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時宴趕到酒店。


    秦詩意服用了抗生素跟紅酒,人已經半休克,他立即抱起她到了最近的醫院,醫生給她洗胃灌腸,折騰了大半夜,終於把人給救過來了。


    天微亮,秦詩意在病房裏醒過來。


    她環顧四周,白色的牆壁,帶著淡淡藥味的空氣。


    喬時宴背著身子,站在窗前。


    一夜過後,他的黑發不再整齊,略微淩亂,卻彰顯了一種野性的男性美。


    秦詩意鼻子一酸:“時宴!”


    喬時宴沒有轉身,他望著外麵的晨曦,淡淡道:“你如果不是真的想死,就不要再折騰自己了,再來一次,很可能保不住命。”


    “你還是關心我!”


    喬時宴緩緩轉身,他的神情複雜。


    秦詩意不顧身子,掀開被子就跑了過來,緊緊抱住他,她將臉埋在他的心口,她的聲音酸澀發緊:“時宴,你就是關心我!你心疼我是不是?那些過去,我們都翻篇好不好,以後,讓我好好地愛你……我保證不要名分,不去煩她,更不會傷害津帆,我不但不傷害他,我還要疼愛他。”


    “時宴,你給我一個機會!”


    “我愛你,除了你……我沒有愛過別人。”


    ……


    喬時宴推她:“別這樣!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


    “我不相信。”


    秦詩意再次抱住他,緊緊地抱著,她喃喃地說:“如果你對我沒有一絲感情,怎麽可能趕過來……你明知道她會生氣的。”


    她,是指孟煙。


    喬時宴恍惚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他答應孟煙要陪她體檢。


    他正要推開秦詩意,


    主治醫生進來了,手裏拿著一疊化驗單,在看見抱在一起的人時略微愣了一下,爾後就很嚴肅地說:“喬先生,秦小姐的體檢單出來了。她的心髒不太好,有心梗的風險,我建議她入院治療一周,此外酒是一定要戒掉的。”


    “心髒怎麽有問題了?”


    喬時宴輕推開秦詩意,走過來,拿了單子看。


    是有些問題。


    醫生推了下眼鏡:“我給秦小姐安排了進一步檢查,上午九點的樣子,跟心髒有關的……還是不要掉以輕心。”


    喬時宴點頭,送走醫生。


    他合上門,緩緩踱到小沙發上坐下,他摸出香煙叼在唇上,又拿掉了。


    他對秦詩意說:“把身體養好,就去德國。”


    “至於你說的,疼愛津帆,那些都是不切實際的。詩意,我已經想好放下過去,我想跟孟煙好好過日子,我不隱瞞你,我對你有愧疚,但是沒有真正的男女感情……”


    ……


    秦詩意追著問:“你喜歡孟煙?”


    喬時宴沒有回答她。


    秦詩意眼裏蓄了淚水,她走到他跟前,半跪在他麵前,她將臉蛋貼在他的腿上,柔軟著聲音說:“不走不行嗎?我們也可以沒有實質性的關係,我隻想同你生活在一個城市裏,住在你為我安排的房子裏,偶爾,我能夠看見你,跟你一起吃個飯,我就滿足了!時宴,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的。”


    喬時宴低頭看她。


    半晌,他還是拒絕了:“去德國吧!在那兒,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這輩子你都可以衣食無憂。”


    秦詩意又激動起來,她鬧著跳樓。


    喬時宴脾氣不好。


    他不但沒有攔,反而把她的頭按在窗邊,他的聲音嚴厲:“跳啊,你最好真的跳,那樣的話你就不用去國外了,也不需要自我折磨了。”


    秦詩意顫著嘴唇,


    驀地,她撲進他的懷裏。


    她聲音崩潰:“我不跳了!我不跳了!我都聽你的,時宴你讓我去國外我就去國外,我在那邊好好生活……我不煩你,隻是這段時間你陪陪我好不好,等我出院,我就讓你回去,讓你一直陪著她。”


    她在他的懷裏,哭得厲害:“可是我愛你啊!有哪個女人願意將自己愛的男人推進別人的懷抱,喬時宴,你對我太過殘忍!太過殘忍了!”


    一縷晨光,照在喬時宴的麵上。


    顯得冷清。


    他心裏想,如果他沒有結婚,麵對這樣支離破碎的秦詩意,麵對生病的她,他想他應該會娶她吧!


