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喇嘛讓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好騾馬裝好法器,你們怎麽還在這呆著?”


    “好的好的師兄,已經在準備了,不會誤事。”


    幾個喇嘛答應著,他們分散開了。


    “小七,告訴他們準備好了就把騾馬統一牽到大門前排好隊。我一會去前門和你們會合。”


    “好的師兄。不是去仙女湖觀湖嗎?為什麽不從後門下坡去呢?那裏的路更好走。”


    “蠢貨笨蛋。觀湖示象是多麽大的正式象法活動,怎麽可以走後門?呸!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聖事。趕緊給我準備去,記住準備五至六匹配鞍的馬,除了西海仁欽寺來的大喇嘛,咱們的住持喇嘛也要一起去。”


    安平看了一下時間,應該還能有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可供休息。他想了一下,便閃出寺院前門,在寺院前廣場的寶瓶狀白色佛塔後麵的一片茂盛的樹木的陰影裏躺了下來。


    “我在這裏小憩一會吧。”


    他回頭瞄了一眼寺院大門,大門邊有一個石碑,上麵有三個紅漆大字,


    “拉桑寺。”


    安平抓著七牙幫副幫主虎牙的領口將他從仙女湖岸邊提到湖邊一片一人多高的蒿草中,他用左手扣住虎牙的左手指,一字一頓地說,


    “狗日的壞蛋,龍牙在哪裏?我妹妹卓瑪在哪裏?”


    虎牙向上翻了翻眼睛,腫脹的嘴裏咕嚕著血水。


    “小俠,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有本事殺了我呀!”


    “你想死嗎?那太便宜了你這個狗日的。”


    安平啪地捏碎了虎牙的一根小拇指,虎牙疼得嗷了一聲,嘴角流出一股血水。


    “哈哈,掰得好。你以為老子會怕嗎?”


    “啪”的又一聲,安平又捏碎了虎牙的一根手指。他的眼睛裏竄出一股無名之火,他那久遠的創傷綜合症突然開始發作起來。


    “狗日的,我要將你們全部殺光。”


    安平“啪”地又捏碎了虎牙的一根手指,他的兩個發直的眼睛呆呆地看著虎牙的身後,口中念念有詞:


    “狗日的壞東西,我要把你們全殺光。丹珠,你怎麽就先於我衝了上去了,你不知道我應該先上嗎?你死了,你死了,那把飛刀是豹牙射的。”


    他“啪”地一聲又捏碎了虎牙的一根手指。


    “我沒想到他們那麽壞。他們殺了你,還殺了我父親,還殺了我姑父,還殺了我表哥錯巴和鬆巴……”


    “啪”的一聲,虎牙左手上的最後一根手指骨頭也應聲而碎。


    “哎喲疼死我了!楊家小哥停手,我說我說。我都告訴你。啊喲!”


    虎牙疼得一邊將僅能活動的腦袋向背後的地上猛撞,一邊殺豬般的大聲嚎叫著。但他的左手腕也在“哢”的一聲被捏成肉餅。虎牙頓時疼得昏死過去。


    安平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昏死在地的虎牙,仿佛依然沒有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他們召喚魔鬼搶走了我妹妹,他們用妖術讓鐵和尚摳瞎了自己的眼睛。他們將冬和尚打成重傷……”


    安平自言自語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哢”的一聲又捏碎了虎牙的左小臂。他愣愣地看著已經沒有表情的虎牙,仿佛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啪”的一聲,安平又捏碎了虎牙碗口粗的左上臂。他接著又用手扣住了虎牙的右手小指。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隻雄鷹向安平頭頂飛撲下來,那雄鷹伸出利爪猛地抓向安平的頭皮。安平的第八識、阿賴耶識(觸識)瞬間被激活了,他一把將飛臨頭頂的雄鷹拍飛,自己也陡然間坐在地上清醒了過來。那受傷的雄鷹嘴角滴下一滴血,邊飛邊發出了尖厲的叫聲:


    “瘋了!瘋了!”


    清醒過來的安平頹喪地坐在地上,抱著腦袋過了許久才從幻覺中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前方一米處昏死的虎牙,麵無表情地站起來。他將虎牙提到湖邊,平靜地將虎牙的頭反複按到水裏,一會兒,虎牙就被冰冷的湖水激醒了過來。


    “虎牙,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但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虎牙耷拉著腦袋,無聲地點點頭。


    “龍牙在哪裏?”


    虎牙用沒斷的右手向後麵指了指。


    “現在就在拉桑寺嗎?”


    虎牙無力地搖搖頭。


    “還在仁欽寺嗎?”


    虎牙點點頭。


    “他的法名叫什麽?”


    虎牙從流著血水的喉嚨裏咕嚕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觀塘大老爺。”


    “觀塘大老爺?”


    虎牙無力地點點頭。


    “我妹妹卓瑪在哪裏?”


