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麻亮,孟府的後門就悄悄打開了。


    隻是沒等孟府的馬車出來,王妃就走進來,問孟坤:“哥哥這是要去哪裏?!”


    孟坤一愣,囁嚅著:“沒,沒去哪裏。你怎麽來了......”


    王妃哭了起來:“我聽說你去找李不任,就知道你們要拋下我離開。”


    孟坤也紅了眼眶:“妹子,對不住。誰叫你嫁了齊家的人。”


    王妃扯著他的衣袖:“當初逼我嫁給他的也是你們。現在你們又棄我不顧。我是你親妹子!!你怎麽能這麽狠心?!爹娘也這麽狠心。你們都不管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孟坤歎氣:“我這不是怕你舍不下小王爺和郡主嗎?”


    王妃從門外把小王爺和郡主拉過來:“既然要走,就帶他一起。莫非你這個做舅舅的,忍心拋下他麽?”


    孟坤:“王爺知道麽?”


    王妃:“昨夜隻跟他說我今早要回娘家一趟,所以他不知道。我收拾了幾件衣服和陪嫁細軟,馬車也是現成的。”


    孟坤跺腳:“罷了,你們要走的話,就現在一起走,不要回去了。”


    孟家車隊魚貫而出,靜悄悄的出了城。


    城門護衛一看有路引,自然不會攔。


    孟坤出了城,才徹底放心了,走出老遠,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城門。


    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了。


    他發現城樓上站著個落寞的身影。


    仔細一看,竟然是齊安國。


    原來他知道......


    隻是怕我不肯收王妃他們,才假裝不知道。


    齊安國遠遠地對孟坤鄭重行禮,像是在說:孩子,夫人托付給你了。我是齊家人。我要跟大乾共存亡。


    孟坤知道他的意思,紅了眼眶,向他珍重拱手:放心。


    他對這個麵團一樣的妹夫沒有什麽感情,更談不上尊重。


    可這一刻,他卻覺得齊安國才是堂堂正正的真君子。


    王妃把郡主和小王爺拖出來,一起跪在馬車上給齊安國磕了個頭。


    起身時,三個人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齊蓮兒聽說李不任搬家了,而且還是搬去孟家的宅子,覺得很奇怪。


    而且孟坤這都去了多久,卻一個戰報都沒發回來。


    她想把孟坤宣進宮問問這兩件事。


    去宣旨的人卻回來說,幾日前孟家所有人都離開了大京。


    齊蓮兒手腳冰冷,氣得拍桌子,怒問:“是誰,是誰放他們走的。”


    太監不敢出聲。


    齊蓮兒猛然醒悟:還能有誰,肯定是李不任啊。


    不然李不任怎麽敢搬進孟家的宅子?


    她氣得咬牙切齒:“李不任現在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這麽大的事,不跟朕打招呼就辦了。”


    關鍵李不任怎麽會糊塗到把孟家人質放走?


    這樣一來孟坤要謀反的話,豈不是沒了任何掣肘?!!


    她叫人立刻把李不任宣來問。


    李不任進去,見齊蓮兒陰沉的臉,忙跪下了。


    雖然齊蓮兒現在全靠他養活,可是還是要給足齊蓮兒的麵子。


    畢竟他還沒有掌握兵權,擔不起謀逆這個罪名。


    齊蓮兒:“是你把孟家人放走的?!”


    李不任一聽是這事,立刻鬆了一口把孟坤的理由講了一遍。


    齊蓮兒一聽還真是他,氣得腦瓜子嗡嗡響:“你好糊塗啊。你把朕扣下的人質給放了。孟坤要是回頭打大京,如何是好。”


    李不任猛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孫大牛帶走了一部分京畿護衛,孟坤這一次又把剩下的都帶走了。


    現在大京周圍,沒有任何護衛了,隻有皇城守衛和城門守衛。


    別說是孟坤轉頭來打大京,就算是有個強悍點的反賊盜匪,也能把大京攪得雞犬不寧。


    他額頭上開始冒冷汗。


    齊蓮兒:“你現在真是財迷心竅。孟家說把宅子送給你,你就立刻放了他們。你有沒有想過。孟坤要是謀反成功,別說是這個宅子,就算是皇宮都是他們家的。”


    李不任這會兒是真後悔了,跪在地上直磕頭:“臣錯了。臣隻是沒地方放貨物,想著孟家宅子大一點。沒想到原來孟家抱著這樣的心思。”


    齊蓮兒第一次好好審視李不任。


    以前楊業不止一次說過:李不任不堪大用,所以即便點了他狀元。也隻能讓他做個門麵抄抄書。


    可是朕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從李不任處理的好多件事情來看,這家夥除了會拍馬屁會圓場,處理政務的本事真是連個普通小吏都比不上。


    普通小吏至少能令行禁止,遵從楊業製定的規則來辦事,這樣雖然未必能把事辦得多圓滿,但至少不會出大紕漏。


    可李不任卻總是自以為是地隨意處置,關鍵還貪財自私至極。


    其實朕發現宮裏也開始有人開始用長壽膏了。


    而且這種人,隻要看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人眼眶深陷,眼圈發黑,身體迅速瘦下去,還不停流鼻涕。


    對了,就是李不任現在這樣。


    難怪楊業當初那麽嚴厲的禁止這東西。


    這才不到三個月,已經侵蝕了大京。


    齊蓮兒越想越恐慌:朕都幹了什麽!!


    朕竟然允許一個比瘟疫,比豺狼虎豹還要可怕的東西堂而皇之的在大乾買賣。


    可是還是那個問題:不讓他賣,朕從哪裏弄銀子支持這麽大的花銷?!!


    為今之計,要趕緊找到其他增加賦稅的法子。


    齊蓮兒心裏閃過千頭萬緒,冷冷地對楊業說:“這一次,你犯了大錯。不過看你上任以來,也為朕做了不少事情,朕就不重罰你了。你去翰林院抄抄書,也好好想想自己的過錯吧。”


    伏在地上的李不任眼裏閃過一絲驚慌,繼而是憤怒:特麽的,齊蓮兒,我用大把大把銀子供著你。犯了這點小錯你就把我踢出朝堂!!


    要是你以後缺錢了,是不是還要來抄我家?!


    以前楊業那麽囂張,你都忍了那麽久才敢動他。


    看來還是要有兵權啊,不然再能賺銀子也沒有用!!


    李不任臉上不敢表露一點,磕了個頭:“謝皇上開恩。”


    齊蓮兒等他一走,立刻把負責城裏治安的京兆府府尹叫來,讓他時刻注意李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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