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絮,下午有案件要查,你和我一起吧。”


    林奕主動走到葉南絮身邊,望著她空洞的眼眸,主動開口說道。


    葉南絮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緩緩抬起頭來,對上林奕淡然的眼神,那表情像是在說“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趙雪琪早早就做好了準備,讓趙鳴幫忙把小廳裏的變妝箱拿了下來,遞到葉南絮手上。


    “葉小姐,我也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了,你正好就和林奕一起,幫幫他。”


    林奕不得不說,趙雪琪是真會說話,把他的主動幫忙變成了葉南絮主動幫他。這一來就少了被人施舍和照顧的那種尷尬感,更容易接納些。


    葉南絮眼眸裏似乎也多了些光彩,忐忑地看向林奕,語氣滿是征求。


    “我可以嗎?”


    林奕默然點頭。


    “好,我會努力的。”


    葉南絮抿著紅唇,雙手迅速接過那個變妝箱,略略興奮的情緒讓臉頰都稍有了些氣色。


    “戴上帽子和口罩,我們倆間隔10分鍾分開出門,車上匯合,避免被人看到。”


    林奕提醒了一句,到現在這個狀態,葉南絮已經不合適被人看到與他結伴同行。無時無刻他們都要小心翼翼,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明白!”


    葉南絮答的斬釘截鐵,迅速就執行了林奕的指示,態度讓林奕看得也很是滿意。


    其他的無所謂,聽話是最重要的。


    ……


    林奕的車迅速地駛向西部礦區,葉南絮乖巧地坐在副駕駛,目光時不時就偷偷看向林奕,素唇反複微啟,欲言又止。


    林奕笑笑,主動開了口。


    “想問什麽就問。”


    葉南絮的手似乎無處安放,神態糾結了好一會才問道。


    “林奕,為什麽你突然就願意……願意帶上我了。”


    “缺個苦力,畢竟你上次扛攝像機扛的還不錯。”


    林奕目光專心看著前方道路,回答的很是隨意。


    “哦。”


    葉南絮對林奕的話,絲毫不意外,情緒隻是失落了一瞬。


    卑微小葉做了那麽久,她也已經習慣了低姿態。


    “不過今天你任務蠻重的,先是要給你我都簡單變妝下,化成記者和助手,然後還要和之前一樣,把攝像機扛好。”


    林奕開始給葉南絮布置任務,葉南絮聽的很是認真,沒有插話,隻是一直點頭。


    說實話,林奕覺得葉南絮心情不好的時候,要順眼的多,很適合做的他的助手。話少問題少,對於習慣於沉浸在思索裏的林奕來說很重要。


    對他來說,在分析案情的時候,被無關的話語打斷,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至於《福爾摩斯》裏華生那樣話又少,一說總能說到關鍵點上的助手,那更是寶藏中寶藏。


    ……


    靠近之前失蹤人家屬所在地附近後,林奕就把車開到了隱蔽的地方,讓葉南絮著手變妝。


    她的手法確實嫻熟了很多,皺紋和上色幾乎一氣嗬成。


    林奕心裏想到後麵還要和她組隊查案,還是把之前葉老參與的器官販賣案和人口失蹤案的關聯情況說明了下,算是同步了案情。


    葉南絮一邊用油彩刷上著色,一邊認真聽完了林奕的講述,眼神中除了對林奕推理的崇拜,更多是一種蕭索的感慨。


    “真沒想到,爺爺竟然是這樣卷進去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查案,林奕心裏對於葉老的評價也是無以複加的高。僅僅那麽一點線索,就是抽絲剝繭地把整片黑暗揭露出來。


    雖然葉老是個負責審判的檢察官,但分析案情能力無疑也是神探級別的。而且對於普通民眾的關懷與退休後依舊為民眾民生操勞的公仆心態,更是讓林奕心生敬仰。


    “你的爺爺,真的厲害!如果沒有你的爺爺的筆記本和大量的前期工作,我們自己查,怕是很久都沒有辦法揭開其中一角。”


    林奕的話是真的發自肺腑,由衷的感歎,不帶一絲吹捧。


    “嗯嗯,爺爺人也可好了,還特別疼我……”葉南絮的聲線有些許顫抖,手中的緊緊捏著油彩刷,努力抑製眼裏似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林奕雖然閉著眼,但是依舊能感受到麵前女孩波瀾的情緒,繼續說道。


