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勵霆乘坐的飛機並沒有進入a國領空,現在不知去向,我們在安達曼當地安排的人撲了空。”


    阿晉站在夏承儼麵前匯報著。


    也許是因為謹慎,也許是因為提前知道了有人埋伏,總之就是霍勵霆又跑了。


    夏承儼沒什麽反應,應該是早有預料:“他如果想拿到李查那筆遺產就一定會回到安達曼,叫人把遺產的事散播出去,順便再散播一下霍勵霆已經聯合了t國的高官想侵吞掉李查的全部遺產,到時候不止那些私人勢力想截胡,a國官方也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攪進來。”


    夏承儼不信霍勵霆能一次又一次的如此幸運,他相信運勢,但是更相信自己能將命運踩在腳下。


    “是。”阿晉道。


    陳衝說了下午沈墨羽的人給他看的那張照片的事。


    陳助理道:“那張照片雖然是假的,但是李夫人想跟您見一麵一定是真的。


    李夫人敢借著假照片冒險約您見麵,我覺得她是自信你們見麵的價值會令您不介意她對您與小姐的關係挑撥離間的事。


    所以我確認那張照片是假的又思慮再三後,還是決定向您匯報一下這件事。”


    話音剛落,室內陷入沉默,陳衝和阿晉兩人很快發現這沉默如同烏雲蓋城,越來越壓抑。


    陳衝和阿晉雖不解,但還是紛紛低下頭。


    很多所謂幸運都有了解釋,夏承儼唇角揚起了一個弧度,猩紅的眼眸裏卻沒有半點笑意。


    夏晴從漆黑的病房裏醒來,滿頭的汗,她做了噩夢有些怕,坐起身開燈卻不小心抻到了左肩的傷,她疼的皺眉,把燈打開後,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夢見她手裏不知為何抓著一個小貓那麽大的光溜溜的孩子,孩子閉著眼,眼皮下黑黑的,粉色的皮肉下能清晰看到青紅的血管和深色的內髒,她手裏的東西像是孩子又像是剛出生的鳥。


    她又驚訝又害怕時,小孩突然扭動光禿的腦袋張開嘴巴露出鋒利的牙齒要咬她的手,她扔不掉小孩隻能膽戰心驚的躲著。


    很快,她突然發現小孩子腦袋的另一頭不是雙腿,也是一個一模一樣的腦袋,那腦袋也在掙紮著要咬她。


    她被嚇醒了。


    夏晴緩了一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這才想起夏承儼不知去哪裏了,她旁邊的床單很涼,應該是走了很久。


    夏晴靠在床頭裹緊毯子,夢中即將被撕咬的恐懼縈繞在腦海裏,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拿起手機翻了翻,那個陌生號碼發了一堆無意義的話。


    一開始對她極盡羞辱嘲諷果斷拒絕。


    後來因為她沒有回複冷漠質問,自顧自發了一堆話後開始氣急敗壞。


    再到緩和語氣,提了一堆條件說自己可以考慮,她依舊沒回複,然後對麵就自己同意了,惡狠狠的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條件,順便把夏晴再次抨擊的一無是處。


    她始終不發一言,對麵勉強道了歉。


    然後就沒有新的消息了。


    夏晴想要退出聊天框時,這個聊天框又彈出一條消息。


    [我在你樓下。]


    夏晴一時有些懵,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淩晨四點,霍勵霆這個時候本該早就到南亞了,她還是起身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


    夏晴所在病房的樓下就是醫院花園,戴著耳機的保鏢正在路燈下認真巡視。


    花園裏草木茂密,圍牆邊種了一排高大的楓樹,圍牆外是一些古建築,寺廟、古宅什麽的,幾個。


    夏晴朝著窗外四處張望,現在天色已經微微發白,不算亮,但視野還算清晰,她對著遠離保鏢視野範圍內的區域眺望。


    入目都是高樹、鮮花、草地、灌木,它們都安靜的紮在原地,少了白日裏的鮮豔嬌嫩,暗沉沉的。


    視線落到更遠的地方,穿過楓樹縫隙,她看向醫院外麵,這個時間已經有準備入寺上香的人在寺廟外排了長長的隊。


    夏晴看了眼手機,聊天框已經多出一條消息:[我在你兩點鍾方向。]


    霍勵霆一身風塵仆仆,他站在醫院斜對麵的普陀寺高樓裏,像是曾經很多次那樣,他就這麽站在遠處看著女孩模糊的身影。


    [之前的事我原諒你了。]


    [我會幫你拿到李查的遺產,隻要你答應不再不理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親手送到你麵前。]


    [你回我一個字就可以。]一個字就好。


    可是良久,屏幕上一連串的消息中隻有單調的藍色,霍勵霆抿著唇漆黑冰冷的眸子一直盯著聊天界麵。


    不知何時,水霧暈濕了眼眶,熟悉的絕望感再次將他籠罩,他不得掙脫。


    夏晴看著遠方,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視線似乎能穿透她的身體。


    夏晴回頭,見到夏承儼正站在門口,頎長挺拔的身形滿是壓迫感,他的臉上落了一層陰影,看不清神情。


    “睡不著?”


