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出門就看到,陽光之下,夏承儼一身黑色西裝,身材修長挺拔,皮膚冷白,容顏俊美無雙。


    他半倚著車門,周身籠罩著遙遠又迷人的光暈。


    路人沒有不被他的顏值氣質吸引目光的,但是他附近站著的保鏢和一排七輛連號的定製版黑色邁巴赫,讓看起來最熱情大膽的姑娘也在保鏢冷肅眼神的逼迫下收了搭訕的心思,不僅不敢靠近,看都不敢看了。


    夏晴想著如果她沒有近水樓台,月亮現在是不是就是別人的了?


    她一時因為自己的想象生氣,一時又有些頹然,她要是能把夏承儼關起來就好了。


    夏承儼感覺到了什麽,抬起頭見到夏晴受氣的幼貓一樣站在那兒。


    夏承儼原本淡漠無波的鳳眸裏立刻溢滿了柔情,他率先一步走向夏晴。


    夏晴的心情再次愉悅起來,邁著輕快的腳步跳下樓梯朝著夏承儼跑去。


    夏承儼當即神色一變,長腿一個跨步就上了樓梯。


    夏晴下到第二個台階時,雙腳一輕,人落在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裏,男人身上清冽幹淨的味道如輕風撲麵。


    夏承儼將夏晴穩穩的放在平坦的地麵上,環住女孩腰背的長臂卻沒有立刻放下。


    “怎麽不小心走路?摔到怎麽辦?”


    “你不會讓我摔到的。”


    夏承儼無奈。


    夏晴問:“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了?我不是剛剛才發消息給你嗎?”


    “你發消息前我就已經到了。”


    夏承儼低著頭認真看著懷裏柔美的像是花骨朵一樣的女孩,沒有感覺到異常。


    夏承儼擔憂了整整一個上午的心終於稍稍落到了實處。


    可是他轉念一想,胸腔再次滯塞起來:“不是說提前告訴我嗎?你現在還想去見誰?”


    “我不知道會這麽快,所以結束時才告訴你。”


    夏晴親昵的依偎在男人胸前,眼睛亮的不像話,“我沒有想到你已經在這裏等我了。”


    夏承儼薄唇揚起笑意:“我當然要比我的小公主先到一步。”


    夏晴笑眯眯:“小公主現在餓了。”


    夏承儼捏了捏夏晴的下巴:“帶你去吃好吃的。”


    夏承儼帶夏晴去一家老牌的西餐廳,路上,夏晴用手機打著字,夏承儼看著。


    溫暖的陽光照進車廂,車窗外,風景不斷無聲遠去。


    “你剛剛見了齊毓。”


    夏晴沒有抬頭,手上打著字:“嗯,我昨晚用江嬌涵的人身自由跟他換了兩座南非的鑽石礦,今天,我又用江嬌涵下半生的幸福安寧換取了齊毓和整個齊家此生可以付出的最大的成本。”


    下巴一緊,夏晴被迫在男人手裏扭過頭。


    “做什麽?”


    “你瞞著我。”


    “你沒有對你隱藏,你問我我就告訴你了,怎麽是瞞著你?”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既然齊毓正好上趕著來找我,我不如他的心意總覺得有些浪費。”


    夏晴看著夏承儼的神色:“你不高興了?”


    夏承儼手指收了力道,摩挲著女孩滑膩的肌膚,他的鳳眸裏清晰的印著夏晴的臉,纖長烏黑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我答應江恩齊放江嬌涵回江家這件事,你並不願意,你對我失望了對不對?我傷你的心了對不對?”


    “沒有,我們昨晚不是溝通過了嗎?你本可以瞞著我,用把你撇清楚幹係的方式讓江恩齊偷偷劫走江嬌涵,可是你把計劃都告訴我了,跟我商量,是我自己同意的。”


    夏承儼看著夏晴的懂事講道理,心髒像是被溺在水裏,悶痛,無法呼吸,後悔中摻雜著越來越澎湃的憤怒。


    “我與你坦誠就是相當於告訴你在我心裏其實已經權衡好了那就是最完美的計劃,最好不要更改,我相當於告訴你放掉傷害你的凶手必須是第一選擇。


    我不是在與你商量,我是在逼迫你不得不委屈自己。”


    夏晴微愣。


    夏承儼道:“你為什麽不跟我發脾氣,不跟我鬧?”


