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西境軍營中,趙無衣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入營後便直接往蕭承啟的營帳走去。


    以他和蕭承啟的關係,門口的親兵根本不會盤問,直接就會放行。


    蕭承啟見他回來,立即起身相迎。


    趙無衣正要行禮,蕭承啟便快步托住他的手臂道:


    “無需多禮,你說說這幾天查探到的結果。”


    趙無衣抿了抿嘴,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發力。


    “殿下,這幫人,就該五馬分屍...”


    聽到趙無衣這麽說,蕭承啟立即意識到三天前許紅玉來找他時說的那些話並非虛言。


    臉色也不由得暗沉了下來。


    “你仔細說說。”


    隨後,趙無衣便把自己這些天看到的,查到的全都說了出來。


    其中真正的細節,遠比許紅玉知道的還要令人憤怒。


    所涉及到的地方官員、軍中將領和江湖勢力,不計可數。


    整個荒州都被攪得一塌糊塗。


    蕭承啟嘴唇都在顫抖。


    眼中凶芒畢露,一怒之下,直接一掌將身前的案桌打得粉碎。


    “誰給他們的膽子,敢如此無視大周法度?”


    趙無衣同樣是滿眼殺意,但還是冷靜道:


    “殿下,荒州曾是齊國領土,當年齊國被滅,齊國一些豪紳氏族卻有些留存至今。這些人與軍中一些毒瘤聯合在一起,欺上瞞下,居心叵測。


    但若真的要對付他們,荒州勢必會人心大亂。


    屆時...”


    他話還沒說完,蕭承啟便打斷了他。


    “無衣,你醉心劍道,不懂時政。”


    趙無衣一愣,不明白什麽意思。


    蕭承啟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隨後真氣勃發,輕輕帶回。


    擱置在不遠處的長劍瞬間飛到他手中。


    趙無衣心頭猛地一震。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大周天子年輕時的模樣。


    那時候他還隻是大周軍神趙佺麾下的一名親兵,跟隨趙佺出生入死,曾多次見證過天子禦駕親征。


    此時蕭承啟的身影,讓他心頭忍不住一陣恍惚。


    仿佛看到了青年時期的天子站在他麵前。


    趙無衣情不自禁的端正了身形,畢恭畢敬。


    蕭承啟手持長劍,斜指地麵,語氣森然道:


    “不管是荒州,還是天下。亂與不亂,散與不散,不在那些豪紳氏族,更不在那些江湖宗門,甚至...都不在我大周朝廷。


    而在於,這天下萬民。”


    趙無衣雙目圓睜,眼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天下之亂,不在氏族,不在宗門,不在朝廷,而在天下萬民。’


    這是他從未聽過,但內心卻無比認可的言論。


    蕭承啟向前緩緩走出幾步,來到了營帳之外。


    目光遠眺,仿佛看到了整個天下。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


    “哈哈哈哈哈...多好的道理,若我能早一點明白這些道理,父皇會不會就能...”


    蕭承啟轉過頭,看向趙無衣,笑容燦爛,語氣卻令人頭皮發麻。


    “無衣,如今有人想要壞我大周根基,想要亂我天下民心,我們...該怎麽做?”


    趙無衣幾乎是不假思索,沒有絲毫遲疑的連道三聲:


    “殺,殺,殺...”


    蕭承啟微微張嘴笑道:


    “沒錯,殺...殺光這些為非作歹之徒。”


    “殺光這些不把百姓當人的魔鬼...”


    “殺得他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殺得往後千秋萬代,所有貪官汙吏隻要提起我武王蕭承啟,便不敢再有半點作惡的念頭...”


    “本王要讓這天下,至少讓這荒州黎民看到。大周朝廷,乃是一個可以為萬民做主,以百姓為社稷根基的聖明皇朝。”


    “所幸,邊境並無戰事,邊軍荒廢已久。”


    “那就用這些豪紳氏族的血,養一養我荒州邊軍兒郎的血性。”


    趙無衣雖然是一名劍客。


    但本質上,他也是一名軍人。


    當初趙佺收他為義子,便是見他每逢戰事必一馬當先,身陷戰陣,從不會有半點怯懦。


    蕭承啟這番話,仿佛點燃了他心中熱血。


    雖然已經年過不惑,卻仿佛看到了少年時征戰沙場的快意。


    趙無衣單膝跪下,雙手抱拳,朗聲道:


    “屬下...末將願為先鋒,替殿下踏平荒州氏族。”


    蕭承啟點了點頭,長劍一揮,指著軍營外。


    “不,這一次,本王要親自出馬,親手斬下那些賊子的狗頭。”


    蕭承啟和趙無衣沒有發現,此時在他們頭頂的天空上,一朵浮雲仿佛固定在那,一動不動。


    而雲層之上,一身紅衣的許紅玉早已興奮的手舞足蹈。


    “有好戲看了...”


    其實這些天,她每天都會飄在軍營上空,觀察蕭承啟。


    看他的一言一行,看他的運道和氣象。


    可不管怎麽看,她始終找不出為何無法感應到蕭承啟內心情緒波動的原因。


    當然,守在這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弄清楚蕭承啟究竟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還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彌補。


    從目前的表現看來,這位皇子倒是挺合許紅玉的胃口。


    而且殺氣十足,威武無雙,沒有瞻前顧後,畏手畏腳。


    這樣的人類如果多一些,想必這個人間也會更加美好吧?


    之後的日子,許紅玉就召喚雲彩,躲在天空,看著蕭承啟帶著他麾下的大軍,一路從荒州西北部,橫推到荒州中部。


    整個荒州,隻要是被他查明與收購糧草案件有關的官員、氏族和江湖宗門,無一例外,一個個被接連拔出。


    正如他所說的那句話,殺他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此事不僅令荒州大震,就連京都也都被震撼的無以複加。


    有史以來,從未有人像二皇子蕭承啟這般,以這種鐵血到足以稱之為殘忍的手段來對待那些豪紳氏族。


    因為他們所牽連的關係實在是太廣了。


    所以毫無例外,朝堂上,幾乎有三分之一的重要官員上奏彈劾蕭承啟,懇求天子嚴懲不貸。


    甚至還有人以此上奏,表示蕭承啟此舉無異於謀反,希望朝廷出兵平反。


    荒州州牧甚至帶著棺材半路攔截蕭承啟,跪求他就此罷手。


    然而蕭承啟似乎是鐵了心一般,依然不管不顧,繼續殺人。


    整個荒州,甚至整個朝堂,似乎都對他沒有任何辦法。


    隻能口誅筆伐,不斷聲討。


    與官場、氏族和江湖宗門的反應不同。


    荒州百姓聽說蕭承啟這些舉動後,無不歡欣雀躍,喜不自勝。


    因為蕭承啟不僅僅隻是殺人,還對那些被強製收購過糧草的百姓進行補償,除了本就該歸還的糧草之外,還會有另一份等額的賠償。


    這無疑是讓那些百姓徹底的站在了蕭承啟一方。


    荒州百姓無不傳唱,大周二皇子,武王蕭承啟,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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