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成功的滲透並釋放了三個集中營中的獸人。很自然的,打從第一次成功之後,集中營的安全措施就升級了。但是人類還是明顯低估了他們的對手,而那些“捕獲”薩爾的人也從未想過他們的獵物會攪起那麽大的麻煩。


    但是在煽動第三起暴動時,薩爾被認了出來。在跟地獄咆哮和毀滅之錘討論之後,兩人一致認為再讓薩爾繼續去假裝囚犯已經是一件太過冒險的事了。


    “你的精神,我的朋友,鼓舞了我們所有人。你不應該繼續把自己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了。”地獄咆哮說道。他的眼睛如同薩爾曾經所聽聞的那樣燃燒著。


    “我不能接受自己安安穩穩的坐在後方,卻讓別人上前線去麵對危險的事實!”薩爾答道。


    “我們並沒有建議你逃避,”毀滅之錘說道,“隻是現在我們所使用的策略已經不那麽安全了。”


    “人類從不注意他們說什麽,”薩爾說,然後他回憶起作為角鬥士在訓練時聽到的所有的流言和故事。他的訓練師總是認為他根本不可能理解人類的語言,因而在他身邊時從不注意口風。即使是現在,薩爾也為這種侮辱而憤怒,但他也感謝因此而得到的那些消息。“那些監獄裏的獸人們肯定會聽到別的監獄得到釋放的消息。即使他們沒能聽清楚,也肯定會知道有些東西正在秘密準備著。就算我不能親自在那裏向他們傳授薩滿之道,我們也依然可以指望他們能從其他途徑得到我們的消息。隻要萬事俱備,我們就可以指望他們自己找到通向自由之路。”


    正如薩爾所想。全副武裝的衛兵沒能鎮壓住第四個營地的暴動,而當薩爾請求元素們施以援手時元素們也總是如期而至。這使得薩爾深信他的目標是正確的,但是另一方麵,元素們願意施展的力量卻急劇的減少了。這使得摧毀外牆和與守衛的戰鬥越來越艱苦,許多毀滅之錘的精兵因此而犧牲。但是在這些冰冷石頭的高牆內的獸人做出了熱切的回應,他們幾乎是在毀滅之錘以及他的戰士們為他們讓出道路之前就爭先恐後的穿過了剛打通的缺口。


    新的部落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建立起來了。在這個時節獵物正豐富,因而毀滅之錘沒讓他的追隨者們餓著。當薩爾聽說有一小隊獸人掃蕩了一個偏遠的小村莊並且殺死了眾多手無寸鐵的人時,他深深的震怒了。


    他調查清楚了這場遠足戰爭的領頭,在那個晚上他摸進那支隊伍的營地,逮住了吃驚不已的獸人,然後,他把他狠狠地撞倒在地。


    “我們不是來屠殺人類的!”薩爾衝著地上的獸人吼道,“我們是為我們被囚禁的兄弟的自由而戰!我們的對手是那些全副武裝的戰士,不是擠牛奶的婦女和小孩!”


    獸人張口欲辨,薩爾反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獸人的頭痙攣的偏向一邊,血從他的嘴巴裏湧了出來。


    “森林裏到處都是鹿和野兔!每一個人都有食物!我沒有命令你們恐嚇那些手無寸鐵的村民。隻準去我要求的地方,與我要求戰鬥的人戰鬥,如果還有人去傷害那些無辜的村民,我絕不會原諒他。我說得夠明白了麽?”


    獸人點了點頭。篝火周圍的其他獸人都瞪大了眼盯著薩爾,最後他們也都點了頭。


    薩爾緩和了一些。“這是被邪惡的術士統治,對自己的人民毫無同情和關愛的舊部落才會做的事。就是這些嗜血的行為導致我們被關進集中營,當我們失去了那些讓我們變得無比貪婪的惡魔的力量之後我們才會變得如此倦怠。我不希望我們被自己所控製。我們的所作所為曾經幾乎毀了我們。毫無疑問,我們必將獲得自由。但是我們必須自由地做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作為一個僅僅為了屠殺人類而存在的種族。過去的那些該結束了。我們現在作為榮耀的戰士而戰,而不是嗜血的殺手。而謀殺孩童毫無榮譽可言。”


    他轉身離開。另人暈眩的寂靜跟隨著他。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他轉身看見了毀滅之錘。“你剛剛走上一條危險的道路,”大酋長說道,“殺戮的欲望深埋在他們的血液中。”


    “我不相信。”薩爾說,“我相信我們是因為被汙染而從高貴的戰士墮落成為卑鄙的殺手。我們被那些背叛了我們的人拱手獻給了惡魔,他們隻把我們當成傀儡。”


