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瘋了!


    他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出說啊?


    李麗質已經徹底崩潰了,怎麽能當著皇爺爺的麵說這些話呢?


    李淵陰沉著臉,聲音低沉的看著房俊,“朕耿耿於懷的是玄武門之事嗎?”


    “為奪皇位,他們兄弟相爭,朕能理解。。。可建成跟元吉已經伏誅,何以還要滅其滿門?連個子嗣香火都不給他們留下?說到底他們還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何至於此?”


    為奪皇位,兄弟相爭,這事在曆史上早已經是司空見慣,就像房俊說的那樣,根本就沒什麽稀奇的。


    可李建成跟李元吉死後,他們滿門盡被屠戮,李世民連一絲血脈都沒給他們留下。


    這也是李淵一直耿耿於懷的一件事。


    “就這事?”


    房俊聳了聳肩,開始給李淵分析起來。


    先不說,李世民究竟是為了爭奪皇位,還是說為了自保,但玄武門之變後,李建成那邊確實已經是輸的一敗塗地。


    這個時候,大唐的江山也隻有李世民能繼承。


    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子嗣,根本不可能阻擋在李世民的麵前。


    “最想斬草除根的,可不是父皇。。。”


    李建成跟李元吉的子嗣,那個時候才多大?


    他們一不掌兵權,二不在朝中任職,可以說,他們對李世民沒有任何威脅。


    要說未來他們長大了,會想著為父報仇之類的事,那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不過,真正怕他們複仇的人,也不是李世民,而是跟隨李世民參與玄武門之變的這些人。


    皇家的子嗣,未來的成就再差,那也是可以分封就藩的。


    萬一有人未來要在這些藩王的管轄之下,他們能不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惦記上,會不會被報複?


    “所以,真正希望永絕後患的,是那些參與玄武門之變和臨陣倒戈的人。”


    李淵一聲冷笑,“這麽說,此事跟你爹房玄齡也脫不了幹係了?”


    玄武門之變就是房玄齡策劃出來的,這事想不跟房玄齡有關係都難啊。


    李淵以為房俊一定會開口辯解,把這事跟房家撇清關係。


    可出乎李淵的意料,房俊不但沒辯解,甚至還很幹脆的點頭承認了。


    “誰能願意以後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要是我的話,我甚至會建議把皇爺爺你都一起除掉,這樣才叫永絕後患!”


    “你。。。”李淵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指著房俊的手都在哆嗦。


    李麗質已經挪到了房俊身邊,不停的扯著房俊的衣角,想阻止房俊說話。


    可房俊的嘴,跟上了發條一樣,根本就攔不住啊。


    “你看,我現在就是隨口說說,你都這麽激動,這足以說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像我爹他們那些深得父皇器重的朝臣,遇事有父皇給他們撐腰,做事反而不會那麽絕,反倒是那些臨陣倒戈的人,更擔心建成太子的子嗣未來報複他們。”


    “群情激奮,所有人都憋著永絕後患的念頭,父皇又能怎麽做?”


    “力排眾議?”


    “還是跟所有的朝臣對著幹?”


    “作為君王,很多決定都身不由己,這個,皇爺爺你應該是深有體會的。”


    這下李淵沉默了。


    李世民跟李建成爭奪皇位,從爭奪這個角度來說,兩個人沒什麽對錯可言。


    但這其中,最可恨的是誰?


    最可恨的便是那些見大勢已去,臨陣倒戈的人!


    房俊說的沒錯,最想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的人,便是這些臨陣倒戈的人。


    李建成的子嗣若是活著,成長起來後,最仇恨的也將是這些人。


    隻要李建成的子嗣有一點城府,在李世民的麵前表現的乖巧一些,未來分封個藩王,那再平常不過了,若是等到那時,他們想報複這些臨陣倒戈之人,有幾人能攔得住?


    就算李世民知道了這些事,最後多半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這些人為了以後可以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自然不會給自己留下這些禍患。


    李淵長歎了一聲,頹然的閉上了雙眼。


    原本,李麗質以為房俊的愣勁兒上來了,所以才說的之前那些話,現在,李麗質也聽出來味兒了,房俊的這番話,分明是在說和皇爺爺跟父皇的關係啊!


    說話嘛,講究的就是個火候和分寸,該說的話都說的差不多了,房俊馬上換了個話題。


    “其實我最好奇的是,隋煬帝在科舉之事上的後手。”房俊扭頭看了眼李麗質,衝著李麗質使了個眼色,“隋煬帝能以科舉之事多次脅迫那些世家門閥,想必,隋煬帝在科舉之事上的後手,必定是能動搖那些世家門閥的根基,不然的話,那些世家門閥也不可能甘願被隋煬帝脅迫。”


    李麗質在一旁好奇的詢問,“房俊,世家門閥的根基到底是什麽啊?”


    房俊想了下說道,“世家門閥的根基,實際上在官場。”


    “在官場?這怎麽可能呢?”李麗質難以置信的看著房俊,“照你的說法,如果世家門閥的根基在官場的話,豈不是說,他們的命脈,完全掌握在了父皇手裏?”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世家門閥又怎麽可能會讓父皇頭疼呢?


    房俊的話,豈不是自相矛盾?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適用於很多地方。”房俊端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了一口說道,“朝廷治理天下需要用人,普通百姓,大字都不識,他們能幫朝廷治理天下?這就是世家的底氣,也是朝廷無法割舍世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因為世家有那麽多讀書識字當官的人,對於地方的掌控力,才會那麽強。


    這種掌控,對皇權來說絕對是致命的缺陷。


    李麗質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所以,即便是父皇也不願跟世家的人撕破臉。。。”


    “沒錯!”房俊點了點頭,“因為一旦世家之人鬧起來,恐怕就又要天下大亂了。”


    這麽一分析,李麗質也好奇了起來,“房俊,那你說,隋煬帝在科舉上到底有什麽後手,居然能以此來脅迫世家?”


    “隋煬帝有什麽後手我不知道。”房俊搖了搖頭,隨即又笑了笑,“不過,我也一樣有能撼動世家根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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