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如梭,幾日不過揮指之間。


    起初,席氿寒以為少年興頭過了之後,就會忘記這件事。


    隻是不管是簪發還是練字,他都一日不落,每天都很認真,沒有一絲不耐和浮躁。


    早起簪發後兩人一起用膳,之後去往書房,他看書,桃花則是在認認真真的學習,等到下午中間會練一段時間他的字。


    隻不過似乎並不順利……


    “霜兒,這樣對嗎?”


    誠懇的聲音傳來,並不讓人感到打擾,席氿寒甚至習慣搬椅子坐在他旁邊看書,方便他練習時指錯和糾正。


    小環最近也不在書房待著,去教導新的下人。


    所以他也會幫忙磨墨。


    至於薑父那邊,偶爾看一兩回,聲音哼哼,也不知道想說什麽,問起照顧他的下人,才知道他想要洞房。


    “大概是覺得衝喜要這樣才有成效……”


    當時的下人說這話的時候,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去。


    對此,席氿寒覺得薑老爺活該半身不遂。


    很快,他回過神來,繼續給桃花糾正問題。


    看起來無所不能的桃花仔細的聆聽著,在這件事上,有意表現的笨拙一些,好多拉近兩個人的關係。


    “這樣啊!”


    桃花聽完欲言又止,像是藏著什麽事一樣。


    他忍不住問出聲。


    “想著霜兒要是能手把手教我就好了了,你說的這個問題我總是犯,是不是很笨?”


    她低下頭摸了摸字,抿起想要上揚的唇角。


    不懂彎彎繞繞的席氿寒很快搖搖頭,否認道:“你才學幾天,這樣已經很好了。”


    至於手把手教……起初席氿寒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直到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女子,男女有別。


    隻是。


    “我現在是你母親,手把手教也無礙吧。”


    他不由自主的開口,反正自己實際上是男子。


    盡管隻是短暫的相處了幾天,但是桃花的為人處世,讓席氿寒覺得感到舒適,還有對他勤奮自謙的欣賞。


    “好啊!那有勞霜兒了,這樣我一定會學的更好的。”


    桃花順勢露出得逞的狡黠笑容,笑意盈盈的眸子如同藏著細碎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


    席氿寒不自在清咳一聲,移開目光。


    有些話,說出去容易做起來難。當握住那提筆的手,他的心跳還是不可避免的亂了片刻。


    掌心的手是溫熱的,帶著養尊處優的柔軟。


    “我帶著你寫幾個字,你感受一下……”


    “好。”


    這近在咫尺的距離,桃花一轉頭呼吸都能落在他的臉上。


    她眼尖的瞧見他逐漸泛紅的耳朵,不動聲色的由著他操縱,一起提筆寫下一個永字。


    “我試試,哪不對你就直接糾正。”


    桃花緊跟著寫下一個遠字,一氣嗬成,旋即扭過頭,盛起‘要誇讚’的自豪表情。


    隻是刹那間,呼吸交織在一塊,驟然對視的目光讓席氿寒心中微微一動,由淺至深,越發不聽使喚。


    甚至,心跳聲仿佛化為實質一般在耳邊炸響,讓他不敢有半分其他動作,像是釘在那一樣。


    恍惚間,甚至也聽見了她的。


    “少爺,吃些點心吧~”


    小環邁著歡快的步伐進來,然後就瞧見少爺聞聲看來的淡然目光,和坐在一旁的主母在以書掩麵的慌張動作。


    “主母,您書拿倒了。”


    “……”


    席氿寒捏了捏書本,強裝鎮定的將書轉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下意識躲閃,等反應過來。


    已經坐在位子上,連臉頰都感到熱意湧動。


    “今兒天氣有些熱,讓廚房再備些冰鎮的蜜水送來。”桃花主動開口,免得他羞恥到起來下次不來了。


    “嘿嘿,我當然有準備!”


    小環俏皮的眨眨眼,拽了拽身後的小雲拉到前麵來,她的手上亦提著食盒,想必就是冰鎮的蜜水。


    “少爺。”


    小雲依舊有些靦腆,但比剛開始已經好很多了,之前都不敢正眼瞧人。


    繞想當初,小環覺得她不行。可後來覺得簡直不要太行。雖然不是專業的,可很多事情一點就通,除了性格靦腆無可挑剔。


    “嗯,都放桌上吧。讓廚房給你們也做點。”


    難怪小環姐總是興高采烈的。


    小雲壓著唇角,略微無神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到底還是年輕,些許恩惠便恨不得百倍償還。


    兩人將東西留下,出去不忘關上書房的門。


    “小環姐,這樣不好吧?”


    孤男寡女的……小雲這般想著,忍不住小聲提問。


    她來得晚,不會自認能做的比小環好,隻是忍不住問出緣由,按理來說世上沒有白得的經驗,可這幾日的氛圍實在叫她感到放鬆一些。


    “有什麽不好?窗不還開著。


    再說了,自古以來書房重地,將來我們小…少爺是要科舉的,現在不那麽重要,以後哪能隨便讓人進?現在先練個好習慣,以後才不會拖後腿。”


    恍然大悟的小雲點點頭,沒說什麽不一定考上的喪氣話,直接就是豎起大拇指,崇拜的開口。


    “小環姐真是有遠見!”


    這誇讚下來,讓小環笑的合不攏嘴,兩人並肩而行,聲音慢慢的漸行漸遠。


    而書房內。


    喝著蜜水品嚐糕點,桃花也不覺得甜膩。冰鎮的蜜水甜度大大下降,餘下清爽的口感和微漾的清甜。


    而席氿寒手裏的不是蜜水,而是冰茶,短短幾天,他也為旁人的細致入微感到驚歎。


    他不喜甜,好茶。


    在席家院前,本來還特意種了幾棵品種還不錯的茶樹,供他製作新鮮的茶葉。如今,早已賣出去補貼家用。


    屋內一時間寂靜無聲,善談的桃花專心茶歇點心不言語,反倒讓席氿寒感到幾分不適應。


    於是主動拋出引子。


    “你要科考,怎麽不見你有書童?”


    去考場一路上跋山涉水,書生通常手無縛雞之力,書童負責照顧公子衣食住行,不過。


    他家還算富裕的時候也沒有,問起父親時,父親目露鄙夷,隻說沒必要,隨後就沒有再多說。


    在學堂,身為成績優異且個性冷清的人,席氿寒並沒有來往交好的學子,除了李長文。


    兩人父親是至交好友,連帶著兩人也差不離。


    “嗯?”


    桃花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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