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心想,這可是她想了半宿,想出來最能令人信服的說辭了。


    能有什麽法子?畢竟這件事現下隻有她一人知曉,除了說自己是無意中聽到的線索,她也想不到別的更合理的說法了。


    她唇角微動,朝盛枷訕訕笑了笑:“大人,就當我是吧。”


    盛枷目光在夏桉皮笑肉不笑的臉上駐了駐,鬆手放下了簾子,輕道:“知道了。”


    夏桉朝馬車福了福:“大人慢走。”


    其實關於上元節醉雲樓案子的後續,夏桉上一世是從趙幽的口中聽到的一點消息。


    那時趙幽剛得了酒方,一開始是想跟醉雲樓合作的。


    但醉雲樓一夜之間又被查封了。


    他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醉雲樓裏一個姓錢的管事,與古劍案有重大牽扯。


    一開始醉雲樓的掌櫃說,錢管事不會有事,他們不過是配合朝廷調查,走個過場。


    直到不久以後,錢管事竟伏法了。


    醉雲樓的掌櫃才知道,自己竟一直養了一條吃裏扒外的狗。


    為此,醉雲樓被封了半年,待剩下的所有人都洗脫嫌疑後,才又重新開門營業。


    而趙幽自然沒有等著他們,而是突發奇想自己做起了酒館。


    還賺得大把銀子。


    大理寺在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在調查這個案子。


    說不定他們這次出來公幹,就是順著什麽線索查過來的。


    對於盛枷前一天懲治黑臉大漢的事,夏桉心裏挺感激的,索性就將這條線索當做謝禮,送給他吧。


    至少可以為他們節省幾個月的時間。


    -


    大理寺的馬車繼續行進之後,程鴿好奇地湊過來問盛枷:“大人,夏姑娘剛跟你說了什麽呀,能不能跟我說說?”


    他可太好奇夏桉跟盛枷說了什麽悄悄話了。


    當然,他也不覺盛枷會告訴自己。


    程鴿不過就是心裏癢癢,跟他逗逗貧。


    他已經做好了被盛枷奚落的準備了,通常這個時候,盛枷都不會給他好臉色。


    下一秒,盛枷的聲音自車內傳來,卻不是斥責或發狠。


    他淡淡道:“她說,那個姓錢的有問題。”


    程鴿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姓錢的,”霎那間,他想到了什麽,“你是說那個醉雲樓的錢管事?”


    車內沒聲音,那就是默認了。


    “你們二人剛才隻是在聊案子?”


    程鴿思忖了一下:“錢管事,不就是醉雲樓裏那個極為配合的管事嗎?”


    “他居然有問題?”


    程鴿十分的納悶道:“不過,夏三是怎麽知道的?”


    盛枷的聲音久違地再次傳出車外:“她說她聽到了他與別人的談話。”


    程鴿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是聽到了嫌犯的對話?她這是什麽癖好?”


    “那大人,既然錢管事有問題,那我們要不要直接回去啊?”


    盛枷道:“去寺廟。”


    程鴿也覺得都進城了,實在是沒有現在掉頭回去的道理。


    樣子有點傻。


    “行,去上炷香也好。”


    -


    送走了大理寺的車,夏桉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喜鵲問夏桉:“姑娘,你剛剛跟盛大人說了什麽呀,那麽神神秘秘的。”


    琥珀也好奇:“是啊,姑娘。”


    夏桉道:“你也道我神神秘秘的,那就一定是秘密了。秘密,自然不能輕易告訴你們。”


    喜鵲和琥珀滿懷戲謔地對視了一眼。


    這時,雙鶴問夏桉:“姑娘,我們已經進了朱邑城,下一步去哪裏?”


    夏桉撩開簾子朝前麵看了看:“下一個路口向右拐,一直往南走,去一個叫鬆山的地方。”


    雙鶴應是


    車子剛拐出這條街,她們便遇上了,昨夜在友來客棧遇到的也來此處尋酒方的王姓男子一行人。


    姓王的道:“朱邑城就這麽大,我們就找個地方住下,然後挨個賣酒的地方探問,總能找到那釀酒人在哪。”


    他同伴道:“你看,前麵就是個小酒肆,不如我們過去問問。”


    說著,他人一行人緩緩騎馬往前麵的小酒肆走去。


    夏桉的馬車,則越過了他們,一路繼續向前行進,沒有做半刻停留。


    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已經過了晌午,再往前,便就是鬆山腳下了。


    夏桉看了看路旁的一家酒館,對雙鶴道:“就在這裏停下先用些膳食吧。左右目標就在前麵了,不能讓大家餓著肚子趕路。”


    他們一行人下了車,走進酒館找了位置坐下、


    琥珀和喜鵲雖然出來一天一夜了,可還是覺得看哪裏都稀奇。


    不時的轉動目光,看看這裏,望望那裏。


    雙鶴猶豫了一會兒,走到夏桉麵前道:“姑娘,我們進城這會兒功夫,遇到了不少前一夜在客棧裏遇到的那些人。他們似乎也都是奔著某種酒方而來,不知,他們尋的,和我們尋的,是一個東西嗎?”


    夏桉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雙鶴了然。


    不過,他心裏有疑問。


    “姑娘,這些人顯然都沒有什麽目的性,一直在城內城外盲目打聽,我們不用像他們那樣,也找人打聽打聽嗎?”


    姑娘一路領引他們朝鬆山的方向行進,可萬一一無所獲怎麽辦?


    夏桉淡聲道:“沒關係,你按我說的路走就可,不必管其他人。”


    雙鶴默了默,點點頭:“行,聽姑娘的。”


    他們在酒館剛坐下不久,幾個身著墨綠色護衛服的男子也大步進了這家酒館。


    不是趙幽府上的那幾個護衛是誰?


    護衛甲道:“沒想到咱手上這令牌還真管用,那老縣令見了我們的令牌,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護衛乙道:“那是,我們侯爺是誰,那可是咱們大乾朝赫赫有名的鎮國大將軍,他一個小小縣令,可不是既敬畏又膽顫。”


    護衛丙道:“如今全縣衙的人估計都去替我們辦事去了,我們也能放鬆放鬆了。據縣衙的人說,那酒好像最先出現在這一帶,一會兒吃了酒,我們就在這附近問問,說不定能問出些線索來。”


    幾人大步流星找了位置坐下,口氣極大地點了一堆酒肉。


    雙鶴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們一眼,居然是永定侯府的人。


    永定侯府竟也在尋這酒方。


    雙鶴有些不安地看看他家姑娘。


    隻見夏桉對那幾個護衛的話,似是毫無感覺,隻自顧自很享受地喝了口湯。


    然後有滋有味地吃下喜鵲幫她挑的牛肉。


    他不安的心稍微穩了穩,然後也悶頭大口吃起飯來。


    他們用完膳,離開酒館的時候,永定侯府的那幾人也用完了,和他們前後腳出了酒館。


    他們駕車朝山裏的方向而去,而永定侯府的人,騎著馬,慢悠悠走在他們後頭。


    夏桉的馬車進了山,他們的隊伍則下馬在山腳下的一個亭子裏休息,喂馬飲山泉水。


    看著極為悠哉。


    夏桉在車裏挑開簾子,目光幽暗地看著那些人,之後,漠然地放下了簾子,指引著雙鶴進了一條不顯眼的山間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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