    跟愛無關,隻是一份責任。


    喬時宴權衡再三,他同意了,在秦詩意住院的這段時間,他陪著她。


    等她身體好了,他送她出國。


    等到天亮,他撥了孟煙的手機,電話響了約莫6秒,孟煙接了起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喬時宴輕聲問:“是受涼了嗎?”


    孟煙沒有出聲。


    喬時宴斟酌了一下說:“這周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可能不能陪你跟津帆……對了,上午的檢查你別忘了做,你叫家裏的傭人過來陪你,嗯?”


    他總歸心虛,語氣溫柔。


    孟煙不想問的,她隻是陳述:“你在陪秦詩意,是不是?這周都是要陪她嗎?喬時宴,我不知道你跟她有什麽過往,我更不知道你欠過她什麽……但你好像忘了津帆是你的兒子,現在你的兒子還躺在醫院裏,今天清早起來,他就問爸爸在哪兒?”


    “喬時宴,我能告訴津帆,爸爸在差點兒害死他的人身邊?”


    ……


    喬時宴握著手機,微微仰頭。


    他沙啞著聲音說:“一周,隻要一周,我就回來。”


    孟煙語氣薄涼:“隨便你。”


    她很快就掛上電話。


    喬時宴心裏生出悵然。但他想,等他回去好好地哄著,孟煙會理解的。時間久了,他們還是能和好。


    至於津帆,


    小孩子很快就會忘掉。


    後來的一周,他都在醫院,陪著秦詩意。


    雖兩吃同住,但他從未碰過秦詩意。即使有幾次,她很主動地親吻撫摸他,他都把她推開了。


    他沒有忘了,孟煙還在等他。


    ……


    陸氏醫院,孟煙還是如約檢查了,是張媽陪伴的她。


    檢查結果,下午就出來了。


    醫生大驚!


    喬太太竟然患有肝癌晚期,要知道這種病到了後期的時候疼痛難忍,喬太太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醫生不淡定了,他扶著眼鏡,喉結聳動。


    孟煙的表情卻很平靜。


    倒是張媽沉不住氣,忍不住問:“醫生,我們太太有什麽問題嗎?我就說最近瘦得厲害,總是咳嗽……還一直吃止痛藥。”


    醫生手指扣住單子,輕道:“喬先生呢?我跟他談吧!”


    張媽聞出不好的味兒。


    她又問,但醫生堅持說,要等家屬。


    張媽立即掏出手機撥了喬時宴的電話,等到撥通了她一直在嚷著:“接電話!接電話呀!”


    喬時宴接聽了電話,但這時他正陪著秦詩意治療,


    所以,他有些不耐。


    他對張媽說:“有事,等我回來再說。”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媽急得直哭。


    孟煙走到窗戶前,望著外麵,很輕地開口:“早在幾個月前,我就得了肝癌,是在香市檢查出來的,我沒有治療……我也不想治療。醫生,我是不是沒有多少時間了?不用隱瞞的,我早就有心理準備。”


    她頓了頓,繼續說:“我隻是不放心津帆。”


    張媽愣了一下。


    爾後,她就哭出聲來:“太太,您糊塗了呀!這種事情你怎麽不告訴先生、不告訴我……總歸要想想辦法治療的呀,萬一有希望呢!”


    孟煙慘淡一笑——


    告訴喬時宴?告訴他有用嗎,他對她的感情,流於指間。


    她的津帆幾乎被害死,他還陪在凶手身邊。


    她低聲請求醫生,“不要跟任何人說!我決定放棄治療,有尊嚴地離開這個世界……我想完完整整地走,我不想聽到誰的懺悔,說著那些深情違心的話。”


    醫生麵容肅然。


    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後來喬熏問起,孟煙說一切都好。


    就這樣,小津帆出院後,孟煙帶著他回到了別墅生活。


    一周過去,喬時宴沒有回來。


    半個月,


    一個月後,他還是沒有回來……


    這中間,他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句對津帆的問候,其實張媽有偷偷地打過電話,但是他拒絕接聽,他覺得張媽是在無理取鬧。


    張媽心疼孟煙,整日整夜地哭,眼睛都快哭幹了!