    “這真是……令人討厭的舞會呢,”地獄咆哮的聲音傳來,聲音很輕,也很虛弱,以至於薩爾幾乎都沒有認出來,“曾經確實如此。他們所給予的力量……就如同最甜蜜的蜂蜜,或者最多汁的嫩肉。你很幸運從沒喝過那口井裏的東西,薩爾。所以也沒有體驗過失去它們的感覺,幾乎就是……無法承受。”他顫抖著。


    薩爾將一隻手放在了地獄咆哮肩上。“而至今為止,你忍受住了一切,勇敢的兄弟,”他說,“與你相比我的勇氣不值一提。”


    地獄咆哮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借著那地獄般深紅色的光,薩爾看到他笑了。


    毀滅之錘,地獄咆哮,以及薩爾領導的新部落在一個黎明前的黑暗時刻快速的包圍了第五個營地。


    探子回來了。“守衛發出了警報,”他們告訴毀滅之錘,“圍牆上的衛兵比平常多了兩倍。他們還生了不少火來照明。”


    “並且現在是滿月,”毀滅之錘抬頭看了看天上閃著銀光和藍綠色的兩個圓球,說道,“今天晚上白女士和藍孩子顯然不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不能再等兩個星期了,”地獄咆哮說道,“部落渴望一場戰鬥,我們需要在他們還足以抵抗惡魔帶來的倦怠之時發動進攻。”


    毀滅之錘點了點頭,盡管他仍然有些擔憂。他問偵查兵道:“有什麽跡象表明他們正在期待一次攻擊麽?”在過去的一些日子裏,薩爾感到,他們的好運氣要用完了。他們很小心的不去選擇那些得到了特殊命令的集中營,人類無從得知下一次他們將要襲擊哪裏因而也沒能打成守株待兔的算盤。但是薩爾了解布萊克摩爾,不知何故他認為他和布萊克摩爾不可避免地會以某種方式最終麵對麵的交鋒。


    當他意識到他和布萊克摩爾麵對麵搏擊對他的軍隊意味著什麽時,他由衷地希望今晚不是那不可避免的一晚。


    探子搖了搖頭。


    “那麽我們就給他們來個突襲,”毀滅之錘說。綠色的潮水便打破了寧靜,從山頂滾滾而下朝集中營撲去。


    當他們就快衝到營地前麵時,營地的大門打開了,為數眾多的穿著厚甲,騎著坐騎的人類列隊而出。薩爾看到紅色和金色軍旗上的黑色獵鷹,他知道他早就預感到並一直恐懼著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地獄咆哮的戰鬥怒吼刺穿了周遭的空氣,幾乎蓋過了人類的吼叫聲以及馬蹄的重擊聲。更令人類畏懼的不僅僅是對手的力量——部落看起來宛如新生,並渴望接受任何挑戰。


    薩爾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發出了自己的戰鬥怒吼。他所處的位置對於召喚閃電或地震辦強大的力量而言太狹小了,但好在他還能找到幫手。衝上去狠狠廝殺的念頭幾乎衝昏了他,但他控製住了自己。現在的時間還足夠他再一次撼動獸人們前方的軍力平衡。


    他閉上眼睛,把他的腳牢牢的釘進草地裏,搜索著野性之靈。他的思想“看”到了一匹巨大的白馬,所有馬的靈魂,應他的召喚而來。


    人類正在利用你的子民殺死我們,而你的孩子們也正處於危險之中。如果馬匹丟下騎者,他們就可以得到自由與安全。你會讓他們這樣做嗎?


    巨大的馬思索著。這些孩子被訓練來戰鬥。他們毫不畏懼利劍與長矛。


    但是今天他們沒必要死去。我們隻是想解放我們的人民。他們不值得為此而死。


    再一次的,巨大的馬思考著薩爾的話,終於,他點了點他那巨大的腦袋。


    突然之間,整個戰場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每一隻馬都狂怒地上竄下跳,或掙脫韁繩飛奔離去;人類守軍震驚而狂怒地看著它們,一些衛兵努力想要讓坐騎安靜下來,不過顯然沒什麽效果。


    現在是時候懇求大地之魂了。薩爾想象著大地的根脈包圍了營地,並不斷的生長著,直至破土而出。大地之魂庇護著我們……你是否願意幫助我?


