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竹怔怔站在原地,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是他的父親!


    他記憶裏的父親是那樣的完美,麵對挫折勇往直前,永不言敗!


    一定是他後來改正了,浪子回頭金不換,父親就算年輕的時候糊塗了些,隻要將來改正了,依舊值得他的尊敬。不像穀星喚那個女人,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這個時候陸家倒了,她一定迫不及待要離開陸家吧。


    可她是陸府的少夫人,想跑也跑不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一旁有人問道:“陸禦史,你說的穀星喚將家裏最後銀兩拿去賭了?是否就是這事?”


    陸竹搖了搖頭:“還沒到那個時候,那時陸家已經徹底倒了,那點銀錢是賣宅子賣來的,我們準備買個小宅子的,可是卻被穀星喚拿去賭了,讓我們隻能住在延祚坊。”


    延祚坊是京城的貧民窟。陸家原來是京城首富,卻淪落到住貧民窟,是個人都難以接受。


    *


    “陸儉,你怎麽可以這樣!你當初得罪了鄭國公的公子,讓他針對陸府,導致陸府走到今天的局麵。你竟還把救命的銀子拿去睡花魁!我看你不是陸家的人,而是陸家的仇人!”穀星喚質問著陸儉。


    “你就是個掛名的少夫人而已,你憑什麽質問我!”陸儉憤怒不已。


    隻是陸家時運不濟而已,怎麽可能是他害了陸家。


    陸家就算是倒了那也是陸家,怎麽可能拿不出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銀子很多嗎?怎麽一個個都這麽說他,好像他做了天大的錯事似得!


    “是!我沒資格,”穀星喚冷笑,“如今陸家倒了,你要怎麽辦?讓竹兒跟著你喝西北風嗎?”


    “賤人!都怪你的賤人!”陸儉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麽似得兩眼放光,他死死看著穀星喚:“是你和我們陸家相克,你嫁過來後,我們陸家就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是你害了陸家,不然我們陸家怎麽可能會倒!是你害得我們陸家倒的。”


    陸儉無法承認是自己的原因導致陸家的敗落,於是他將所有的原因歸咎到了穀星喚身上。


    這樣他就有了指責的對象,這樣他就不那麽難受了。


    “這也能怪我?陸儉,你還真是個廢物!”穀星喚毫不留情地譏諷道:“你得罪了鄭國公,讓他出手對付陸府,你卻將此歸咎到我的身上。”


    “陸儉,我們和離吧,我可不願意跟著你過苦日子。”


    *


    陸竹露出譏諷的笑:“我猜中了,陸家敗落後,她就迫不及待要走,她不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嫁給父親的嗎?怎麽如今陸家敗落,她就要離開呢。她就不怕她離開後,我過得不好了?”


    墨傾池道:“她或許是想帶著你一起走呢。你說穀星喚對陸儉是欲擒故縱,可我看她從頭到尾就不喜歡陸儉。”


    陸竹道:“她是不喜歡父親,她隻是喜歡父親妻子的頭銜而已。”


    陶濟民忽然問道:“你是隨著穀星喚一起長大的嗎?”


    “是。”


    “那是否是穀星喚對你太過嚴苛,所以你對她產生了誤解?”陶濟民說道,其實他不覺得穀星喚大奸大惡,反而是陸竹嘴裏優秀的父親,真心擔不起優秀二字。


    “陛下,臣不小了,若臣是孩子,或許會產生這樣的誤解,可臣已經成年了。穀星喚對臣,並不能用嚴苛兩個字描述。”


    父母對孩子嚴苛,那是他們對孩子還有愛,可穀星喚有嗎?


    她愛著他?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


    “你想和離?”陸儉眼裏怒火熊熊,他一巴掌扇在了穀星喚臉上:“不可能,既然你要當陸家少夫人,那你這一輩子就隻能是陸家少夫人!”


    “嗬,陸家!”穀星喚譏笑道,“如今哪裏還有陸家?你還以為你是陸家少爺?如今陸府被搬個精光,如果不是地皮搬不走,他們連地皮也要搬走。”


    “對,我們還有宅子。”陸儉眼裏有了光。


    *


    陸竹看到了陸儉眼裏的光,他覺得這個時候的父親一定是決定振作起來了,然後複興陸家。


    *


    再然後陸儉賣了陸家老宅,然後進了賭場。


    賭場是最容易賺錢的地方,他從前就進來玩過,輕而易舉就贏了不少銀子,他如今要用賣宅子的銀子贏來更多的銀子。


    他相信自己有實力。


    *


    看到陸儉走進了賭場,陸竹痛苦地錘打著自己的腦袋,他心中那道光滅了,那個高大的影子碎裂了。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裏發生了錯誤,讓事實和他腦海裏的記憶完全不同。


    難道穀星喚真的沒有對不起自己!


    不可能的,她明明對自己那麽惡劣,她不允許他讀書,不允許他與其他的孩子玩耍,她罵他是個廢物,什麽都做不好!


    *


    陸儉光著手回到家裏。


    他的母親得知他將祖宅輸了,憤怒地質問穀星喚:“你是怎麽做妻子的,任由丈夫把祖宅賣了都不聞不問?!”


    穀星喚被氣笑了,直接罵了回去:“你是怎麽做母親的,任由兒子把祖宅賣了都不聞不問?!”


    穀星喚一直以來都厭惡陸儉的母親。


    蘇嫻詩在世時,對蘇嫻詩橫挑眉毛豎挑眼;後來穀星喚嫁進來,她厭惡的對象就變成了她。


    似乎每一個靠近她兒子的女人,她都不喜歡。


    陸母被氣得差點昏厥,她指著穀星喚的鼻子大罵:“你這個喪門星!自從你嫁到我們陸家,我們陸家就倒黴透頂,儉兒,你快休了她,這女人留不得。”


    穀星喚笑道:“快,讓你兒子休了我,我求之不得。”


    陸儉目光陰沉:“竹兒還得她照顧呢,父親也還病著,還不能趕她走。”


    陸母的目光望向陸竹,小小的孩子還不懂得發生了什麽,正睜著大眼睛好奇看著他們。


    是啊,還得照顧陸竹,隻能將這賤人留下。


    “那我們該怎麽辦?宅子被賣了,我這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嗎?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星星,回家吧。”穀父焦急的聲音傳來,陸母立刻神色一喜。


    對啊,這賤人還有娘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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