    “因為我理解你的決定。”


    敏感不安的夏晴,對他全心全意依賴信任的夏晴,對他的占有欲到達偏激程度的夏晴,像是他的一場夢一樣。


    他既希望夏晴的精神和能力強大到可以對抗一切,無需依附任何人,又貪婪夏晴對他獨一無二的依附。


    夏承儼在摧毀夏晴讓她像之前那樣依附他,和任由完整的、隨時會拋棄他的夏晴自由生長之間,痛苦掙紮……


    夏承儼眼睛泛起了猙獰的紅,原本冷白的皮膚看起來蒼白又病態。


    夏晴放下手機撲到夏承儼懷裏,緊緊摟著他的腰,趴在他的胸前揚著小臉看著他。


    夏承儼下意識摟緊懷裏的夏晴。


    “你怎麽了?”


    夏承儼的靈魂好像在撕扯,他不想夏晴看到自己的樣子,按住她的腦袋,下巴抵在她的發頂。


    ……


    穿著侍應生製服的女人欣喜的說:“經理答應了,他說你可以繼續在我們餐廳彈小提琴。”


    宋知韞蒼白的臉上都是感激:“謝謝你杜今,真的謝謝你。”


    “大小姐,你不要這麽說,當初我父母在宋家做工,宋先生很照顧他們,而且宋先生還允許我進宋家和他們一起住,我們全家都很感激你們。”


    “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宋知韞道:“你叫我知韞吧,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大小姐了。”


    “這怎麽可以?”杜今見宋知韞堅持的眼神,靦腆的說,“知韞。”


    宋知韞溫柔一笑。


    杜今看著宋知韞的右手,宋知韞的右手腕包紮著厚厚的紗布,腫大的右手青紫的像是塗了顏料一般。


    杜今擔憂的道:“大小……知韞,我明白你現在的難處,也相信你很堅強。


    但我其實還是建議你先按照醫生的囑咐休息一段時間養養傷,如果你的手落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


    這些年我攢了一些錢,可以先借給你應急,你不用著急還我。”


    宋知韞再次拒絕了,她想靠自己,不想再連累其他人。


    這時一陣鋼琴聲傳進兩人的耳中。


    彈琴的人手感似乎有些生疏,調整了兩次,才重新開始,琴音展開就立刻進入了最佳狀態,技術和情感融合的恰到好處,比起專業琴手似乎還多了些形容不出的味道。


    輕快悠揚的鋼琴曲如春風拂過,花朵緩緩綻放,流淌在餐廳的每個角落,綻放進每個人的心裏。


    宋知韞無意識的念出鋼琴曲的名字:《花之舞》。


    杜今臉上出現訝異神色,餐廳白天是沒有鋼琴演奏的啊,打開身邊的門,正好撞到經理恭敬的帶著一行人路過員工通道。


    經理瞪了杜今一眼,杜今忙低下頭。


    為首的女人打量著杜今和杜今身後的宋知韞,問經理:“她怎麽沒有穿員工製服?”


    經理忙回答:“這位是在我們餐廳兼職的小提琴手。”


    “她的手這個樣子,你還讓人家給你彈琴?”


    經理立刻假意順著那人的視線看向宋知韞的右手:“我也是才知道,傷成這樣肯定不能彈琴了,真的抱歉。”


    宋知韞想再次爭取一下,可是見到杜今哀求的眼神看著她,宋知韞隻張了張口就低下了頭。


    一行人很快離開了。


    杜今歉疚的送宋知韞離開,路過走廊宋知韞看向舞台中央的鋼琴,認出彈琴的夏晴時,宋知韞怔愣的停下腳步。


    恰好一曲終了,夏晴揚著笑臉,對著一個方向俏皮的眨了眨眼。


    女孩是那樣的鮮活明媚,整個人都在發光,像是正在破土而出的嫩綠樹芽,像是正在含苞綻放的粉色花骨朵,是最耀眼的生命力……


    宋知韞從沒見過夏承儼這樣的眼神,他看著夏晴,像是在看著他的生命,像是在看著他的靈魂,像是在看著他的一切……


    “知韞,你怎麽哭了?”


    夏晴走到夏承儼身前,兩隻小手捧住他的臉,坐在座椅上的夏承儼順從的揚著頭。


    夏晴問:“有沒有開心一點?”


    “嗯,我很開心。”


    夏晴低頭用自己的額頭蹭了蹭夏承儼的額頭。


    “我老公真好哄。”


    腰間倏然一緊,夏晴被男人緊緊摟住,力道大的似乎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兩人目光糾纏,胸口緊緊相貼,鼻尖碰著鼻尖,各自不穩的呼吸越發的沉。


    夏晴掃到四周友善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推著男人硬邦邦的肩膀。


    “還有旁人呢。”


    “夏承儼……”


    夏承儼沙啞的應了一聲“嗯”,眸光越發的沉,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


    突然,夏承儼頂著一張斯文禁欲的臉,野獸撲食一般吻上夏晴的唇瓣。


    炙熱又充滿侵略性的深吻讓夏晴亂了所有分寸。


    夏承儼站起身將夏晴抱離地麵,緊緊抱她在自己懷裏失控的吻著她,恨不得將夏晴吞進自己的肚子裏。


    餐廳裏響起激動的起哄聲和鼓掌聲。


    洗手間門口,夏晴無語的看著緊緊跟著她的男人:“你要不要幹脆跟我進去?”


