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來室內,去外麵不可以嗎?”


    薛綿本來氣呼呼的,打算接下來的時間裏,絕不主動和淩疏墨說一句話,但在男人帶她拐入室內人造雪場時,就宣告破功。


    她指著窗外的皚皚白雪,嘴翹得老高,如果硬要選的話,她更想去空曠的雪山頂,她還沒俯瞰過雪山美景,哪怕滑不了,隻是上去開開眼也行。


    “很心急?”淩疏墨輕笑,“那就快速結束教學時間,去上麵的雪道吧。”


    他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打算,這裏是大眾體驗區,多是零基礎的滑雪者,四周都是布置的軟牆,坡度也低,很適合進行初學者的教學。


    選了個合適的位置,淩疏墨站在薛綿身後,一點點指導薛綿的姿勢:“內八字站好,打開板尾。”


    “這樣?”薛綿照做後,雙板板尾是分開了,板頭卻靠得極近,若是這樣往下滑,板頭用不了幾秒就會交叉,然後摔個跟頭。


    淩疏墨側頭瞄了一眼,抬腳踩上薛綿的板尾。


    滑板角度忽然變化,站在板子上的薛綿猝不及防,身形晃動著向側邊倒去。


    “上半身保持不動,重心要始終控製在兩板之間。”毫無意外,淩疏墨從身後單手攬住她的腰,將人穩穩當當護在懷裏。


    薛綿仰頭望向他,淩疏墨眉眼專注,薄唇也沒帶著平時戲謔的笑意,這樣看上去,冷峻的臉換上嚴謹的神情,她突然明白,怪不得有人說,認真的男人最性感。


    他認真起來,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可取之處。


    淩疏墨很快放開手,嗓音無奈:“視線注視前方,不要看著我發呆。”


    薛綿抬手拉了下帽子,遮住看向他的目光,不滿嘀咕著:“知道了,要不是你突然踩我板子,我也不會東倒西歪。”


    淩疏墨無聲笑了下,沒對此表示什麽,反而問道:“剛剛我說的都記住了嗎?”


    “嗯嗯,記住了。”薛綿有點迷惑,他剛剛總共也沒有說幾句啊。


    “最後一點,快摔了時,記得像剛才一樣向側邊倒,千萬不要向後坐。”


    最後?薛綿還沒充分理解這句話,就感覺淩疏墨的手指攀上自己的腰背,兩指略微一推,便為她施加一個力。


    腳下雙板像是立刻獲得號令,載著薛綿向前滑行,並開始提速。


    直到身邊人影快速後退時,薛綿宕機的大腦才反應過來,她這就開始滑了?誒?沒有搞錯什麽嗎?


    教學頂多五分鍾就開始獨自滑雪?


    “等等!等等啊,淩疏墨!淩疏墨!”薛綿扯著嗓子喊他的名字,整個人十分不安,全身肌肉也因為緊張變得僵硬,不知所措,該怎麽辦啊?


    現在她依舊順著雙板的速度繼續下降,並且滑行速度還在提升,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極為慘烈的撞上牆!


    “救命!救命啊!”有沒有人來幫幫她啊。


    然而嘈雜的體驗區,沒有人理解薛綿的害怕,偶有懂的人轉頭看薛綿一眼,也是讚歎一句:好標準的犁式直滑降!


    無論是腰、腿,還是上半身的姿勢,完全能拿來當作新手範本。


    更何況,這點坡度的加速度,再快又能快到哪裏去?連主打一個休閑體驗的40km\/h都難以達到。


    於是,薛綿沒有任何意外的,如飛機墜落般直直撞上了牆體。


    倒地的那一刻,薛綿腦子已經想好了先導片的文案,驚!花季少女眾目睽睽下命喪黃泉,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且看鳴金法治頻道為您獨家報道滑雪場殺人事件……


    她之前想得沒錯,淩疏墨果然打算玩死她。


    正常老師會這樣教人嗎?


    薛綿將頭埋進雪麵,好痛,雖然不到痛不欲生的程度,但撞擊讓身體各處傳來的不適感也無法忽略,而且她好像還戳到手指了,真疼。


    就在薛綿埋頭當鴕鳥的時候,一個身影從最高點飛馳而下,人群中幾個漂亮的甩尾,在雪地上留下蜿蜒又利落的弧線,最終準確無誤地停在薛綿麵前。


    聽見耳邊聲響,薛綿也沒有抬起頭的意思,她不想看到這位殺人教師。


    淩疏墨蹲下身,並不打算硬拉薛綿起來,他點點眼前的鴕鳥,饒有興味地評價:“真令人佩服,竟然能做到直接撞上牆,也不改變滑行方向。”


    聽見這話,薛綿火氣噌地冒出來,立刻抬頭怒視他:“說什麽風涼話!你有教過我怎麽改變滑行方向嗎?”


