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發生了一起殺人事件。


    被害者是住在市內雷電一丁目公寓裏的小學老師越田春子,26歲。作案手段是被勒死。好像是在施暴以後,用尼龍繩勒死的。


    那幢公寓名叫“鬆風莊”,是白色外牆二層高的建築。越田春子是獨身住在一樓的二號房間,死亡推斷時間淩晨1時半到2時之間。


    被害者是單身女性,一個人住在白色的公寓裏。從作案時間到作案手段,都酷似前不久發生的一連串女性遇害事件。雖然是在第五起事件發生後不久,與以往三個月的周期不同,但將這起事件認定為第六起事件,看來是順理成章的。首先判斷是同一罪犯用同一手段進行的作案,估計不會有錯。


    “被害人這次是女教師……”


    西田看著電視報道事件的新聞呢喃道。


    昨夜的預測偏了。第六起殺人事件到底還是發生了。


    西田將津川市的地圖攤開在飯桌上,望著地處雷電一丁目的“鬆風莊”的所在地。從電視報道的“鬆風莊”門牌號推出事件的案發現場。


    雷電町在市內東南方的盡頭。


    接著,西田找到清水裏子居住的八幡町。八幡町在城市的北端。清水裏子居住的“卡薩布蘭卡津川”公寓在八幡神社的背後。


    “從八幡町到雷電一丁目。”


    西田看著地圖計算著。如果坐車隻要10分鍾。在深夜汽車通暢的條件下,10分鍾也許已經足夠了。倘若是白天,也許還要稍稍長一些。


    如果是步行,至少需要30分鍾以上。


    不過,如果熟知市內地形,抄近路走,30分鍾左右也許可以到達。


    西田追溯著自己的記憶。昨夜看見大沼躲在清水裏子公寓下麵的樹蔭裏,他是徒步的,也許是開車直抵公寓的附近。


    事先將汽車停靠在公寓的附近,從車牌號被人認出的危險性很大,他也許會在離公寓很遠的地方下車,徒步走到公寓。


    因為清水裏子呼叫巡邏車的緣故,大沼不得不離開藏身的樹蔭,那時是淩晨1時19分前後。


    女教師在雷電一丁目的鬆風莊被害是淩晨1時半到2時之間。凶手好像是割開房間的外層玻璃伸手打開窗鎖港人房間作案,但在入侵房間之前,也許要花費很長時間。行動要非常小心,不至於發出響聲驚動鄰居,所以至少需要10分鍾左右。


    如此說來,西田推測,那名女教師被殺,很難說是大沼作案。也許因為巡邏車的突然到來,令凶手大吃一驚,使他將作案對象從清水裏子移到越回春子的身上,但這樣的改變,在僅有的三四十分鍾內能做到嗎?


    假設是大沼作案,他事先就已經將目標對準越田春子,並察看了“鬆風莊”周圍的情況,但即便如此,也沒有必要必須在昨天夜裏殺害她的。


    如果用警方調查的角度進行推測,大沼也許有著無論如何都必須在昨夜殺害越回春子的緊迫性。


    “那種必然性到底是什麽。”


    西田眺望著攤開在飯桌上的地圖,嘴裏念念有詞。這是他全神貫注進行推理時的習慣。


    “不明白。”


    西田喃語道。他又推測著,殺害越田春子的,會不會是有人借著女性連續遇害事件的作案手段,撈了一個便宜?將越田春子遇害看作是大沼作案,在時間上是很勉強的。


    然而,西田發現,這樣推測的,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昨夜大沼想要實施第六起殺人事件而潛伏在清水裏子公寓前的,也隻有他一個人。


    因此,搜查本部和媒體好像沒有將越田春子看作是第六名犧牲者而進行懷疑。


    “沒有證據證明不是大沼作案。”


    西田叮囑著自己,大沼作案的可能性是極高的。在內心深處,他確實想過要庇護自己的女婿,所以認為大沼無罪的推理自然是有些天真的。


    總之,由於第六起事件的發生,事態已經萬分緊急。而且,如果將它放置不管,惟恐凶手鑰潑第七起、第八起殺人事件。隨著作案次數的增多,凶手在勒死年輕女性的過程中會感覺到一種性方麵的滿足,這是一種殺人淫樂的扭曲的欲望。


    “應該見一見大沼。”


    反複思量許久,西田終於作出決定。有必要單獨和大沼在某個地方見見麵,把自己的懷疑清楚地傳達給對方,要他作出明確的回答。至於以後的事,還是交給女婿自己去決定。


    西回想起現在這時大沼已經在津川警署上班。現在也許正在召開搜查會議。


    再過一個小時給大沼打電話,安排一下今晚兩人見麵的事情。如果不與大沼攤牌,事態可能會進一步惡化,再也沒有挽救的餘地。


    西田正思考著,電話鈴突然響了。


    “這麽早,誰會打電話來?”


    西回想起退休以後電話明顯減少了,一邊拿起聽筒。


    “是父親嗎?”


    一個粗重的聲音通過電話線傳來。


    “我是大沼。”


    “是你嗎?”


    西田回答道,但他的心髒眼看就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剛才他正在考慮著大沼的事。也許是他的想法通過一種靈感的作用傳遞給大沼的。


    “沒什麽急事……最近就是為那些事件忙得厲害,所以我許久未問候……你們還是老樣子吧?”


    “我很好。”


    “母親她好嗎?”


    “我們如果有什麽事,馬上會通知美幸的。”


    “請你們保重身體,我聽說你最近常常半夜裏才回家吧。”


    “你聽誰說的。”


    “聽美幸說的,多半是母親打電話向美幸發牢騷吧,說你還是像當刑警那樣很晚回家,說很傷腦筋……”


    這個電話多餘!——


    西田心裏劇烈地跳動著。


    “也許是我多管閑事,搜查這種事交給我們辦就可以了,你把那些案子忘掉,安度晚年,這不是更好嗎?”


    西田猜測,大沼原來是想搶先一步,阻止我的行動。


    大沼覺察出我在單獨行動,所以是想叮囑我不要白費心機吧。


    西田像石頭一樣愣愣的,一句話也不說。


    電話另一端的大沼也許是找不到話題,也沉默著。


    聽筒裏回蕩著一種微妙的寂靜。


    “下一步,大沼打算做什麽?”


    在沉默中,西田拚命地尋找大沼的真實意圖。


    手掌上無意中滲透著汗水,西田悄悄地將聽筒換到另一隻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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