    是的,他腦中傳來一個答複。薩爾張開眼睛緊張的看著。即使有著超人的夜視力,他也很難看清發生了什麽,但他確信可以擺平一切。


    根從牆外夯實的土壤中破出。他們從土中射出並將那些剛從馬上跌下的人牢牢困住,這使得他們的境遇變得和那些高牆內的獸人一樣了。遵從著薩爾的指令,獸人們放過了那些無助的守衛。他們直直的衝進收容所,尋找它們被囚的族人。


    又一波步兵衝了出來。那些根脈沒有再次施展力量;他們已經作了份內的事。盡管不免失望,薩爾依然感謝了他們,然後他開始飛快的思索下一步該怎麽做。


    薩爾確信他已經作了一個薩滿祭司所能做的全部事情。現在是他像一個戰士表現的時候了。他拿起地獄咆哮送給他的他的一把巨大的寬劍,然後衝下山頭加入到他的同胞手足的隊伍中。


    卡拉姆·蘭頓在他的一生中從未如此恐懼過。


    最後一次獸人和人類的戰爭發生的時候他還很年輕,因而他並沒有親身參與過這樣的戰爭,對於他的偶像——布萊克摩爾領主的話他深信不疑。布萊克摩爾把這樣的戰爭描述得如同在頓霍爾德周遭的森林中狩獵遊戲一般平凡無害,而對現在正衝擊著他的耳膜的尖叫和呻吟、血液尿液與糞便以及獸人的體味混合而成的腥臭卻隻字未提,每一刻他都能見到成百上千的地方在被炮擊著。不,他這種隻適合享受沐浴和美酒、以及受到萬千貴婦敬仰的人根本不應該身處這種戰爭之中,這根本不是什麽令人心跳的休閑活動。


    他們準備好了讓獸人們大吃一驚,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麵對那些綠皮的怪物。然後又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那些馬,那些該死的馴服的野獸無一例外的丟下了他們的主人逃之夭夭?又是什麽樣邪惡的巫術讓那些樹根從地上冒出來綁住了那些剛丟掉了坐騎的倒黴蛋?那些恐怖的白狼又是從哪裏來的,而他們又怎麽知道該攻擊誰?


    蘭頓毫無頭緒。表麵上,他指揮和控製著這裏的每一個人,但這些從地下冒出的巨大藤蔓將這層假象毫不保留的撕碎了。現在剩下的隻有徹底的恐慌,劍擊砍在盾或者肉體上的聲音,以及垂死的哭嚎聲。


    甚至他自己都把握不住該攻擊誰。周圍太暗了,他什麽都看不清,他隻能盲目的揮動著自己的劍,一邊發狂的進攻一邊吼叫和哭泣。有幾次蘭頓感到他的劍刺進了某人的肉體,但大多數時候他僅僅隻是劈開了空氣。他完全被恐懼感所驅使著,另一方麵他也暗暗為自己還能不斷揮動武器而驚異不已。


    猛然間,一次猛烈的突擊結結實實的落在他幾乎武裝到牙齒的全身甲上。不知何故,他固執地抬著頭盯著那個對他發動攻擊的巨大而強壯的生物。短暫的一瞬之後,蘭頓的眼睛看清了攻擊者,他的嘴顫抖著張開了。


    “薩爾!”他叫著。


    那獸人也認出了他,獸人的眼睛頓時睜大了,他的眼裏滿是怒火。蘭頓隻看到一隻巨大的拳頭,然後他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薩爾絲毫不在乎蘭頓的手下的性命,他們就站在他和那些他要去解放的被囚禁的族人之間;如果他們死掉,那也是死於光明正大的戰鬥之中,是不可違逆的宿命。但是蘭頓,他卻希望讓他活著。


    他依然記得布萊克摩爾的這個小跟屁蟲。蘭頓總是一臉獻媚的根在他主子後頭從不多嘴,然後在薩爾麵前擺出一副嫌惡和輕蔑的高高在上的表情。但是薩爾同樣知道沒人比這個可憐又沒有絲毫意誌力的家夥更接近他的敵人了,盡管蘭頓罪該萬死,薩爾還是決定讓他在這場戰役中活下來。


    薩爾把不省人事的隊長丟到自己肩上然後轉身在擁擠的廝殺著的人潮中殺出一條路來。飛快的跑回樹林中的藏身處後,他把如一大袋土豆般癱軟的蘭頓扔在腳邊的老橡樹下,然後用自己的肩帶把他的雙手牢牢綁住。在我回來前幫我好好守著他,他對老橡樹說道。作為回應,粗壯的樹根冒出來,合攏,將蘭頓緊緊地束縛住了。


