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這麽簡單一頓飯,林奕吃的心事重重。


    嚼在嘴裏的肉片,也不知鹹淡。


    林奕怎麽說也算是洛桑市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洛桑市西部的格局基本上是采礦區連采礦區,銅礦和鐵礦不少,但是金礦卻是聞所未聞。


    這一小塊金礦石是哪裏來的?


    還有如果按照葉南絮的描述,那這個礦石應該是金礦與黃鐵礦或者黃銅礦伴生。至於純度多少,尚未可知。


    但這畢竟是金礦,意義完全不同。


    林奕越想越覺得合理,這張照片就應該是不一般的礦石!


    要不然怎麽會出現在葉老的筆記本裏。


    趙雪琪看著林奕吃飯時失神的模樣,小聲地開口問道:“林奕,是不是飯菜不合你胃口?”


    聽見聲音的林奕驟然回神。


    “沒有沒有,味道很好。”


    說完還又夾了一片肉,機械地塞進嘴裏,目光依舊出神。


    趙雪琪看了看林奕,目光又瞥了眼同樣心事重重的葉南絮,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段時間葉南絮來找她學變妝的時候,幾乎像是變了個人,非常沉默寡言,之前總是親熱地“趙姐姐,趙姐姐”的喊個不停。


    而且學習起來,和之前的狀態也大相徑庭,幾乎是玩命的學。之前練習調色,那是調了個差不多就好了,還會興高采烈的等待她的表揚,現在那是調的有一絲瑕疵,都像犯了強迫症,一直調一直調,直到完美為止。


    總之,那種狀態讓她看的很是揪心。


    她也問了趙鳴,大致了解到了葉南絮的情況,也在網絡上關注了一番網友評論,那些露骨的辱罵和調侃,連趙雪琪這樣經曆了人生痛苦遭遇的都看不下去,更何況葉南絮這樣一個還有些單純的年輕女孩。


    她覺得很是感同身受,這種無助感和悲涼,沒有外人幫助,一個人短時間是很難走出來的。


    中飯過後,趙雪琪就趁著林奕一個人想事情的時候,把他拉到了一邊。


    “林奕,葉小姐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趙雪琪邊說還邊看向在一旁幫忙打掃的葉南絮,故意將聲音壓的很低。


    “嗯,知道。”


    林奕疑惑地看著趙雪琪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葉南絮家裏的事情,恐怕全洛桑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準確來說,他比葉南絮本人都要清楚。


    “那你好歹也稍微關心下葉小姐吧,人家到我這來學變妝,可都是為了能幫上你。”


    趙雪琪說的語重心長,像是在給葉南絮打抱不平。


    “哈?我怎麽關心?”


    趙雪琪認為理所當然的一句話,直接給林奕幹懵了。葉雄認罪的事情,葉南絮早就在他這裏大哭大鬧了一頓了,現在消息塵埃落地,應該比較平靜接受才對,哪需要他關心。


    “這……人家女孩子被社會大眾那樣說,肯定心裏難受呀!”


    趙雪琪看著林奕事不關己的樣子,真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情況,果然聽了她的話,林奕皺了皺眉問道:


    “社會大眾說什麽了?”


    趙雪琪說完就掏出手機,打開了博客,點進去了關於葉雄的熱點新聞。


    林奕表情古怪地看了眼趙雪琪,這新聞他哪用再看。不過博客他從不用,還是就著趙雪琪打開的頁麵的看了幾眼。


    那些圍繞葉雄女兒的討論讓林奕看的也是有些不適。


    不得不說,在網絡的陰暗角落裏,肆無忌憚地發泄情緒的人,是真的可怕。


    他甚至看到好多張惡趣味的p圖,配上一些什麽“清純反差女生”“人前什麽人後什麽……”之類的文字。


    林奕偏頭看向打掃完衛生後,靠在牆邊有些愣神的葉南絮,算是明白了她的憔悴是怎麽來的了。


    “有時間就帶上她唄,她不是一直想要和你一起查案嗎?正好能幫她轉移下注意力,要不然情緒陷在輿論裏,很容易鑽牛角尖的。”


    趙雪琪講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林奕很是為難,他剛剛吃飯的時候,也大致規劃了下後麵的安排,先是再走訪下剩餘幾家失蹤案的家屬,然後看看能不能追溯到那塊金礦石的來源。


    案情越深入,林奕覺得越危險,已經不適合帶著人亂跑了。


    趙雪琪見林奕沉默不語,猜到了他肯定是考慮安全,不想帶上葉南絮,於是解釋說道:“葉小姐現在的變妝水平比起我,怕是已經沒了差別,她跟在你身邊,能隨時隨地幫你變換形象,你的效率和安全性都要高很多。而且變妝本來也有一定風險,要是你在外時間太長,很難避免脫妝的情況,萬一出了問題,她在身邊,還能補救。”


    林奕聽的很認真,趙雪琪的擔憂也是他之前來找趙雪琪,希望她能跟著他外出查案一段時間的原因。


    “她水平真的能行?”


    林奕還是有些疑慮。


    “哎呀,我這個師傅都打包票了,肯定行!”


    林奕轉頭看向整個人都有些清冷破碎的葉南絮,內心依舊在猶豫。


    說實話,他確實很需要一個變妝師全程跟著,因為後麵還有十幾家需要走訪,要是每天都來小酒館找趙雪琪,實在太繁瑣了些,若是有一點脫妝,就要往回跑一趟,特地補妝,那更是大幅降低了查案效率。


    現在去找其他變妝師,還要考慮怎麽解釋他的要求,談價格,還要讓別人全程分配出時間,拒絕其他的訂單,想想都頭大。


    更重要的是,可能會有泄露案件信息的危險。


    趙雪琪見林奕婆婆媽媽的,也有些急了,再度建議道:“而且你們兩個人,可以雙重變妝,相互照應,避免出現上次采訪那樣的情況。兩個人終究是比一個人好很多。”


    林奕有些無語,趙雪琪對於葉南絮也太上心了吧,而且這個勸人的能力,真是不一般,把他都說心動了。


    “我跟你講,葉小姐這樣的情況,不轉移下注意力,很容易一個人沒有事情的時候,就會忍不住點開這些新聞看一看,越看就越走不出來。”


    趙雪琪對這個心理最是了解,當初毀容的時候,她就是根本沒有辦法做任何其他的事情,隻要一個人待著,就會想偷偷撕下繃帶,看一看自己的臉。


    那簡直是惡性循環,如墜深淵。


    反複折磨下,很容易讓一個人走向情緒的極端……


    若不是當初弟弟兼職帶些家教,很多孩子家長沒時間送飯,附近也沒有小飯桌類似的地方,她隻能每天幫忙做飯,一忙起來,反而轉移了注意力,時間長了就不再如當初那麽敏感脆弱,再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也能逐步坦然接受了。


    自己淋過的雨,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再淋,怎麽也要遞一把傘。


    “林奕,你是不知道,葉小姐最近練習變妝,真是拚了命在練……”


    趙雪琪還在絮絮叨叨地講,給林奕腦袋都聽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正好我這幾天要外出查案,我先試試她的技術再說,不行的話,還是不能帶上她。”


    “你放心吧,肯定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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