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話 訂婚女 (3)


    七年前。


    米爾格家有一個非常固執的8歲小女孩。


    米爾格·卡穆。


    魔道名門米爾格家族最年輕的家主候選人。


    她的非凡之處從一開始就與眾不同。


    米爾格家的小孩子們聚集在一起聽魔法課的時間。


    “那麽,魔道之路是艱難的。當你們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們。深入魔道的世界可能會被巨大的魔吞噬, 所以必須始終保持謹慎。”


    聽到家庭教師的話時, 孩子們各自感到模糊的恐懼和害怕。


    隻有一個例外。隻有卡穆嗤之以鼻。


    “真是胡說八道。”


    聽到這話的家庭教師皺起了眉頭。


    “卡穆小姐, 為什麽說是胡說呢?”


    “說什麽當我凝視深淵時, 深淵也在凝視我,這簡直是廢話。”


    卡穆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魔道的深淵廣闊深邃, 人類的大腦根本無法理解。”,


    “……”


    “我凝視深淵,深淵也會凝視我?這不可能。深淵有多大,它怎麽會注意到我?就像螞蟻能看到我,並不代表我也能看到螞蟻一樣,深淵可能根本不知道我在看它,更不用說在意了。所以說深淵會凝視我是過度自戀的表現。”


    “……”


    “嗯,也許達到一定境界後會有所不同吧。但現在連魔力都無法自如運用的孩子們,不應該這麽早就灌輸恐懼心理。”


    聽到這話, 家庭教師閉上了嘴。


    因為加繆的話確實有道理。


    他雖然升到了五階, 能夠運轉五次魔力圈, 但從未被魔道深淵侵蝕過。


    當然, 如果達到被稱為魔道極致的七階, 並進一步向其上位邁進, 情況就會不同了。


    無聊的課程結束後, 加繆麵無表情地起身離開了座位。


    ‘舅舅在做什麽呢?’


    在這個家族裏, 他是唯一一個能理解自己才能並可以傾訴心事的人。


    比起母親兼家主米爾格·雷斯帕內,加繆更喜歡她的弟弟米爾格·阿道夫。


    這時。


    加繆在家長室前聽到了母親雷斯帕內和舅舅阿道夫的談話。


    “據說紅寶石礦脈延伸到了巴斯克維家族領地之下?”


    “是的, 姐姐。看來衝突不可避免。”


    “真是麻煩。不想屈服於那個頑固的賀高……而且那邊還有野蠻人出沒。這樣一來,豈不是三方麵對峙了嗎?”


    “首先,礦脈延伸到巴斯克維家族領地,在法律上對我們不利。此外, 那裏的野蠻人也是巴斯克維家族多年來頭疼的對象,一旦在當地發生爭端,家族將麵臨巨大損失……”


    雷斯帕內和阿道夫的表情十分嚴肅。


    這時,加繆站了出來。


    “讓我去一趟吧。”,


    聽到這話, 雷斯帕內和阿道夫驚訝地說。


    “這孩子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嗎……!”,


    “等等。姐姐。聽聽他的意見吧。加繆是個天才,說不定能看到我們大人看不到的地方。”,


    這就是為什麽加繆喜歡舅舅阿道夫。


    聽了加繆的話,雷斯帕內和阿道夫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嗯。利用小孩的天真來試探一下?”,


    “之後鞏固合作關係,推進共同開發項目?嗯,這主意不錯。”,


    這實在是難以想象是從一個八歲孩子的頭腦中想出來的,真是個聰明的意見。


    而且。


    “同時討論聯姻問題如何?與其屈服,不如作為親家共同合作更好。”,


    所謂的‘聯姻策略’。加繆又提出了一個好建議。


    雷斯帕內眼睛一亮, 問道。


    “與巴斯克維家族聯姻?那麽我們這邊派誰合適呢?”,


    “嗯?隨便誰?毫無用處的哈伊西斯、米德爾西斯、羅烏西斯三胞胎姐妹怎麽樣?”,加繆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米爾格家族立刻開始了談判。


