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下麵沒有動靜。


    卿理公主麵上浮起一絲不屑。


    這回,總不會冒出第二個夏桉來吧?


    她的琴樂功底,可是由宮裏的樂師領著,從小練到大的。


    即興演繹本就十分難。


    豈是尋常人能夠比得了的?


    大乾這邊還是沒有動靜,眾人開始竊竊私語:“這一局,看來大乾是無人能出來與卿理公主較量了。”


    “這等題目本來就難以應對,輸了倒也正常。又不是每個國家都有一個卿理公主。”


    “隻是大乾皇帝這回要掉些顏麵了。”


    “就是,大乾如此泱泱大國,卻沒有一個人能應對卿理公主。”


    又等了須臾,大乾這邊依然沒有人站出來,卿理公主道:“看來,大乾才女們的才藝,也不過如此。”


    哼,總算是讓她贏回了麵子。


    這時,人群後頭,剛剛那個淡青色身影慢吞吞站了起來。


    “我,我或可,再與公主切磋一次。”


    卿理以為自己看錯了。


    怎麽又是她?


    大乾這邊的人登時沸騰起來。


    又是夏三姑娘。


    有人略顯擔憂問夏桉:“夏三姑娘,你能行嗎?”


    夏桉咬了咬後牙,不行也得行。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決不能在這大殿上輸給外邦人。


    淑貴妃臉色倏然好看起來,覺得十分滿意:“夏三姑娘,快上來吧。”


    輸贏暫且不計,總不能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


    夏桉再次繞到了殿中央。


    坐於琴前。


    舞者準備好之後,夏桉素手撥動琴弦,伴隨著舞者的動作,一首琴曲悠然響起。


    隨著舞者的動作,琴音時而自由激昂,時而緩而下行,每個音符仿佛都踩在舞者躍動的節拍上,引人心馳神往,忘卻塵囂。


    很完美的曲子。


    比卿理公主即興創作的曲子要完美許多。


    一曲終結,殿內再次響起喝彩聲,聲音明顯比剛剛卿理的要熱烈。


    看上去,夏桉又贏了。


    卿理簡直不可置信。


    “你,這麽短的時間,你如何能做出如此成熟的琴曲?”


    夏桉心道,她會彈琴不假,但即興作曲的功底,卻是不行的。


    前世,趙幽後院裏後來進來一個花魁娘子,那娘子能歌善舞,也善於撫琴。


    常與她待在一處。


    巧的是,剛剛舞者的這段舞蹈,與那娘子常跳的一段舞,起落之勢極為相似,她便將那段曲子,做了些改動,借用了過來。


    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卿理占了上風。


    夏桉心裏終歸是覺得,此事責任在自己,若非因為她,卿理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朝會之上。


    也就不會有什麽較量。


    決不能因此,讓大乾失了麵子。


    有宮人道:“這一局,由各國的使臣投票決定輸贏吧。覺得卿理公主勝一籌的,請舉起酒杯。”


    有零星幾個國家的使臣,拾起酒杯舉了起來。


    “好,覺得夏姑娘勝出一籌的,請舉起酒杯。”


    餘下的所有使臣,大片舉起了酒杯。


    “此局,夏姑娘勝。”


    夏桉有些緊張地攥了攥手心,然後起身準備再次回到座位之上。


    這時,卿理再次不甘心地開口。


    “下一局,不若我們……”


    夏桉急急轉過身,幾步來到了卿理的麵前:“卿理公主。”


    卿理看著她,眼裏湧動著激憤的光亮。


    輸了兩局,她哪能甘心?


    夏桉頓了頓,靠近她耳畔,用隻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卿理公主是南越國第一大才女,而我娘,曾是我大乾朝第一大才女。她已將她所有的才藝,均傳授給了我。而我,青出於藍。卿理公主,你不若就到此為止吧。”


    言外之意,你輸了兩局,已經很難看了,但總比輸上三四局,要好看許多。


    她可太耽誤事了,夏桉實在是想盡快結束這一出。


    卿理自是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可是她不服啊。


    她主動開口要切磋,卻是將自己丟入這種境地。


    她還有什麽臉麵自稱南越第一才女。


    可是,這夏桉,真的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她不得不承認,這兩局,她輸得心服口服。


    若是再有兩局,她是完全有可能全部贏她的。


    那樣,她還不如原地自刎算了。


    確是不應該再比下去了。


    她與夏桉對視了幾秒,終是敗下陣來。


    她沉了沉,朝向璟隆帝道:“大乾果然是人才濟濟,今日切磋,本公主受益匪淺。今日就到這裏吧,本公主還有要事,與使臣商量。”


    說著,她轉過身,狀似高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眾人還以為後麵還有好戲看,這下倒是沒趣了。


    夏桉狠狠鬆了一口氣。


    這回終於結束了。


    上首的貴人們都看得出來,不知夏桉跟卿理說了什麽,她才結束了這場刁鑽的挑釁。


    璟隆帝道:“夏三姑娘,才德兼備,膽識過人,再賞一百兩黃金。”


    夏桉臉上忙又拾起笑容:“臣女謝過陛下。”


    一次比試,一百兩黃金。


    真的是很劃算啊。


    不過兩次都是險勝,下一局不定卿理又出什麽花主意。


    還是保守些好。


    她轉過身,再次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盛枷依然站在原地,入座時,她甚至還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寬袖。


    這人,一直站在這裏睥睨著大殿。


    也不知在觀察著什麽。


    程鴿在盛枷身後有些焦灼道:“這北雁的國君,究竟是在哪處藏著。密探說他此次隨使團潛入了上京,今日他定就在這大殿之上。究竟哪個是?”


    他也是醉了。北雁的這位國君,剛剛上任不久,密探來報,此次他跟著使團潛入了都城。


    北雁和大乾關係正緊張著,這位國君到底是吃了幾個豹子膽,居然敢親身來到這裏?


    不找到此人,他們大理寺就別想睡個好覺了。


    正鬱悶著,一個異國侍者此時走到了夏桉的身旁:“夏三姑娘,我來自北慶使團,這個是我們大皇子,送給你的禮物。”


    程鴿猛得上前一步。


    指指那侍者手裏的盒子:“這就開始搶人了?拓拔昀,不會是看上夏三了吧?”


    還用懷疑什麽?這邊,夏桉看清了盒子裏的藍色海珠之後,心仿若被拉到了懸崖邊上。


    不是。


    這不是上一世,拓拔昀在這朝會之上,送給都安公主的定情信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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