    “你也不錯。若不是你聽到了葉老和你父親的爭吵,起了疑心,這些藏在暗處的瘋子,不知道還要囂張多久。”


    “而且,我還應該感謝你,若不是你來找我查案,我恐怕永遠對我父親當年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在他人編造的假象中度過一生。”


    林奕閉著眼睛,感受到葉南絮的油彩刷離開了他的麵部,停了好一會,猶豫了一番還是主動安慰了一句。


    “所以,網上那些人的話,你也別看了,你的父親,我會給他沉冤昭雪的。”


    林奕的話音落下,車內驟然就安靜下來,林奕放在膝間的手掌上,有溫熱的淚滴綻開。


    下一瞬,他聽見了她帶著哭腔的問句。


    “你相信我不是那樣的人嗎?”


    林奕覺得好笑。


    “為什麽不信?你不是厭男絮嗎?”


    場麵滯了一會,林奕才聽見葉南絮恍然明白後破涕為笑的聲音。


    “是啊,我都忘了,我厭男來著。”


    ……


    “好了。”整個變妝過程大約25分鍾就完成了,林奕睜開眼睛,對著車上遮光板的小鏡子檢查了下變妝細節。


    惟妙惟肖,活靈活現。


    趙雪琪確實沒有騙他,葉南絮的水平,確實出師了。


    林奕目光稍有些複雜地望了眼在專心收拾變妝箱的葉南絮。


    她應該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不錯不錯。


    確實有些進步,想到本來還要費心費力去找的變妝師有了著落,還不用花錢,林奕心情也如午後的驕陽,明媚了許多,下車後大步走在前麵。


    葉南絮費力地提著攝像機包,小步快跑,跟在林奕身後,倒是完全沒有了上一次心裏那麽多怨言,甚至覺得手裏的攝像機包似乎也沒有那麽沉了。


    她看向林奕高高壯壯的背影,午後的陽光下,拖起長長的投影,倒是很適合用來躲避太陽的直曬。


    她每一步都不自覺踩在影子的腦袋上,心裏小情緒五味雜陳。


    林奕,他已經看到那些汙言穢語的評論了。


    但是他相信自己,不是那樣的女生。


    她心裏在猜,亦或是覺得就是。


    林奕應是怕她心情不好,才主動帶上她來查案的。


    雖然他嘴硬不說,隻道是缺了個苦力。


    但還是在關心她。


    一想到那句“沉冤昭雪”,她的眼眶就有些泛紅濕潤。


    明明是自己把他卷進來的,明明他原來和綾姐姐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明明他馬上就要和新婚妻子開啟一段嶄新的生活,明明他不用去麵對案件背後可怕的勢力和生命威脅。


    是自己的出現,是自己死纏著要他接下的案子,才讓他有了如此多的焦慮甚至是生命的危險。


    明明自己,什麽也給不了他,甚至連案件的委托費都支付不起……


    她深吸一口氣,加快了步伐,又跟得緊了些。


    她要幫他,竭盡所能。


    ……


    有了葉南絮協助後,查案效率顯著有了提升。按照位置就近規劃,僅一個下午林奕就完成了三戶失蹤人口的走訪,中間兩次簡單調整妝容,也隻各花了10分鍾不到。


    這次有了先前的經驗,“采訪”中林奕也不斷主動引導話題,比較自然的問出有沒有其他人來找過。


    果然,其中有一戶,也說見過葉老。


    除此之外,案件中有些共同性,也逐步顯現出來。


    這些失蹤之人,大多都是家裏有了變化,可能麵臨未來支出增加,有一戶是老婆剛剛丟了工作,另一戶是家裏兒子在外麵欠了人錢,急需還債。


    剩下那一戶則是原來工作的水泥廠倒閉了,正在找工作,也就是這戶家屬,見過葉老。


    找工作或者換工作……


    他記得魯鴻誌在出事之前,好像與原來礦廠的同事打了一架,有些矛盾,加上家裏又添了老二,會不會也是萌發了想換工作的想法。


    這些人家大部分都集中在西城,由於西城與東城之間交通必須通過跨越洛桑河的兩座橋,早晚高峰交通極其擁堵,通勤時間直接無法預估,所以如果是西城的人換工作,大部分還是會考慮在西城找。


    林奕心中湧起了一個想法。


    可以找一找每個人失蹤時,西城區域相關的招聘信息,尤其是薪資水平較高的,說不定會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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