    虎牙嘴角裏又流出一股血水,他從喉嚨裏擠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我不知道。”


    安平沉吟了一下,他“哢”的一聲扭斷了虎牙的脖子,給了他一個痛快。


    結束了虎牙性命的安平起身向三公裏外的拉桑寺躍來,他在快要接近拉桑寺時看見了從拉桑寺中匆匆跑出來的西海仁欽寺商務車司機。安平從商務車司機慌慌張張的身體姿態中看出了端倪,他急速向前,在商務車剛啟動時趕到了商務車前。安平的阿賴耶識(禦識)激出原力(五原力中的風之力)控製住了車輛,接著他一把將商務車司機拉出了商務車。


    “狗日的,你這是要逃嗎?”


    安平從驚恐萬狀的商務車司機眼神中看到了他的答案。他拉下商務車司機的腰帶捆好他,接著安平打開商務車後廂,一把將捆好的西海仁欽寺商務車司機塞進商務車後廂。再接著,安平便駕起這輛黑色商務車,飛速向西海仁欽寺方向開去。


    “狗日的壞東西,這次你絕逃不掉。”


    他的末那識(彼己相合識)在幽暗的心海中點起了一束昏黃的“燭光”,那“燭光”忽明忽暗地在心海深處搖曳著。


    傍晚時分,安平駕車又趕回了西海仁欽寺。當他遠遠地看見仁欽寺主殿的金屋頂時,他的第七識(彼己相分識)忽然有些異樣。仁欽寺上空的空氣好像變了,空氣似乎變得有些粘稠。黃昏時的天空昏暗陰鬱,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安平將車停在寺院外的停車場。他深深地籲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他打開商務車後廂,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司機,便轉身向寺院中走去。他似乎沒有注意到,今天傍晚的仁欽寺格外安靜,往日幾乎停滿的停車場空無一人,甚至連收費的門衛都不見了。看到安平走過廣場前的七座白色釋迦佛塔,落在門樓上的幾隻烏鴉嘎嘎地叫了幾聲,便一隻一隻地向仁欽寺寺院內飛去。


    今夜的仁欽寺格外安靜,所有的佛堂都熄著燈,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照著空無一人的寺院街道。幾隻烏鴉前後跟隨著安平進入寺院,它們時而嘎嘎而鳴,時而起飛降落,甚至還有幾隻碩大的黑烏鴉作勢欲撲向沒有抬頭的安平。


    空氣凝固寒涼。安平的末那識(知己知彼識)盈滿而張,他的觸覺向他傳遞著遠處暗角裏的一片吮血磨牙的恨意,他的嗅覺向他傳來一片緊張的臭汗味,甚至還有血腥味。


    在一片昏暗的肅殺之氣中,安平的第八識阿賴耶識也完全打開了,他幽暗寧靜的心海中,那一盞燭光被無盡的黑暗之風吹得忽明忽暗,跳動搖曳。


    “他們用一百元從趙霞那裏騙走了鐵穆爾卓瑪,他們給鐵穆爾卓瑪強行喂藥再把他們裝在箱子中搶走,他們讓奶奶哭瞎眼跳了井,他們把……”


    安平自言自語地和內心中的那個我說著話,他安靜地走過莊嚴的彌勒殿,走過金碧輝煌的大金瓦殿,走過簷角高飛的蓮花殿,他一步步地向寺院喇嘛僧聚集開會、講經說法、做法事開大會的大法堂走去。那裏也是寺院四大主管堪布總法堂、大襄佐、大僧官和大老爺決定寺院日常事項的辦公所在。


    平日裏的大法堂燈火通明,幾乎徹夜不眠。今夜的大法堂卻是黑燈瞎火,漆黑一片。


    無盡的黑暗中突然有破空之聲襲來,左中右、上中下十餘件暗器中有直射、曲射,甚至有消音的子彈。安平在暗器和子彈發出的一刹那間縱身躍入左邊兩米遠的青磚牆背後,同時揮手用風之力帶偏了一蓬曲射過來的鐵蒺藜。那急速旋轉而來的幾顆鐵蒺藜在安平的衣袖之風中改變了方向,飛向安平身後,十幾顆子彈則打在安平閃入的磚牆邊緣,濺起一蓬火花。


    安平心海中的那個微弱的燭光猛地搖擺了一下。他不待暗器之聲結束便縱身躍上了這間佛堂的屋頂,屋頂上的兩位黑衣人尚未調轉完槍口,便被安平手中的青銅短劍削斷了脖子。


    夜空中隻見安平沿著屋脊一步步踏來,他的身形飄忽不定,邊緣清晰又模糊,真實又虛幻。這讓躲在暗處的殺手們一時難以瞄準,頓時慌亂起來。


    “狗日的壞東西,我是來抓龍牙的,誰敢擋我我就殺誰。”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隻有安平空洞、單調的嗓音向暗黑之處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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