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徐晃這般遠程壓製,楊懷等人當然也不是沒有指揮士兵還擊。


    可弓弩的射程本就不如炮車,且徐晃早就安排了足夠的士兵手持長盾守衛在炮車周圍,這也更加確保了漢中軍操作炮車士兵們的安全。


    而若是楊懷等人敢於出關開戰試圖破壞車陣?那徐晃還真是求之不得。


    沒了關牆地利,徐晃自信麾下兒郎足以殺得益州兵馬無片甲能還,彼時損兵折將之下,白水將不難破矣。


    可白水關到底不是城池,整個關隘據險而立,內部總共也隻能容納四五千守軍,麵對徐晃的兩萬大軍,楊懷、高沛終究還是沒有那個膽量與魄力出關交戰。


    雙方就在這樣的遠程角力之下,很快來到了傍晚時分。


    盡管漢中軍依舊看不到破關希望,身為主將的徐晃卻顯得頗為輕鬆,絲毫看不出著急慌亂。


    反倒是問向身旁的閻圃道“如此局麵,先生可有良策以助我軍破關?”


    “這…”閻圃沒想到徐晃會有此一問,畢竟自己之前可是建議開春後再行伐蜀。


    因為臨近冬季,攻關難度倍增,稍有不慎就是損兵折將且又徒耗錢糧,奈何徐晃執意發兵,他一降臣,又如何能阻攔的了?


    現如今這般情形,想要破關又談何容易?於是閻圃直言道“白水險峻,後麵更有葭萌關作為退路,我軍將士雖然驍勇,想要破關卻十分困難,圃…暫無良策。”


    “是啊,蜀道之難,隻有親身至此才能感受。”徐晃亦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將軍…”閻圃還以為徐晃見難以破關,有了暫退之意。


    若真是如此,雖耗費了些錢糧,但大軍幾乎並無損失,退回漢中來年再戰也並非不能接受。


    然而徐晃卻好似看出了他的疑惑,飽含深意地對閻圃說道“本將曾有幸在陛下身旁偶聞一句至理名言。”


    “哦?不知是何名言?”閻圃不知徐晃為何突然轉移話題,忍不住好奇問道。


    “陛下曾言,再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徐晃淡淡說道。


    “哦?莫非…”閻圃似乎想到了些什麽。


    徐晃見狀卻隻微微一笑,不再多做解釋,反而是對身旁副將吩咐道“今日便攻到這裏吧,傳本將之令,鳴金收兵!”


    一瞬間鳴金之聲響徹戰場,如雨點般落下的石塊終於停止被拋射,漢中軍們護著炮車緩緩向後退去,不一會的功夫便消失在關外,隻留下了白水關牆上坑坑窪窪的痕跡證明他們曾來過。


    “呼,終於結束了,又頂過了一日!”白水關上,楊懷看著空空蕩蕩地關外古道,忍不住對身旁的高沛說道。


    別看這兩日徐晃一直未派大軍試圖靠近、攀登關牆,可身為守關主將,楊懷的壓力依舊是巨大的。


    白水關為此刻益州防禦大乾的第一道防線,其重要不言而喻。


    楊懷深怕徐晃不知會有何等詭計威脅到白水,所以這幾日睡覺都在關上,不敢有絲毫馬虎。


    現在徐晃剛退,他便忍不住問道“還沒有援軍的消息嗎?”


    高沛微微一愣後答道“這兩日吾又派了幾匹快馬往成都方向去打探援軍消息,卻還沒有回複。”


    楊懷本能地點了點頭,卻隱隱覺得事有蹊蹺“不應該啊,自徐晃兵馬出現在金牛道,本將便往梓潼與成都派出了求援信使。嚴顏將軍來信說收到刺史調令率軍回援巴地已是數日之前,梓潼距離白水並不遙遠,為何還未有成都的信使到來?”


    “是啊!”高沛也有些察覺出不對,讚同道“從斥候探到徐晃兵馬後吾等派出第一波信使到現在已過了大半月,即便自成都而來路途遙遠,援軍或許走不了太快,可連一名信使都沒有,的確讓人有些擔憂啊…”


    接下來的幾天,徐晃依舊是用遠程打擊的方式持續騷擾白水關守軍。


    但或許是逐漸適應了敵軍這樣的方式,白水關守軍們開始不再如剛開戰時般畏懼。


    更有甚者,還會借著漢中軍炮車發射間隙,在關牆上起身大罵徐晃,逗得周圍士兵一陣哈哈大笑,甚至白水守軍低落的士氣也因此有所回升。


    然而身為主將的楊懷卻不這樣樂觀,雙方這反常的對戰牽動著他緊張的神經,但任他如何苦思冥想,也無法猜出徐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哎~”楊懷觀摩著戰事,忍不住低歎一聲,不知援軍何時能到。


    “報!”正在其思緒飛揚之際,一名士兵匆匆跑上關牆,朝楊懷拜道“稟報將軍,有成都來信!”


    “終於到了?”楊懷眉頭舒展開來,一把搶過士兵手中密信,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


    然而,當楊懷匆匆掃過信件,臉色卻變的異常難看,一旁的高沛眼見不對勁,忙湊過去低聲問道“楊將軍,信中說了什麽?”


    楊懷卻一抬手止住了高沛的話並未回答,反而麵色冷冷地問道“那信使可曾離去?”


    士兵不明所以,卻還是如實答道“回將軍,信使並未離去,此刻正在關內用餐休整。”


    “呼~”楊懷不露聲色地呼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命令道“前麵帶路,本將要親自見見這信使!”


    “諾!”士兵應道。


    “高將軍,如今敵軍隻是遠程騷擾,關上有將士們在可暫保白水無虞,你且與我同去見見這信使!”楊懷一字一句地咬牙說道,隨即將密信交到了高沛手中。


    後者跟在楊懷身後邊走邊將密信攤開觀看,心頭卻猛然一驚、雙目圓瞪,心中忍不住驚呼“什麽?!投降?!”


    兩人一路急行來到了一處木屋前,關內不比城池,沒有驛館等配置,僅是設置了幾間木屋以供來往信使暫住。


    在問明信使隻一人後,楊懷揮退了帶路的士兵,讓其退到十步外等候,並阻止無關人等靠近,而自己則領著高沛一同推門而入。


    屋內正在用餐之人見二人到來似乎並不意外,依舊自顧自地吃著白水關內配備的餐食。


    “你是何人?”見麵前之人平平無奇,楊懷率先開口問道。


    用餐之人聞言一抹嘴上油水,也不起身,一邊咀嚼著嘴裏未吃完的肥肉,一邊答道“吾乃大乾北軍都伯李通,奉命從成都趕來招降二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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