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出小亂子,這是要出大亂子了。


    那侍者將盒子交給她,還沒等她徹底回過神來,就走了。


    夏桉盯著那海珠看的須臾,覺得手上好燙。


    她微微抬眉,看了看拓拔昀的方向,拓拔昀端然舉起手裏的酒杯,微微勾起唇角,朝著她隔空敬了一杯。


    夏桉猛得又低下頭,將頭深深埋了下去。


    心裏的崩潰無以言狀。


    所以,這是產生了一連串的反效應。


    從她被迫參加茶會,意外引卿理公主也來參加今日的朝會,她又意外在大殿上展現了自己的才藝,然後,本應與都安公主琴瑟和鳴的拓拔昀殿下,意外將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若是送自己別的,也就罷了。


    她全當他是欣賞自己。


    可這藍色海珠,可是後來世人口中他們的定情信物。


    被當做佳話傳頌的。


    不行,絕對不行。


    這麽有意義的國之大事,不能因為自己而改變。


    這時,她期盼已久的環節終於到了,大乾的才女們一一到殿前獻藝,為朝會助興。


    台下的眾人也沒有了此前觀摩比拚的緊張,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一派熱鬧的宴會模樣。


    昭嘉郡主和鄭妍錦分別上前表演之後,終於輪到了都安公主。


    隻見都安公主盛裝下到殿前,在宮人的服侍下,坐到了一架琴前,像前世一樣,彈奏了一曲大家耳熟能詳《短歌行》。


    她麵容姣好,氣質端莊,華貴大氣,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範,實乃我大乾門麵擔當。


    都安公主今年十八歲,據說極好農事,在宮裏自己辟了一處園子,種各種蔬菜莊稼。


    也常常尋訪民間,是個有擔當的公主。


    北慶物產貧瘠,後來她去到北慶之後,為北慶帶去了很多福祉,同時也將北慶獨有的產物帶回大乾,為兩國做了很好的紐帶。


    所以說,這段佳話決不能因自己而毀了。


    隨著都安公主的落座,夏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上一世,都安公主一曲奏罷,拓拔昀起身,提出想要和她合奏一曲。


    二人琴瑟和鳴,音律流轉間,產生了微妙的情愫,最後,拓拔昀當眾提出,要求娶都安公主,與大乾和親。


    而在那個當時,又有幾位其他國家的皇子也站了出來,也都表示對都安公主一見傾心,也要求娶都安公主。


    場麵一度有些劍拔弩張。


    後來,璟隆帝道:“和親乃國事,朝會結束後再議。”


    才穩定住局麵。


    拓拔昀當時直接將自己尋到的一枚珍貴的藍色海珠,在殿上送給了都安公主,並言明,不論和親與否,這天下間,唯有都安公主襯得上這枚珠子。


    夏桉垂眸看了眼盒子裏的珠子,頓覺眼睛似被酌了一下。


    她顫著眸子,看向殿前。


    拜托,拓跋昀殿下你擦亮眼睛,你的正緣是我們的大公主啊。


    不知不覺間,都安公主的《短歌行》接近了尾聲。


    夏桉神色焦灼地看著斜對麵的拓拔昀。


    卻見他正在與一旁的使臣聊著天,根本就沒有看向都安公主。


    拜托,你快站起來呀,你一定要與公主合奏一曲。


    你們必須得在一起才行。


    拓拔昀麵上卻是極為風輕雲淡,竟還時不時看向她的方向。


    夏桉痛心疾首地將頭埋下。


    用手遮了遮額角:別看我啊。


    隨著一聲悠遠的長音,都安公主一曲奏完了。


    夏桉緊張地抬眸,看向拓拔昀,卻又再次和他的目光對上。


    都安起身退場之際,他竟目不轉睛地朝著自己笑了笑,目光半點沒給都安公主。


    夏桉眼睜睜看著都安公主伴著一陣喝彩聲,由宮人扶著,重又回到了上首的座位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拓拔昀這次沒有和公主合奏,沒有當眾提和親的事。


    上次那些與他爭搶著要要與都安公主和親的王子和使臣們,這次也都如如不動地坐著,沒了任何動靜。


    這一刻,夏桉終於確定,事情壞了,因她而崩壞了。


    這時,一隻骨節纖瘦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麵前。


    將那裝著海珠的盒子拾了起來。


    盛枷單手端著盒子,聲音清冷:“是個好東西。”


    夏桉有些無力地起身,淺淺應付般福身:“盛大人。”


    盛枷垂眸,看著她滿臉的愁雲,“你不喜歡?”


    夏桉心說她敢喜歡嗎?


    她眼瞼耷拉著,沒有作聲。


    盛枷繼續道:“拓拔昀,北慶大皇子,北慶未來的儲君,看上去,”他盯著夏桉,“他看上你了。”


    夏桉眸子動了動,微微抿抿唇,然後看向盛枷:“盛大人,你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你知道,如何拒絕一個皇子嗎?”


    眼下這個情形,她腦子有些轉不動了。


    若是尋常男子,她可以直接挑明,將禮物歸還。可拓拔昀是皇子,還是大乾友邦的皇子。


    這層層關係不是她可以隨意掌控的。


    接受,不可。


    不接受,好像也不能由她來提出,因為,拓拔昀若是將和親對象定為自己,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是國事了。


    假使不是要與她和親,隻是單純看上她,想將她帶回北慶做個小側妃,她也絕不願。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餘生都不會離開大乾。


    盛枷目色探究地盯著她:“你確定,要拒絕拓拔昀?”


    夏桉目不轉睛地點點頭:“對。”


    盛枷深沉地勾勾唇角:“你拒絕,成為未來北慶國母的機會?”


    夏桉歎了口氣:“是的。這機緣本就不該是我的。”


    盛枷像是麵上浮起一絲輕鬆,輕巧出聲:“那簡單。”


    夏桉抬眸:“大人有辦法?”


    “不接受,便還回去。”


    夏桉心又一沉。


    幹笑一聲:“還回去,我也得敢。”


    她覺得,這事的複雜程度恐怕要驚動皇上了。


    她甚至得申請麵見皇上,問問這枚珠子該怎麽辦。


    一旁,程鴿探頭插了一嘴:“夏姑娘,我家大人敢!”


    夏桉頓了頓,抬眉看向盛枷。


    隻見他漫不經心端看著盒子裏的海珠,神色很是淡然。


    他敢?


    他不過是一位大乾的朝臣。


    對方可是過來與大乾建交的皇子。


    他又豈敢隨意插手這種涉及兩國關係的國事?


    夏桉眼睫眨了眨,眸光微微流轉一圈,然後對著程鴿道:“我賭,你家大人,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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