    薩爾轉身飛跑著再次加入戰鬥。通常,解放自己的人民隻需花上很短的時間就能完成,但是這次有些不同。當薩爾回到他的同誌們的隊伍中時戰鬥仍在繼續,並且看起來將永遠的持續下去。被囚禁的獸人們為了重獲自由已經做了他們所能做的一切。有那麽一陣子,薩爾殺過了人類的守衛並開始搜索營地。他發現還是有幾個獸人縮在牆角。起初他們薩爾時他們隻是一味畏縮,戰鬥令薩爾熱血沸騰,他很難控製自己不對他們大喊大叫。不過他還是設法耐心地讓所有人都跟他走,把他們從絕望的情緒中拯救出來,變成一群勇猛的戰士。


    最後,當他確認所有被囚禁的獸人都重獲自由後,他轉身向戰況最激烈的地方衝去。在那裏,地獄咆哮正用他所有的力量,如惡魔般狂野的戰鬥著。毀滅之錘呢?這位超凡的酋長這時候應該高呼撤退了,這樣獸人們才能重新集結,修養療傷,然後為下一步的行動作計劃。


    這是一場血腥的戰鬥。他的眾多兄弟姐妹穿著戰甲倒下,死去或者奄奄一息。薩爾決定行使自己副指揮官的權力,他大吼:“撤退!撤退!”


    但是許多人都沒有聽到薩爾的話,他們被嗜血的欲望所控製了。薩爾在將士們之間奔跑,抵擋住一次又一次攻擊,對他們咆哮著獸人們絕不願意聽到,但至關重要,甚至對他們存亡攸關的詞:“撤退!撤退!”


    他的吼叫終於刺穿了戰場上的迷霧,隨著最後的幾下攻擊,獸人們自覺地退出了營地的邊界。眾多人類的騎士——毫無疑問的騎士——開始追擊獸人。薩爾在陣外等候著,吼著,“快走,快走!”獸人們遠比人類高大強壯以及行動迅速,當最後一個獸人飛跑著翻過山頭衝向自由,薩爾急轉過身,將雙腳深深的插入腳下鮮血和硬土和成的發著惡臭的泥濘之中,開始召喚大地之魂。


    大地回應了他的召喚。營地之下的大地開始顫抖,營地中心因為衝擊而微微發皺。在薩爾麵前,大地破裂並抬高了,營地周圍堅固的石牆轟然坍塌。尖叫聲衝擊著薩爾的耳膜,不是飽含那些鬥誌或者侮辱,而是徹底的恐懼。他幾乎要被一陣洶湧的憐憫之情衝倒了,他硬起心腸:這些騎士聽從布萊克摩爾的命,他們對獸人絕會不心慈手軟,他們會把那些沒能殺死的獸人全關起來,他們抓住薩爾僅僅隻是為了讓他成為一個奴隸。他們選擇服從這樣的命令,因此他們需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大地扭曲著。尖叫聲被淹沒在建築物倒塌以及落石所發出的巨大的轟響中。接著,如同它們來時那麽突然一樣,尖叫聲消失了。


    薩爾站在那裏,注視著那些碎石——那曾經埋葬了他的人民的的集中營。廢墟裏傳來微弱的呻吟,薩爾硬著心腸不做理會。他的人民受了傷,在痛苦的呻吟。他需要去照顧他們。


    他閉上眼,向大地之靈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然後他轉過身,向著他的人民疾走而去。


    通常這時候場麵都很混亂,但這次看起來尤為如此。當他跑上陡峭的山地時,他見到了正在焦急地尋找他的地獄咆哮。


    “毀滅之錘,”地獄咆哮刺耳地說,“你最好趕緊。”


    薩爾的心不安的跳動起來。不可能是毀滅之錘,他不可能遇到危險……他跟在地獄咆哮身後,推開路上擁擠無聊的獸人,一路奔向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他正以在一棵樹根邊上。


    薩爾驚懼地喘息著。一根至少兩英尺長的長矛從毀滅之錘寬闊的背部伸了出來。當薩爾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他的視線僵住了,毀滅之錘的兩個貼身護衛正在試圖取下那圓形的胸甲。現在薩爾可以看到,長矛穿透了襯在板甲裏麵的軟皮甲,傷口周圍已經紅了一片。那股刺穿毀滅之錘身體的力量同時也讓胸甲的另一麵凹了下去。


    德雷克塔爾跪在毀滅之錘身邊,他抬起已經瞎了的雙眼望著薩爾。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起身退到了後邊。