    “沒教過就不會?”淩疏墨眸中訝異,他是真沒想到,有人麵對危險,反而能讓身體絲毫不動,從這點上來講,他說他佩服薛綿,是真心的。


    “真奇怪啊,我當初這樣就會了。”


    並非炫耀或自滿,他們淩家的人,想快速掌握什麽,基本上都是這樣學會的。


    “薛小姐,你其實是笨蛋嗎?”


    拳頭又一次硬了,尤其是薛綿在他發問裏,不僅沒感受到惡意,甚至捕捉到了一絲語氣上的真誠,就更加生氣了。


    他們姓淩的,連惹人火大的方式,都如此別具一格嗎?


    “不要把我的身體素質和你混為一談啊,混蛋!”


    說完,薛綿又埋頭繼續當鴕鳥,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蛄蛹著。


    總之,不管再發生什麽,她也不要離開牆邊一步,休想讓她再跟著他練習,哪怕一次。


    珍愛生命,遠離淩疏墨。


    “那還練嗎?”淩疏墨狀似無奈地問了一句。


    意料之中,薛綿聲音悶悶地傳來,卻又清晰可聞:“不練了不練了,誰愛練誰練!”


    “那正好,這位先生,你教教我們唄,剛剛看你滑得好好哦。”莫名冒出來的女聲,聲音十分甜美,一下就抓住了薛綿的耳朵。


    “你們想讓我教?嗯,這可就讓人頭疼了呢。”薛綿疑惑地抬起頭,瞄了一眼他臉上的表情,那可跟煩惱絲毫不沾邊,依然是淺淺的從容笑意。


    如果淩疏墨繼續教別人……


    晴天一個霹靂,薛綿頓時被自己腦海中想象的畫麵嚇到,這哪裏是滑雪場,分明是滑血場!


    “那個,兩位,出於各種原因,要不慎重考慮考慮再決定?”要是淩疏墨成為犯罪分子,和他一同前來的自己,會被當成同夥嗎?


    聞言,一個女生繼續和淩疏墨交涉,另一個女生蹲下來,湊到薛綿耳邊:“你們不是情侶吧?”


    薛綿點點頭,這和是不是情侶有什麽關係?


    女生笑著架住她的肩頭,非常自來熟:“我就說不像嘛,姐妹,既然今天有緣,都到了滑雪場,那就各憑本事怎麽樣?”


    薛綿聽不懂要各憑什麽本事,而且鳴金女孩子之間的距離感,她到現在都還摸不透,但有一件事她是清楚的——


    “我對滑雪完全沒有興趣,也不是自願來滑雪場,”她指指淩疏墨,“是這個人,硬拉我來的。”


    “誒?他硬要你今天來?”女生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不敢置信。


    薛綿堅定點點頭。


    另一方麵,淩疏墨看薛綿關注重點已經有所轉移,也笑著拒絕:“抱歉,我沒有這個滑雪場的教練資格,不如兩位去找更專業的人怎麽樣?”


    即便用著問句,也能讓人感受到他言語間沒有商量的態度。


    對此,兩個女生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都搖搖頭,離開的時候,薛綿還聽見她們小聲討論,什麽“都說了不可能,你硬要拉我上”,“我也沒想到,會是那個男的主動約的啊”之類的。


    薛綿眉頭越皺越深,剛剛那個女生為什麽那麽強調今天呢?


    想不通,就直接問。


    “淩家主,今天,是鳴金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特殊算不上,”淩疏墨一邊回答,一邊悄無聲息地扶起薛綿,再次帶著她往上麵走,“隻是二月十四日罷了。”


    二月十四日?


    平時對各種節假日並不關心的薛綿,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緊隨其後追上去,驚呼出聲:“這麽說,今天是情人節?”


    那淩疏墨今天單獨帶她出來,究竟是什麽意思?還是什麽意思都沒有,單純隻是恰巧?


    可淩疏墨對薛綿的驚訝,似乎理解錯了方向。


    “出門前,我已經問過你要不要再加一個人,現在可不接受抱怨或者換人要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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