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霜月有點別扭,手垂在腿間有些無所適從,一來是頭回穿旗袍不大適應,二來她還是覺得這紅色看起來太像結婚時的敬酒服。


    “媽,這衣服……我沒場合穿的。”


    寧溪還沉浸在興奮裏,一邊給喬霜月整理裙擺一邊講:“怎麽會沒場合呢,日後訂婚結婚都是可以穿的呀。”


    一句話直接點醒了喬霜月。


    所以並不是她有問題,她始終覺得這套旗袍奇怪,是因為這旗袍本身就是為了結婚這種場合被設計出來的。


    這就是一套敬酒服!


    那……為什麽這麽合身呢?合身到幾乎好像就是為自己量身定製的一樣。


    喬霜月從來不喜歡想這些彎彎繞繞,很累,很沒意思,也很浪費時間,卻在這個家不得不陪著她爸她媽挖掘著許多沒有說完的話中隱藏著的真相。


    就比如現在。


    她微微皺眉站在原地任由她的母親為自己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僅僅這短暫的一分鍾,就已經想清楚前因後果了。


    根本不是什麽出去逛街看到了就順帶買了,而是特地去店裏按照喬霜月的三圍定做的,這就是喬家,為喬霜月準備的訂婚禮服。


    喬霜月沒想到在這幾個月裏喬弘文跟寧溪已經在還未經自己同意的情況下開始準備訂婚具體事宜了,可這些日子裏,他們一句話都未曾問過自己,跟江堰相處的怎麽樣了。


    除非,是江堰告訴了他們?


    可她跟江堰放下成見防備也就是兩三周前的事情,而且江堰沒這麽衝動沒這麽蠢,在事情還未塵埃落定前就鬧得滿城風雨,回國那次是意外,是他想借著喬弘文之手施壓警告自己,迫使自己不得不重新跟他聯絡起來。


    那麽就大概率是他們兩的自作主張。


    喬霜月突然有點想笑,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幽默,讓她覺得生氣都是多餘,現在就單純的隻是想笑。


    這迫不及待賣女兒的架勢,為她考慮過哪怕一點嗎。


    一場新郎新娘都沒有點頭的婚禮也能準備的這麽津津有味煞有其事嗎。


    看起來也似乎不是很需要她跟江堰參加。


    喬霜月懶得拆穿寧溪的小九九,隻是有點失望,她今天本可以不回來的,是她還惦念著母女情分,想回來看看她的母親。


    現在卻徹底清醒過來,寧溪這可憐的任人擺布的一生,她自己也是凶手。


    “媽。”


    “誒,怎麽了月月。”


    “我累了,這衣服我穿不太合適,就不穿了,媽你要是可以穿就拿去穿吧。或者送人也行。”


    說完她不顧寧溪不滿的神色跟抱怨:“你這孩子說什麽呢,這是媽媽特地給你買的。”


    喬霜月停下來,冷笑一聲,問:“特地給我?還是特地給江堰的新娘啊。”


    寧溪沒想到喬霜月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了,她剛還帶著斥責的表情瞬間變得尷尬起來,頓了幾秒鍾,寧溪討好的哄著喬霜月:“月月,這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你。”


    喬霜月的眼神清冷淡漠,回:“不是我。”


    她轉過身,第一次明確地對著她爸媽如此強硬的告知這個結果。


    “不是我,江堰的新娘不會是我,以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你跟爸別再癡人說夢了,醒醒吧。”


    寧溪還以為喬霜月還在鬧脾氣,並沒把這句話當真,還是哄小孩兒似的對女兒講:“媽媽知道你不滿意爸媽安排你的婚姻,可你不也恰好跟江堰這孩子青梅竹馬還互相喜歡嗎?江堰對你好大家都看在眼裏,你為什麽就總要憋著這口氣不願意鬆開呢。”


    “當年江堰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現在也都彌補了,前些日子還聽雪陽講你出了點事都是江堰幫你擺平的,他對你真是盡心盡力了,你就原諒江堰吧。”


    喬霜月發覺現在連她媽都沒法溝通了,以前總是她直接跟喬弘文吵架,寧溪大多扮演一個沉默寡言或者拉偏架的角色,喬霜月怨過怪過寧溪,可最後還是為她找了很多理由又默默原諒了她。


    現在她才知道,其實一直是喬弘文的暴躁、首當其衝掩蓋住了寧溪的本性,讓寧溪沒機會暴露出來。


    喬霜月感到了一種油然的荒唐。


    她挺著消瘦的脊背,站直的時候比寧溪要高半個頭,麵無表情用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的瞳孔望向寧溪,再加上演員的氣場,冒出了絕對的壓製力。


    這讓寧溪竟然有些害怕,她吞了下口水,在心裏想,這還是她乖巧懂事的女兒嗎?


    很快,寧溪就聽見喬霜月講:“媽,前些日子我已經跟江堰徹底斷了,婚約也解除了,我們倆說清楚了,以後都沒關係了,我沒鬧,也沒開玩笑,現在說,是在正式通知你們這件事,以後別再異想天開做嫁入豪門的夢了。”


    隨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衣服,補了一句:“也別幹這麽蠢的事情了。”


    說完喬霜月沒再給寧溪糾纏的機會,直接幾個大步走進了衣帽間將門砰的一下帶上了。


    再出來時房間裏已經沒人了,想也知道是去跟喬弘文通氣了,喬霜月的嘴唇動了兩下,想笑又實在笑不出來。


    今天就不該回這個家,以後我都不會再主動回來了。喬霜月在心裏默默發誓,而後收拾好托特包裏的東西,給司機發了個消息就要走。


    下了樓走到客廳,寧溪果然就在喬弘文旁邊,正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說什麽,不必想也是江家的事情。


    喬霜月連眼神都沒再給,目不斜視衝著大門直接幾個大跨步,走路帶風似的極為迅速。


    可惜還是沒能安全離開,喬弘文的聲音很快從她身後響起。


    “喬霜月!你膽子肥了翅膀硬了!誰給你的膽子敢招惹江堰敢解除婚約的!”


    喬霜月忍了二十來年,這一次不想再忍了。


    她早已從這個家獨立出去,一直避讓不過是顧念那點彼此間淡漠的親情,盡管這親情沒給她帶來過什麽開心幸福的回憶,但她還是珍惜感謝,至少喬弘文跟寧溪把她養大了。


    所以盡管她早就知道了父母打的是什麽算盤,喬霜月也沒有正麵跟他們起過什麽衝突,隻是用了一種隱晦的方式逃避。


    可現如今,他們倆就快把“賣女兒”這三個字掛在臉上了。


    到底多少錢才能滿足呢?喬家在西京名流圈的確排不上號,算不上揮金如土,但也過的錦衣玉食,從未為錢發過愁,況且現在她跟喬雪陽都已經可以獨當一麵,到底為什麽總要去做不切實際的美夢。


    她捏緊了拳頭,轉身時披肩長發都跟著用力在空氣中滑出一道弧度。她的臉上寫滿了厭惡、不解、怒氣,那張總是被規訓的乖巧懂事的臉現如今也終於在這個全是規矩壓迫的家裏展現出了自己的情緒。


    “那是誰給你的膽子白日做夢,就憑你,也想跟江尋舟做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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