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喬時宴打過來的。


    喬津帆一手按在妻子身側一手接聽手機,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妻子,電話裏喬時宴的語氣挺急,讓他們夫妻兩個回去一趟,說家裏的小女兒喬顏出事兒了。


    至於什麽事兒,電話裏說不清。


    喬津帆掛了手機翻身到一旁,輕輕吐出一口氣:“我們回去一趟。”


    陳安安求之不得。


    她不想跟喬津帆同床共枕,即使不真的發生關係,她也不想他碰她摸她……她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低喃說了聲好。


    喬津帆側頭望她,目光深深。


    ……


    半個小時後,喬津帆帶著陳安安回到喬家大宅。


    深夜喬家大宅,燈火通明。


    兩人才走到玄關就聽見喬時宴的咆哮聲。


    “立即分開!”


    喬津帆的俊顏沉下來,他看一眼妻子而後快步走進別墅大廳,大廳裏喬時宴夫妻一臉沉重坐在沙發上,喬顏站在一側小臉蒼白、一雙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無措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喬時宴第一次這樣凶她!


    大概太生氣了,喬津帆跟陳安安回來都沒有能阻止得了喬時宴的怒火,他對著小女兒說道:“我記得那個叫秦醉以前當過你的家教,現在他也是為人師表的教授前途一片光明……你們兩個是怎麽搞在一起的呢?搞在一起就搞在一起,你怎麽不打聽一下他的家鄉有童養媳呢,現在好了人跑到b市來一哭二鬧三上吊,在學校大樓跳下來弄得半身不遂,她以後肯定是要秦醉負責的。”


    “你一個21歲的小姑娘怎麽辦?”


    “我不在意秦醉的家世,但是好歹清清白白的吧?這事兒要不是我壓下來今晚就能鬧得滿城風雨,你以後走出去怎麽辦?”


    “我不會同意秦醉的。”


    ……


    喬時宴頓了一下。


    他看著疼愛的小女兒,突然就下了決定:“去意大利留學吧!正巧你二姐跟趙雪嵐在那裏也有照應。”


    “爸爸。”


    “喬時宴。”


    孟煙忍不住開口。


    她是反對丈夫送走小女兒的,她對那個秦醉的印象不錯並不覺得他是一個風流遊蕩之人,性格反而十分內斂。


    喬時宴知道妻子的想法。


    當著孩子們的麵,他沒有反駁妻子。後來當他們獨處時當父親的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才低聲開口:“小煙,這件事情的影響太大了!”


    “若是秦醉不那麽優秀,若他的家庭不是某地的有名土著,若不是他是最年輕的教授,或許這件事情就不會那樣矚目,但是秦醉他是。現在不單單是喬顏無法再在b大念書,就連秦醉也沒有辦法再當教授了,學校的意思是讓他們離開。”


    “是,她和秦醉互相喜歡。”


    “但那個童養媳怎麽辦?她會甘心?還有秦醉的家庭喬顏能夠融入進去嗎?小煙我舍不得孩子吃苦,舍不得孩子嫁到那樣的家庭裏……若真的嫁也是嫁雪嵐那樣子的。”


    ……


    孟煙一愣。


    其實喬時宴已經說服了她,作為女人她深知嫁入那樣的家庭有多不易,她還想說服丈夫把喬顏送到其他城市,但是喬時宴已經下定決心。


    他輕揮了一下手:“還是去意大利吧!”


    “明早就走。”


    ……


    孟煙呆住。


    竟然明天就走。


    ……


    三樓的最東邊的臥室,是喬津帆居住的地方。


    春夜。


    外麵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勢如注。起居室裏妻子在安慰著妹妹,喬津帆穿著黑色襯衣,站在露台上吸煙一邊望著別墅大門停著的一輛越野車。


    一會兒,車裏下來一個男人。


    看身量應該是秦醉。


    秦醉在滂沱大雨裏,站了約莫十分鍾的樣子,驀地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從衣袋裏摸出手機接聽……


    喬津帆靜靜地望著。


    他看著秦醉掛上電話後又在雨中站著,但隻有一兩分鍾他就上車離開了,喬津帆心想應該是有事兒逼得他必須離開。


    秦醉,又是一個老師。


    他不禁想起了祈璟,那個愛慕著妻子的男人。


    喬津帆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香煙,緩緩地吸著,一張英挺麵孔沒有一絲情緒……一直到越野車離開視線,他才轉身望向妻子跟妹妹。


    起居室裏,燈光軟媚。


    喬顏大概已經知道要去意大利的事情,她含著淚花對陳安安說道:“大嫂我真的喜歡他。那個人是家族定下來的,他們沒有產生過感情,況且我跟他是我先開始的,一開始的時候他不理我,是我纏著喜歡他的。”


    當年,18歲的喬顏像是花骨朵。


    秦醉大學即將畢業,他的導師跟喬時宴交情頗深,所以在知道喬顏需要一個家教時他將愛徒推薦給了喬家,那時誰也不知道性子清冷的秦醉會被一個小少女拿下……糾糾纏纏兩年,他們終於在一起。


    好景不長,他們相戀的消息傳到了秦醉的家鄉。


    那個地方的風俗,陳安安略有耳聞,隻能說越是看著淳樸的地方內裏就越是野蠻,她能理解公爹喬時宴的決定,喬家不可能讓喬顏嫁到那個地方去。


    少女淚眼婆挲。


    陳安安從未見過喬顏這樣傷心過,她給她擦掉眼淚嗓音溫柔:“真的那麽喜歡他嗎……喜歡到不顧一切嗎?”


    “是。”


    喬顏帶著一抹嗚咽:“他叫我別怕。他說他會解決好一切事情來找我,大嫂,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不會放棄這段感情。”


    陳安安恍惚了一下。


    她不忍心告訴喬顏,明早她就要離開b市前往意大利,她沒有機會跟秦醉見麵了,等到秦醉處理好一切過來……他們已經分開了。


    喬時宴是這樣說的——


    四年,他們怎麽樣都忘掉對方了!


    那時秦醉已經娶妻,而喬顏在意大利應該也會談個戀愛,趙雪嵐的人脈那麽廣總會找到適合喬顏的優秀男子,這對於喬顏還是秦醉都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不錯的結局?


    陳安安目光濕潤:不錯的結局難道不是在一起嗎?


    兩個人奮不顧身在一起。


    陳安安成全不了喬顏的愛情,喬家現在被圍得跟鐵桶一樣,她也有自知之明沒有能力幫到喬顏,她隻能安慰喬顏,她也隻能羨慕喬顏能有這樣愛人的能力。


    真的,不是誰都有勇氣這樣愛的。


    至少陳安安就沒有。


    因為她的成長環境,因為有一個陳鬆橋這樣的父親,她根本沒有能力毫無保留地愛人……


    陳安安正恍惚著,連著露台的門輕輕拉開了。


    喬津帆從外麵走進來。他身上帶著濕氣,像是從海上的風雨中走過來,他的眸子是那樣深不見底地望著她……


    陳安安的身子不禁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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