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掠過陶濟民,看向遠方。


    “今天的太陽好綠。”


    “水裏的魚好綠。”


    “不應該是腦袋好綠嗎?”


    “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慌。”


    “都已經過去了,陛下你不要太介意。”


    *


    月朦朧,眼朦朧。


    即墨宸滿心沉醉於這溫柔的瞬間,手指不經意攀上張遲夏的腰肢,卻摸到一片濕潤。


    是血。


    瞬間他臉色驟變,心疼與憤怒交織在一起:“你又受傷了!”


    “就是小傷。”張遲夏看著即墨宸眼裏不加掩飾的關懷,內心甜蜜而茫然。


    他們一定要分開嗎?他們明明可以很快樂的。


    可是張錦言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她所謂的父親隻想要她痛苦,絕不可能由著她幸福下去。


    她又想起了即墨宸被打得鮮血淋漓的模樣,如果她一意孤行,或許下一次見到的隻會是他的屍體。


    為了這短暫的快樂,真的值得嗎?


    她咬了咬嘴唇,緩緩說道:“我已經決定遠離你了,以後,你也和我保持距離吧。”


    這一次張遲夏說的很輕鬆,或許隨著這句話說得越來越多次,再說出來便沒有那麽艱難。


    即墨宸看著張遲夏平靜的臉,心中的雀躍頓時蕩然無存。


    過去張遲夏總說她愛他如命,是她生命的唯一。


    可他知道,那不過是本能而已。


    她本能向溫暖靠近。


    如今,他努力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看等到她的愛情萌芽了,卻她又要親手將它摧毀。


    毫不猶豫,果斷又決絕。


    真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獄。


    或許她的愛真的很淺薄,說斷就能斷。


    那麽他還有堅持下去的必要嗎?


    或許他也該放棄了。


    他們可以是親人,卻不會是親密無間的愛人。


    良久,他艱難地點了點頭。此時,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牆,剛剛的親密與溫暖瞬間消失殆盡,隻留下無盡的落寞與哀傷。


    這一次,張遲夏率先轉身離去,即墨宸看著她的背影,期待她可以轉身。


    可他終究失望。


    “即墨宸。”阮酥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你成功了,她對你動情了,下一步隻要殺掉張錦言,你們就再沒有後顧之憂。”


    即墨宸瞟了她一眼:“我哪裏成功了,她都決定斷交了,說明我在她心裏也沒什麽份量。”


    “啊?”阮酥酥麵露詫異:“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她動情了。之前我怎麽罵她,她都無動於衷。可今天看到玉佩的時候,她是真恨不得殺了我啊。”


    “可是她決定斷交了。”即墨宸看著月亮,神情非常的憂鬱。


    阮酥酥撓了撓頭,“那又怎樣?她能和你斷交一個晚上不?搞不懂你們戀愛中的人,而且她那麽說,肯定是因為怕她那個變態爹對你不利。”


    “你沒看到她的神情有多麽認真,她是真的要和我了斷,我在她心裏根本不重要。”


    “……行吧,你好好在這裏吹風,我回去了。”


    張遲夏回到龍淵劍閣時,天已經亮。


    藏劍樓,一縷縷茶香飄逸,張錦言優雅地品著茶,仿佛一個隱居山林的高雅之士。


    可當張遲夏站在他麵前,他的眼神瞬間陰沉無比:“誰讓你在我喝茶的時候進來的!茶水被你汙染還怎麽喝!”


    一杯滾燙的茶水就這麽潑到張遲夏身上,她立刻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等待張錦言的責罰。


    張錦言拿起剛燒開的水壺,對著張遲夏兜頭淋下:“你又去見他了?”


    “你被他吻了?你是我的,怎麽可以和別人親吻?你髒了,得洗幹淨一點。”


    他說著拽住張遲夏的頭發往內室走去,“光洗頭怎麽能行,身子也要洗洗。”


    “父親,”張遲夏出聲道:“我是張遲夏。”


    張錦言停下了腳步,像看髒東西一樣看著張遲夏:“對,你是張遲夏。”


    他放開手張遲夏,嫌棄地擦了擦手。可下一刻,他又猛然把張遲夏按到牆上,“你們圓房了嗎?他能給你帶來快樂嗎?我也可以的!你怎麽就光看即墨宸那小子,不看看我?”


    張遲夏驚恐得瞳孔收縮,牙齒打顫。


    “父親。”


    “父親。”


    張遲夏不斷地喊著,張錦言始終無動於衷。


    “張錦言,你要背叛姚蓁蓁嗎?”


    聽到姚蓁蓁這個名字,張錦言從瘋狂中回神,他踉蹌退後一步怔怔望著張遲夏,再然後坐回椅子上。


    “下一個目標,即墨宸。”


    “什麽?”張遲夏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著張錦言,“為什麽?他不是朝廷官員,他也妨礙不到你。”


    “你和蓁蓁這麽像,他染指你,就是染指蓁蓁,我怎麽能容他。”


    “不,我求你,求你放過他,我真的不會再去見他了。”


    “你竟然為他求我!”張錦言眼球突出,扼住張遲夏喉嚨。


    張遲夏掙紮著,張錦言越加用力,仿佛不把張遲夏弄死不罷休。


    張遲夏漸漸感覺到呼吸不過來,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軟軟的垂下。


    張錦言見狀瞬間慌亂了起來,他手足無措地抱起張遲夏,哀聲請求著:“蓁蓁你怎麽了?你別嚇我,我放過那個小白臉了,你醒來好不好?”


    “大夫,快喊大夫來!”


    張遲夏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張錦言,身上的傷口也已經被包紮好,她呆呆坐了一會兒。然後決定出門走走,卻發現房門竟被鎖上了。


    她隻得百無聊賴坐回床上。


    她以為張錦言很快就會放了她,可沒想到,這一關就是好幾天,期間有人來給她送飯,倒也沒餓死她。


    這一日,她呆呆地坐著,以為會和往日一樣,可房門突然就被打開了。


    張錦言隻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張遲夏走出龍淵劍閣,便立刻想去見即墨宸,可想起她已經和即墨宸斷交,便停住了腳步。


    卻又想起即墨宸曾經和她說過,希望他能多和人接觸,做一個正常的人。


    於是,她決定到附近的小鎮上。


    她的眼神空洞無神,腳步虛浮地走著,仿佛靈魂已經脫離了身體。就在她這般渾渾噩噩之際,突然,“砰”的一聲悶響,她撞到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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