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別親熱得有些肉麻,緊走兩步一把攥住了武從文的手就不鬆開,然後就開始一套接一套的恭維話,好像武從文能來是給了天大的麵子。


    “來來來!讓我為武先生介紹幾位朋友。”


    肉麻了好一陣子,薛別才像剛想起來似的,開始為武從文介紹其他人。


    結果第一個就把武從文給聽愣了。


    “這位陳老板乃是臨安糧行第一人,這城中的米行糧鋪,十家中有八家都是姓陳!陳老板平時扶危濟困,著實是善名遠播!”


    “做糧食生意的?今晚這飯難不成是個商務局?”


    尤其是聽薛別的語氣,親熱中還帶著幾分諂媚。


    “不都說‘破家縣令、滅門知府’嗎?別說現在是宋朝,就是放到後世,一個省會城市的市長,也用不著巴結一個商人吧!”


    心裏疑惑,武從文卻沒表現出來,不動聲色的接著聽薛別介紹。


    今天還真是個商務局。


    有糧商、茶商、開酒樓的,還有一個經營漕運,也就是做物流的,全都是這年頭最賺錢的買賣。


    哦,不對,還差一個鹽商,那才是最暴利的行業。


    想到這,武從文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最後一人,也就是剛剛起身最慢的那個。


    “這位史老乃是臨安商界翹楚,平日裏更是修橋補路善行無數,堪為臨安第一大善人!”


    薛別介紹此人的時候,語氣都明顯比之前恭敬了幾分。


    武從文又是一愣,忍不住仔細打量起對方,心想:“姓史?小史浩那個史家?”


    對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拱手道:“早聽說武先生和犬子相識,南下時還救過犬子性命,今日才得拜見,失禮了!失禮了!”


    武從文笑著回禮:“史老客氣了,武某一路南下,還多虧了貴商隊照拂,該是我謝您才對!”


    嘴上客氣,這貨心裏想的卻是:“靠!小史浩長得眉清目秀,和這老家夥一點兒也不像啊!難道是他娘長得比較漂亮?”


    史鵬哈哈一笑,隨即改變話題道:“聽下人說,武先生前日才驚八座,實在是讓我這區區攬翠樓與有榮焉啊!”


    武從文聽他提起這茬,心頭不禁更加疑惑。


    之前這攬翠樓的東家是誰,所有人都諱莫如深,興隆米鋪的陳金寶更是到死都不肯說出來。


    這會兒怎麽承認的這麽痛快?


    今天這飯局到底是誰組的?目的又是什麽?


    史家?為了感謝自己救了他兒子?


    規格好像又太高了點兒......


    心裏雖然迷糊,但裝逼這貨最拿手,當下盡可能的少說話,擺出一副“我啥都知道,可我就是不說”的高深模樣。


    薛別繼續充當主持人,招呼眾人落座。


    武鬆坐在哥哥邊上,陳二狗卻不肯入席,堅持站在老大身後。


    武從文清楚他的脾氣,便沒多勸。


    在座的要麽是官要麽是商,酒場應酬都是基本功,幾樁奇聞軼事講下來,氣氛很快便火熱異常。


    武從文繼續裝逼,秉承著“少說多聽”的原則,臉上始終保持著淡笑,偶爾才夾一口菜。


    桌上的菜肴有點像後世的淮揚菜,樣式精美異常,味道卻偏清淡。


    武從文是個標準的重口味,嚐過幾口便沒了興趣。


    眾人見他這般做派,悄悄對視一眼也都放下了筷子,一時有些冷場。


    領著武從文上樓的那個衙役見狀,快步走到薛別身邊耳語了幾句。


    薛別臉顯了然之色,衝史鵬使了個眼色。


    不多時,一陣鶯聲燕語中,在座的每個人身邊都多了位姑娘,就連武鬆都不例外。


    這下武從文心裏更迷糊了。


    “好家夥,放眼看去全都是a級美女,這尼瑪完全是一副巴結上級的架勢啊!到底是咋回事?”


    有了美女加入,桌上的氣氛重新火熱。


    又幾輪酒過後,幾個生意人大概是放開了,言語間逐漸露骨。


    “武先生來的實在不巧,今年的大潮剛過,倒是錯過了那‘錢塘金潮’的盛景!”


    “唉!陳老板這話不對!大潮過了,還有每月的小潮嘛!難不成你是心疼那幾片金葉子?”


    “極是!極是!金潮妙處不在‘潮’,而在有貴人觀瞧!我等隻管準備就是!薛大人,您說是不是啊?”


    “嗬嗬,薛某又有眼福嘍!這可都是沾了武先生的光啊!”


    武從文聽得雲裏霧裏,隻能繼續裝深沉。


    “靠!老子就是不說話,看你們還能試探到什麽時候!”


    正在心裏吐槽,武鬆突然用胳膊碰了碰他,小聲說道:“樓上有人剛剛下去!”


    武從文微微點頭,他也察覺到了。


    兩人正嘀咕,之前那個衙役又從樓下跑了上來,對薛別耳語幾句後遞給他一張紙條。


    薛別看後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過了好半晌才擠出一個笑容道:“武先生見諒,趙大人剛剛派人傳信,說有重要公務需要處理,明日再專門設宴給先生賠罪!”


    武從文哈哈一笑,站起身道:“沒事兒!沒事兒!既然趙大人不來,武某就告辭了,感謝諸位款待!”


    薛別一愣,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其他人更是露出些許惶恐。


    隻有史鵬臉色不變,依舊笑嗬嗬的說道:“武先生這就要走?前日丹綺姑娘聽了先生大作,這兩天可是一直念叨您呢!”


    武從文心中冷笑,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吃了一晚上糊塗飯,回到住處,武從文更糊塗了。


    扈家兄妹守著一院子的大小木箱正在瞪眼,見他回來立刻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武從文心想:“你們問我,我去問哪個?”


    隨手打開一口箱子蓋,火光照耀下滿當當的都是銀錠。


    扈三娘見他還要去開第二個箱子,直接遞過去一疊紙。


    “不用看了,這是禮單。”


    武從文接過來一張張翻看,心想“這是給老子送禮?”


    心裏疑惑,他抬頭問扈三娘:“怎麽沒有落款?是什麽人送來的?”


    扈三娘搖搖頭:“不知道!你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敲門,一群人抬著箱子就往裏進。我問他們是什麽人,也沒人回答,隻說是奉命行事。我和我哥不敢做主,就讓他們把東西都先放院子裏了。”


    武從文把眼一瞪,沒好氣的說道:“你倆傻啊!放院子裏幹啥?現在還得自己費勁往屋裏搬!”


    扈三娘一愣,隨即也瞪起了眼睛。


    “你才傻!來曆不明的東西能收嗎?”


    “為啥不能收?他們敢送,老子就敢收!”


    說完這句,武從文扭頭衝身後的武鬆和陳二狗喊道:“給我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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