    夏承儼摸了摸夏晴的腦袋:“我在外麵等你。”


    夏晴扭頭就走。


    夏承儼看著夏晴的背影,摸上胸口,眸光深沉,他感覺到自己胸腔裏的戰栗依舊猛烈,這戰栗似乎正在將他的靈魂扯碎又拚接、扯碎又拚接……


    他的理智已經做好了決定。


    可是夏承儼腦子裏控製不住的想著敏感不安的夏晴,對他全心全意依賴信任的夏晴,對他有著偏執占有欲的夏晴,小獸一樣撕咬他的夏晴……


    夏晴站在洗手台準備補妝時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拉住手。


    女孩一臉羞怯:“姐姐,你有沒有那個?”


    “衛生巾?”


    女孩的娃娃臉一下子就紅了。


    夏晴從包裏拿出一個衛生巾遞給女孩,女孩一臉感激連聲說謝謝。


    夏晴見女孩穿著白色的裙子,問:“有沒有沾到裙子上,需要外套嗎?”


    女孩搖頭,小聲說:“沒有。”


    夏晴微笑:“那快去吧。”


    “謝謝姐姐,姐姐你的鋼琴彈的很好聽。”女孩說完紅著臉一溜煙進了隔間,快速關上了門。


    夏晴看著女孩關上的門,放下包,打開水龍頭洗手。


    她的生理期好像延期很久了,醫生說是藥物的影響,可是萬一永遠都不來了怎麽辦?


    夏晴不由蹙起眉頭。


    “你把孩子打掉了?他真的不是夏承儼的對吧?”


    夏晴抬頭就看見鏡子裏站在她身後的宋知韞。


    宋知韞眼睛紅的像是滴了血一樣,頭發淩亂,滿臉疲憊,看起來像是被喪屍咬了一樣。


    夏晴不懂自己怎麽與宋知韞有這麽深的“緣分”,她現在有些不耐煩,不想搭理人。


    沒成想手臂突然一緊,宋知韞雙手死死握住她的手臂。


    夏晴冷聲道:“放手。”


    宋知韞哭了:“離開夏承儼,離開他,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隻要你離開他,你要我怎麽樣都可以,哪怕你要我的命,隻要你說,我立刻就去死。”


    “你離開他,我現在就去死!”


    宋知韞瞥見夏晴包裏的修眉刀,伸手就去掏,夏晴手疾眼快伸出自由的左手搶先抓住包照著宋知韞的臉就砸了一下。


    可惜,她的左手力氣不夠,宋知韞人好好的站著,身體搖都沒有搖一下。


    “你瘋了是不是?”


    宋知韞兩隻手臂揮舞,崩潰大叫:“夏晴,你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為什麽還能心安理得的和夏承儼在一起?為什麽?”


    “你不光髒,肚子裏還死了人,你怎麽還有臉和夏承儼在一起?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啪”的一聲,夏晴狠狠抽了宋知韞一個耳光。


    猶不解氣,夏晴又朝著宋知韞那張臉抽了兩個耳光。


    宋知韞捂著自己的臉,難以置信,又一臉果然如此。


    “你根本就配不上夏承儼,”


    夏晴胸口起伏著,轉身離開。


    宋知韞看向夏晴離開的背影,眼神凶狠衝上前。


    夏晴一直注意著身後的動靜,所以感覺到身後人一靠近,她立刻側過身,雙手一齊攥著包狠狠給了宋知韞腦袋一下子。


    這次宋知韞直接被打的摔倒在地,宋知韞立刻爬起來,直挺挺跪在夏晴麵前。


    夏晴猛的退後兩步。


    “離開夏承儼,求你了,不然我今天就死在這裏。”


    夏晴深深看著宋知韞:“你究竟是瘋了還是……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跟夏承儼演戲,跟所有人演戲,你不累嗎?你以為你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你就沒有背叛過夏承儼了?你怎麽,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夏晴想著自己延遲的生理期,想著出事前在港城那七天被夏承儼關在家裏……夏承儼沒有戴套……想著她因為孩子對夏承儼大發脾氣,夏承儼答應她不要孩子……


    這時,身後的門被猛的推開,夏晴轉過身就對上夏承儼焦急又震怒的視線。


    夏承儼大步走到夏晴身前,摸著夏晴的雙肩上下打量:“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夏晴訥訥搖頭,她緩慢開口:“宋知韞說我懷孕了。”


    夏承儼動作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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