽好欺負的嗎?”


    蘇雨此時也是六神無主,隻好說:


    “須卜維大人,本官已讓雍城當地衙門的偵緝官吏介入,一定以最快的時間,緝拿凶手到案,以慰乎陀大人在天之靈。”


    “哼,這些馬後炮的話就不要說了,我認為殺手的目的不是乎陀大人,他真正的目標就是國師大人,堂堂的大梁國皇家衛隊數百人,竟然看不住一個小小的館驛,我看其中必有陰謀。”


    見須卜維步步緊逼,蘇雨也是有苦說不出。他本是一個文官,和這些皇家衛隊的官佐也沒有什麽交集,昨晚筵席以後,福王高尹給他安排了一位絕色女子,本是色中餓鬼的蘇雨就留宿在福王府,享受在了溫柔鄉裏。此時發生這麽天大之事,他清楚自己已經難脫幹係了。


    為了減輕罪責,他下令讓帶領這支皇家衛隊的京畿營穀校尉過來問話。豈知穀校尉竟然說,這地方治安不是他們京畿營負責的事,雍城的衙門應該負全部的責任。蘇雨本想狠狠斥責,可是皇家衛隊不是他的下屬,他隻好把這口氣生生憋了回去。


    不一會,高尹也趕來了,他也不和須卜維多說,拉著蘇雨就跑到了木卓琿那邊,路上口中直呼:


    “國師,小王護衛不周,罪該萬死,請國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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