    阿道夫帶著加繆前往巴斯克維家族,加繆利用自己的孩童身份向賀高提出了建議。


    用比喻的方式描述了地下礦脈的延伸。


    然而, 加繆生平第一次嚐到了苦澀的失敗。


    ‘那家夥’。


    對方陣營也出現了一個八歲的小孩。


    雖然不知道邏輯如何, 但氣勢上明顯輸給了‘那家夥’。


    最終, 加繆哭了出來, 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


    不僅是同齡人, 甚至十幾歲的人都沒有人能勝過他。


    即使是大人也不例外。


    世間的一切事情總是按照加繆的意願發展, 從未超出他的預料。


    但那天不一樣。


    一切都脫離了加繆的掌控。


    原因正是那天初次見麵的黑發小孩,‘那家夥’。


    ‘如果不是你……!’,


    因此, 加繆憤怒了。他想給這個生平第一次遇到的對手一點教訓。


    於是, 在刀光劍影的演武場上, 加繆向‘那家夥’發起了挑戰。


    他使出了全力進攻。


    但‘那家夥’卻輕巧地躲避著。


    …咚! …咚咚咚 咚!


    令人惱火的是,‘那家夥’隻是像開玩笑一樣彈了他的額頭。


    被打的地方不斷受到攻擊,真的非常疼。


    眼前‘那家夥’可惡的臉龐放大了。


    憤怒讓他幾乎看不見東西,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那家夥’。


    他的腦海中隻有想給‘那家夥’狠狠一擊的想法。


    ……就在這時。


    轟!


    旁邊的演武場發生了事故。


    巨大的爆炸發生,火焰燒毀了他的衣服。


    他急忙躲在塵土和煙霧後麵,但這隻能遮掩幾秒鍾而已。


    這時, 他才感到擔心。


    除了他和‘那家夥’之外,這裏還有許多人。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米爾格家族的超新星,天才,未來的家主,集萬千敬仰於一身的他,即將在所有人麵前赤身裸體。


    八歲也有初戀,也有自尊心。


    加繆拚命忍住眼淚。


    在一直被他無視和蔑視的同齡人麵前,竟然要被剝得一絲不掛。


    特別是那些令人討厭的爬升者——高西斯、米德爾西斯、羅維西斯三姐妹,她們不也在旁邊的練武場嗎!


    他不想在那些女人麵前赤身裸體地哭泣。那樣會成為一生的笑柄。


    ‘……但是該怎麽辦呢?’


    然而, 在這種情況下, 根本沒有逃脫的方法。


    很快塵土就會散去, 自己將成為眾人的笑柄。


    ‘幹脆死了算了。’


    卡穆真心這麽想。


    ……就在這時。


    嘩啦!


    眼前一片漆黑。


    一個沉重但溫暖的東西蓋住了卡穆的裸體。


    抬頭一看,‘那家夥’出現在眼前。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卡穆身上, 自己卻赤身裸體。


    ‘這家夥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雖然卡穆這麽想, 但‘那家夥’似乎並不這麽認為。


    那家夥堂而皇之地展示著自己的裸體,絲毫沒有羞愧之色。


    卡穆看著那家夥赤裸的身體, 感到心跳加速。


    第一次遇見的對手,第一次經曆的失敗,第一次看到的堂堂正正的態度,以及第一次見到同齡異性的裸體。


    無數個第一次在卡穆的腦海中交織在一起。


    在他那聰明的腦袋第一次停頓的瞬間, 周圍的時間也仿佛停滯了。


    卡穆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那家夥’好一會兒。


    在離開家族之前, 他暗自慶幸自己拿出了‘婚約策略’。


    然後經過一番波折。


    ‘那家夥’與叔父進行了較量。


    雖然卡穆一直喜歡並追隨叔父, 但在那一刻, 他卻覺得叔父有些煩人。


    ‘……大人總是仗著年紀大欺負人。’


    雖然一直感激叔父像對待成年人一樣對待自己,但在這一刻, 他卻不這麽想了。


    然而?


    ‘那家夥’不斷向叔父挑戰。


    即使麵對如此明顯的實力差距,也不屈服的頑強鬥誌。


    卡穆感到心情複雜。


    雖然知道叔父的強大和偉大……但他無法停止看向‘那家夥’的目光。


    甚至暗自希望‘那家夥’能戰勝叔父,這種荒謬的想法讓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然後。


    幻想變成了現實。


    即使是一向傲慢的卡穆,在認為毫無希望的情況下,‘那家夥’竟然出人意料地戰勝了叔父。


    嗖嗖嗖嗖……


    叔父在被淋濕的水罐和流淌的水流擊中時,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卡穆對這個令人震驚的結果不禁歡呼起來。