    “嗯。”夏晴回身去關上窗戶。


    夏承儼從陰影裏走向夏晴,他身上穿了一件淺藍色襯衫,襯得那張俊美如玉的臉越發白淨無瑕。


    他的薄唇發白,短發微微淩亂,服帖的布料被結實的肌肉線條撐得微微起伏,矜貴脫塵中添了幾分病態和野性,他此時的眸光深邃莫測,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


    等與女孩的視線相撞時,那雙淺棕色的眸子已經平靜的如一麵湖水。


    見夏晴額間的碎發粘在皮膚上,夏承儼抬手去整理:“傷口痛了?”


    “沒有,做了一個嚇人的夢。”


    “做噩夢怎麽不找我?”


    夏晴有些晃神,她又不是小孩子:“你不在房間,一定是有事情要處理。”


    “我沒有給你留信息告訴你我去哪裏了,留下你一個人在房間,你不生氣?”


    “不生氣。”小事而已,有什麽好生氣的。


    夏承儼的下頜微微緊繃:“你做噩夢被嚇醒的那一刻有想立刻見到我嗎?”


    夏晴想搖頭,又止住了動作,她有些不明所以,終於察覺到男人的異常,她問:“你怎麽了?心情不好?”


    夏承儼心中生出無限的挫敗無力,握了握拳,將女孩摟在懷裏,頭埋在她頸側。


    溫熱貼在她的皮膚上,夏晴心頭發顫,不得不揚起下巴,她的脖頸白皙修長,纖柔的如同嬌弱的花莖。


    她抬起右手覆上男人窄瘦的腰:“為什麽心情不好?”


    兩人中間隔著夏晴被紗布掛在身前的左臂,夏承儼不想扯到夏晴肩部的傷口所以手上沒有動作,隻是將臉越發用力的埋在女孩頸側。


    胸中戾氣翻湧,突然,他懲罰一般對著女孩動脈搏動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夏晴痛呼一聲,眼淚直接蓄滿眼眶,她下意識掙紮可是卻被男人有力的雙臂錮著動也不能動。


    “你咬我做什麽?”


    男人陰沉的聲音落在她耳側:“咬死你算了。”


    夏晴皺著小臉,不知道夏承儼到底是抽什麽瘋,她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脖子,卻迎來鋪天蓋地的吻,從側頸到鎖骨到下巴再到唇瓣,男人的吻強勢蠻橫,讓她又癢又痛,像是恨不得將她吞吃入腹。


    第二天,夏承儼當著夏晴的麵換上病號服準備手術,一群醫生已經等在門外。


    夏晴的臉色有些發白,糾結的不知應不應該開口問一聲時,夏承儼先打破了沉默。


    夏承儼係上最後一顆扣子:“你對我做複通手術的決定沒有意見嗎?”


    “你的身體你自己做決定,我沒有意見。”


    當初因為她擔心再次意外懷孕,夏承儼就做了結紮手術,事前她並不知情,事後夏晴非常愧疚。


    如今,夏承儼決定通過手術將他自己的身體恢複成原樣,夏晴沒有意見,畢竟身體是夏承儼自己的。


    夏承儼坐在夏晴身邊抬手用指腹摸著她的臉,說:“等一個月後我完全恢複,我們就生一個孩子。”


    夏晴瞳孔微微緊縮:“這件事我們不是還沒有討論出結果嗎?”


    夏承儼眸光幽深,盯著夏晴:“晴晴,我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也不代表你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我已經決定了,相信我,等你肚子裏真的有了我們的孩子,你會很開心的。”夏承儼說。


    夏晴直接躲開男人的碰觸。


    夏晴身體發冷,不知是被夏承儼的不尊重和自以為是氣的,還是因為聯想到自己的身體裏會出現一個會長大的異物。


    那個異物會在她的身體裏不斷的蠶食她的健康和青春,最後從她的身體裏血淋淋的鑽出來,張著嘴對著她大聲哭叫。


    她一定會厭惡那個東西,就像她的母親對她一樣。


    像江恩齊一樣,像霍振邦一樣,像她見過的很多很多父母一樣。


    她不要生出一個令她厭惡的東西。


    夏晴瞪著男人,決然道:“我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夏承儼的手僵在半空中,額間青筋凸起,晦暗不明的眼神盯了夏晴好一會,很快,他整個人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如常,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


    “你在病房裏乖乖等我,醫生說手術時間不會太久,大概一個小時左右。


    等我從手術室裏出來,陳助理發消息告訴你。”


    夏晴見男人完全不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大聲道:“我不想知道。”


    夏承儼道:“以後無論我去了哪裏,我在做什麽,我都會讓你知道,不會再發生之前的事。”


    “我不需要。”


    “累了再睡一會,我很快回來。”


    夏承儼像是沒聽見夏晴說的話一般,起身離開了房間。


    夏晴看著緊閉的房門,氣得將手邊的枕頭直接砸在了地上,可是又牽扯到了左肩的傷,疼的她皺眉。


    她低頭看著自己幾乎沒有知覺的左手,聚精會神試圖控製它握成拳頭,可是她的左手像是娃娃機裏抓娃娃的夾子,她用盡全部力氣,隻能讓五根手指微微蜷縮。


    她累的用力呼吸著,憤怒害怕,和難以言說的無助讓她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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