    孟煙總是安慰她。


    夏日的傍晚,她躺在庭院的躺椅上,身上卻要蓋著薄薄的羊毛毯保暖。


    她望著凋零的淩霄花,低低開口:“人總要走的!不過是早一點遲一點罷了!張媽,除了津帆我沒有什麽好留戀的,別忘了我交給你的存折,你幫津帆存起來,等他長大了可以供他讀書,給他娶妻生子……住在人家家裏,總不能老花人家的錢。”


    “張媽,津帆念書有成,津帆娶妻生子……”


    “你別忘了告訴我!”


    “你折一枝海棠花在我墳前,我就知道,津帆他過得很好。”


    ……


    張媽痛哭出聲:“太太,可別這麽想!您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她要去找喬時宴。


    孟煙輕拉住她,孟煙輕合了眼,她說:“我倦了!我不想看見他!張媽,別找他……我不想看見他!”


    終於,她耗掉全部的精元,吐出一口鮮血。


    張媽伏在她腳邊,放聲大哭:“太太!太太!”


    她慌張地打喬時宴的電話,但是喬時宴沒有接聽,張媽不假思索,想起手機裏存著親家姑爺的電話,於是撥了陸澤的。


    張媽帶著哭腔:“陸先生,我求求您,救救我們太太!”


    “她真的很可憐!”


    “陸先生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


    半小時後,陸澤親自過來了。


    他抱起孟煙,坐到了救護車上。


    陸澤是學醫的,他先簡單地急救等到孟煙的體征平穩一些,他撥了個電話到陸氏醫院的資料科室,問:“幫我查一下孟煙的病情。”


    兩分鍾過後……


    那邊查資料的人,愕然開口:“陸總,喬太太是肝癌晚期。”


    手機從陸澤手裏,掉落。


    片刻,他回神又打了個電話給秦秘書,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幫我查孟燕回的下落,不管他現在在哪裏,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給找回來……來得及的話,他給孟煙移植,如果不來及的話,見最後一麵。”


    秦秘書大驚,她猜出,孟煙得了絕症。


    陸澤帶著孟煙,來到陸氏醫院。


    喬熏先趕到了。


    她跟著推車跑,一邊詢問張媽:“我哥人聯係上沒有?”


    張媽抹眼淚:“先生關機了!”


    喬熏沒再問了,她的手指輕輕撫著孟煙的臉,一片慘淡蠟黃……就像沒有了生命一般。


    她記得不久前,她們還在一起喝咖啡。


    孟煙請求她,要讓津帆當她跟陸澤的兒子,改姓陸。孟煙說其實叫陸津帆也不錯,當時她覺得孟煙太過悲觀,原來是她得了絕症。


    這時,孟煙緩緩睜開眼睛。


    喬熏眼角都是淚,她顫著聲音說:“怎麽不早告訴我!你告訴我,陸澤總有辦法的,我們會想辦法的,你想要自由,我也會想辦法!孟煙你答應我,堅持住,你不要放棄,不放棄總會有希望的。”


    孟煙說不出話來,


    她衝著喬熏恍惚一笑,她的嘴唇微動……


    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


    兩個小時後,喬時宴回了別墅。


    他將車子停在庭院裏,他沒有立即下車,而是坐在車裏抽了一根香煙……


    他在想,一會兒該怎麽跟孟煙講,這一個月他在哪兒,他該怎麽說他已經將秦詩意送出國,以後秦詩意不會再打擾他們的生活。


    他們,還有津帆會幸福。


    他想告訴她,他放下仇恨,他跟她重新開始。


    一旁的副駕駛座,放著精致的盒子,那是他給孟煙的禮物,是一條很漂亮的裙子,女人家都是愛漂亮的,他想孟煙拆開應該會高興的。


    喬時宴打開車門,下車。


    別墅裏,過分安靜,偶爾能聽見樓上有動靜。


    一個傭人看見他,立即迎上來:“先生您總算回來了!”


    喬時宴握著盒子,朝著樓上的方向望去,他笑意淡淡:“太太呢!跟津帆都在樓上?”


    傭人先是結結巴巴,最後一股腦地說出來:“太太她生病了!聽說是肝癌晚期,都說太太活不成了。”


    美麗的盒子,在喬時宴手裏落地。


    他厲聲開口:“胡說什麽!孟煙怎麽可能得病!”


    但是下一秒,他的目光滯住了。


    他看見孟煙尋常躺的椅子上,有一個純白的毛毯,毛毯上沾著斑斑駁駁的血跡,觸目驚心……


    那是,孟煙吐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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