    甚至在原地興奮得跳了起來。


    雖然叔父露出受到打擊的表情,並表示不甘心,但這些已經不是她關心的事情了。


    她一直鄙視同齡八歲小孩輕浮的笑容和跳躍,而此刻自己卻不知不覺地像一個普通的八歲小孩一樣笑著跳著。


    談判順利結束後。


    回到家的卡穆躺在床上。


    她決定從今天起,不再抱著總是緊抱入睡的玩偶,而是將其整齊地放在一旁。


    “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改變了以往的習慣。


    巴斯克維爾家族的黑色披風。


    ‘那家夥’那天為她披上的鬥篷成了卡穆的第一件珍愛之物。


    卡穆每晚都抱著這件衣服入睡,睡覺時總是把臉深深埋入披風中。


    那股汗味不知為何變得好聞起來,每當她把鼻子埋進去時, 便能很快入睡。


    有時她的心會突然狂跳,有時全身會有種癢癢的感覺,還有時會突然衝動地用牙齒咬住衣領。


    當奶媽要洗這件衣服時, 卡穆會堅決地阻止。


    ‘這種東西不洗才有價值。’


    從此以後, 卡穆再也沒有洗過這件披風。


    季節更迭, 幾次生日蛋糕來來去去之後, 卡穆始終保持著同樣的想法。


    ‘現在他在哪裏呢?他在做什麽呢?他長高了嗎?’


    女孩逐漸成長為淑女。


    卡穆總是以喜歡紅寶石為借口,頻繁前往紅寶石礦,但‘那家夥’卻從未出現。


    隻是聽說他進入了漫長的實戰訓練。


    過了多久之後。


    卡穆聽到了一個傳聞。


    與米爾格家族領地相鄰的巴斯克維爾家族領地,其角落裏有一個相當大的城市。


    據說那裏來了一個新的年輕副執政官。


    聽說他一上任就製造了幾起大事故?


    當然,這裏的‘事故’並不是真的事故,而是指巨大的成就。


    聽到他一擲千金的消息, 卡穆拍了一下膝蓋。


    ‘你長大了啊。’


    她立刻去找主管。


    “什麽?請求派我去與巴斯克維爾家族聯合行動?”


    “你媽媽。現在立刻。”


    加繆催促著主人雷斯帕內,並再次前往巴斯克維家的領地。


    在此之前,他也沒有忘記確定聯合行動的新任副執政官,這位是在地下城時代新上任的。


    就在巴斯克維家使節團到來前一天。


    加繆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選了一個四周開滿美麗棉花花的堡壘作為會麵地點。


    因為有些害羞,所以盡量把米爾格家族的眼睛們安排到了後方。


    在那片百花盛開、香氣彌漫的地方, 七年的等待將結束。


    加繆懷著激動的心情上床睡覺了。


    ……當天。


    加繆終於怒了。


    好不容易選了個有情調的地方,結果那裏已經被搞得一團糟。


    小時候總是欺負他的,現在長大了卻連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喘的姐姐們把事情搞砸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加繆帶著地獄般的憤怒問道。


    浪漫被破壞的後果是可怕的。


    米爾格家的三姐妹不明就裏地抽泣著。


    “加, 加繆啊, 姐姐們……”


    “嗚嗚, 我們隻是想阻止那些入侵者……。”


    “是他們先挑事的!”


    但加繆的心情已經跌入穀底。


    因為他苦心等待了整整七年的重逢之地被搞得一團糟。


    “加繆?你現在對姐姐們直呼其名嗎?”


    “啊, 不! 怎麽可能呢, 副要塞大人!”


    “讓開。如果不想變成那樣的話。”


    雖然加繆並不真的想殺死三位姐姐,但他確實打算狠狠教訓她們一頓。


    不過, 在此之前, 她們自己已經知趣地溜走了, 因此也不需要費那個勁了。


    不久之後。


    加繆騎馬來到‘那家夥’麵前。


    “歡迎回來,夥伴。”


    時隔七年再次見到的‘那家夥’的臉龐與初次見麵時並沒有太大不同。


    看起來還在成長期,身高與自己相差不大, 但臉龐有些變化。


    下巴線條更尖了, 鼻子也更高挺了。


    比加繆想象中美化的版本還要好。


    ‘長高了不少。嗯。長得不錯。’


    加繆點了點頭, 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為什麽八歲時見過的那家夥的裸體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呢?


    ‘……身體也變了很多吧?’


    沒有使用魔法,加繆的身體卻莫名地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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