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嚇一跳,忙去扯了桑眠進來:“昭兒危險!”


    桑眠被這樣一打岔,再看向長街時,已不見那熟悉身影,她暗自搖頭,心說自己一定是錯看了,芸娘怎麽會出現在上京。


    南洲與上京相隔千裏,當初以為信被李聞昭截下,桑眠就暗自與芸娘約定好每三月互通家書,由冬賦代收再轉交,不再往侯府寄。


    算算日子,下個月剛好春日宴結束,若能順利和離,芸娘一定會很高興。


    “夫君方才是看到什麽了嗎?”容枝荔問。


    她從宮裏上車後便一直沉默,似是被李姝嚇到,如今還心有餘悸。


    “無事,隻是以為看見同僚了,所以想打個招呼。”


    說到同僚,王氏像抓到救命稻草,問桑眠:“昭兒有沒有能說得上話的同仁,去說說別讓姝兒去淩崖寺,那可是遠在朔州,是極寒之地,她怎麽受的了……“


    桑眠將胳膊抽出來,搖頭。


    李聞昭看母親悲痛,心裏也不好受,開口道:”母親,沒用的,我朝對散魂膏不容寬貸,好在小妹隻是吸食,沒有販賣,否則真是整個侯府都要被拖累。”


    容枝荔難得沒有反駁“大娘子”,她附和說道:“是啊,小妹是去淩崖寺戒癮的,我們左右不了,為今之計隻能多替她打點打點,讓小妹在朔州的日子能好過些。”


    “可是淩崖寺送去過那麽多戒癮之人,最後成功回來的有幾個?”說著,王氏又流下淚水,容枝荔悄聲安慰她。


    桑眠突然開口。


    “母親從前知曉此事嗎?”


    “我看李姝毒癮發作如此厲害,想必是吸食散魂膏有好一段時間了,蘅蕪館離翠華庭很近,您一點也沒發現?還是發現了卻選擇縱容?”


    心猛的一緊,王氏擦了擦眼角淚水:“昭兒說什麽呢,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說完,瞥了“大娘子”一眼。


    李聞昭有些莫名。


    這句話說完後,王氏止住了淚,再沒開口說什麽要兒子去替李姝求情的話。


    隻是回府後她就病倒了。


    容枝荔正在俯蘭閣生氣今日在宮裏丟人,不少人看她同李姝關係親密,就造謠她也吸食散魂膏,真是鍋從天上來。


    桃喜小心翼翼:“姑娘,奴婢其實也覺得奇怪,您素日跟二小姐也說不上多投緣,怎麽這兩日忽然對二小姐很是熱絡?”


    她聞言,手上動作停下,麵色不虞:“你想說什麽?”


    “你的意思是昭哥哥故意哄騙我?”


    “奴婢不敢。”桃喜搖頭,“隻是覺得太巧了,侯爺才讓您多與二小姐親近,二小姐就出了這樣的事,您難免受牽連,奴婢心裏替您委屈。”


    容枝荔沒說話。


    這時楊嬤嬤從外麵進來,說翠華庭老夫人生病,要她過去看看。


    楊嬤嬤稍作停歇,沒有急著讓容枝荔出去,而是關上門。


    “姑娘,這是個好機會。”


    “什麽好機會?”


    “自然是您開始掌家,樹立威信的好機會。”


    容枝荔蹙起眉心:“怎麽,母親她病的很重嗎?”


    “聽下人口氣,應當至少要臥床休養個十天半月的,且二小姐被發往淩崖寺,今夜就啟程,對老夫人打擊很大,即便沒有病倒,想必也很難料理侯府後宅事務,不就全都看姑娘你的了?”


    “可還有蘭亭苑那個……”


    “那個不成事。”楊嬤嬤擺擺手,很是看不起。


    “老奴已經提前了解過,本來對牌就不在蘭亭苑裏,大娘子隻是管著府裏銀錢而已。”


    容枝荔聽她這樣說,心裏免不了開始一番計較。


    王氏病倒的消息從俯蘭閣到蘭亭苑再到柳風齋,也就隻有李聞昭最先去翠華庭探望,可惜王氏並不歡迎他。


    “大娘子來了。”


    李聞昭朝陳嬤嬤比了個噤聲手勢。


    下人輕手輕腳撩開湘妃色織金縷帳子,王氏正靜靜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她頭戴黑絨地鳳穿牡丹刺繡抹額,眼角尾紋層層綴著,時不時哼一聲,看樣子是真被打擊倒了。


    李聞昭將被角掖好,坐在繡墩上歎了一口氣。


    侯府還沒從婚宴那日的打擊裏走出來,就接連發生平妻欺辱大娘子,嫡女吸食散魂膏的事情,在外聲名狼藉,等身子換回來不知道自己要怎麽麵對官場同僚。


    桑眠明日上朝,應當也會被言官拎出來斥責批判幾句的吧……


    “水……”


    他聽見王氏動靜,忙拿了杯子親自喂到唇邊。


    王氏睜眼,看見是“桑眠”,皺眉坐起身子:“怎麽是你?你是來看笑話的?”


    “母親說什麽,您生了病,做兒媳的自然要過來侍奉左右。”他打起帳子,一邊說道。


    “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小妹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麽能冷眼看笑話,您放心,我已給官爺塞了銀子,托他們在路上好好關照小妹。”


    王氏聞言更急了。


    “你,你好惡毒的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就是故意塞了銀子,讓官差欺負姝兒是不是!”


    李聞昭愣了一下。


    他忍不住失望,不明白母親為何對桑眠成見如此之深。


    “……隨您怎麽想吧,反正對小妹,我是問心無愧的。”


    “好一個問心無愧,你現在一定覺得很痛快,前幾日才因為發現姝兒吸食散魂膏差點被害,今天姝兒就在宮裏被當中罰去淩崖寺,你很得意吧?”


    她語速急切起來。


    “是不是你,你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故意害姝兒暴露,是不是!”


    王氏病糊塗了,扯住李聞昭衣袖,恨恨盯著她。


    “我的姝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償命!”


    “所以母親你是知道她吸這禁藥?”李聞昭不可置信。


    而且什麽叫差點被害?


    是說自己去買嫁衣那日,府裏發生的事?


    想著桑眠那日果然沒向自己說實話,他又氣又惱,更對母親所作所為感到心寒。


    “您糊塗啊!”


    “這禁藥傷身,怎麽能縱容小妹沉迷上癮!”


    “而且是她自己做錯事,還險些連累我們全家,您在這怪無關人等又是何道理!”


    “眠姐姐你,你快住嘴!”容枝荔帶著桃喜從外麵大步進來。


    “母親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咄咄逼人說什麽呢,難道存心想要氣死母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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