    血液衝撞著薩爾的耳膜,朦朧中他聽到強大的戰士正在呼喚著他的名字。震驚而躊躇著,薩爾跪到在毀滅之錘身邊。


    “是一次卑鄙的暗襲,”毀滅之錘沙啞地說,血從他的嘴裏汩汩而出,“我被懦夫從身後擊倒了。”


    “大人,”薩爾悲哀地說,毀滅之錘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我需要你的幫助,薩爾。兩件事。你必須堅持我們所開始的事業。我曾經領導了部落一次。但是看來命運不讓我再領導一次了。”他顫抖著,麵部扭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然後他繼續說道,“你現在是酋長了,薩爾,杜-杜隆坦的兒子。你將穿起我的戰甲,拿起我的錘子。”


    毀滅之錘向薩爾伸出手,薩爾緊緊握住這隻還戴著盔甲,流血不止的手。“你知道該做什麽。現在是你照顧他們了。我找不到……更好的繼承人了。你的父親會為你驕傲的……幫幫我……”


    薩爾的手顫抖著,他幫著那兩個年輕的獸人將毀滅之錘身上的鎧甲一塊一塊卸下。但是奧格瑞姆背上突出的長矛不允許他們再動剩下那些部分的盔甲了。


    “第二件事,”毀滅之錘咆哮著。這倒下的英雄周圍狹小的空間裏擠滿了人,而每時每刻都有人不斷朝這裏趕來,“死在一個懦夫的襲擊之下太令人羞愧了,”他說,“我不想在身體還有這些人類的背信棄義之物的時候死掉。”他的一隻手在長矛上摸索著,手指虛弱地抖了幾下,然後落了下去,“我曾試圖把它拔出來,但是我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快,薩爾。為了我拔掉它。”


    薩爾感到他的胸腔快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壓碎了,他點了點頭。他迫使自己堅強麵對他必須滿足他的朋友和老師的要求的巨大傷痛,他合攏手指,按進毀滅之錘的肌肉中。


    毀滅之錘大聲的喊叫,他的憤怒如同他所受的痛苦一般強烈。“拔出來!”他大吼。


    閉上眼,薩爾拔了。那被鮮血浸透了的杆往外長了幾英寸。毀滅之錘發出的聲音幾乎要將薩爾的心髒都震破了。


    “再來!”強大的戰士咆哮著。薩爾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發力了,他由衷希望他能把它整個拔出來。向後拔的時候,突然的失力讓他結結實實的向後摔在了地上。


    黑紅色的血液從毀滅之錘胃部位置上那個致命的傷洞中湧出。地獄咆哮在薩爾邊上低沉地說,“我看到了。在你讓那些馬丟下他們的主人之前。他一個人麵對著他們八個騎在馬上的家夥。那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行為。”


    薩爾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跪在毀滅之錘身邊。“偉大的首領,”薩爾低聲說,因此隻有毀滅之錘才能聽到他的話,“我恐怕還沒有資格穿上你的盔甲,拿上你的武器。”


    “沒人生來傑出,”毀滅之錘的聲音微弱而含糊,“你會帶領他們……勝利……會帶給他們……安寧……”


    他的眼睛閉上了,毀滅之錘向前倒向薩爾,薩爾趕緊抓住他,他撐著他,好一會兒之後,薩爾感到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是德雷克塔爾,他的手滑到薩爾的手臂下扶著薩爾起來。


    “他們正看著呢。”德雷克塔爾對薩爾輕輕地說,“他們不能沒有領袖。你必須穿上盔甲,告訴他們你是新的酋長。”


    “長官,”一個聽到德雷克塔爾說話的獸人說道,“盔甲……”他咽了口唾沫,“盔甲被刺穿了——我們得把它換掉。”


    “不,”薩爾說,“它不會被換掉。在下一次戰鬥之前你得把它的形狀修複好,而我將穿上它。為了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的榮耀,他為了我們的自由而獻出了生命。”


    他站在那裏,讓他們幫他穿上盔甲。他掩飾住心底巨大的傷痛,對著眾人露出勇敢的麵容。周圍的獸人們安靜而充滿敬意的注視著他。德雷克塔爾說得沒錯,他需要這麽做。他彎下身,拾起巨大的戰錘,在他的頭頂上揮舞著。


    “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任命我為新的酋長,”他喊道,“這不是我所向往的,但我沒有選擇。我被任命了,我也將服從這任命。你們誰願意跟隨我去為我們的人民謀求自由?”


    一陣哀吼想起,飽含對他們逝去領袖的傷痛。然而這也是充滿希望的聲音。薩爾站在那裏,向上舉起毀滅之錘那把傳奇般的的武器,他知道,無論成功的希望有多渺茫,勝利終將屬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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