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刺耳刹車聲,黑色賓利緊急停在了路邊。


    車停下,程以安握著手機望向身邊的陸言,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冰冷到了極致,但是嗓音十分輕柔:“陸言、陸院長,你就那樣想離開我嗎?就那樣迫不及待地想要毀掉我,然後走到薑元英的身邊嗎?”


    陸言皺眉:“程以安你又發什麽瘋?”


    程以安喉結滾動,他一字一句地說:“為什麽要把視頻發出去?陸言,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忠誠的婚姻和細心的陪伴,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麽要傳出去……就是為了薑元英嗎?你愛上薑元英了是不是?”


    視頻?


    陸言垂眸冷冷一笑:“程以安,那段視頻不光我手裏有,你手裏也有一份吧,你怎麽能確定不是從你那裏流出去的呢?我再說一句,我陸言不屑這樣做,但是既然你把屁股露給了公眾看,那我們幹脆直接一點,我會讓律師起訴離婚。”


    她不屑爭辯,卻讓程以安肯定是她做的。


    他以為陸言為了薑元英。


    急躁、憤怒和失落,所有的情緒淹沒了程以安,也讓他失去了理智,在他自己也沒有察覺之際,一個耳光扇在了陸言的臉上,扇在曾經溫存相待的妻子臉上。


    空氣像是凝結了!


    逼仄的車裏,隻剩下彼此的喘息聲音。


    半晌,陸言才輕輕眨了下眸子,她望向程以安的眼神有著一抹不可置信,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惡言相向到這樣的地步,程以安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給她一個耳光。


    陸言身子輕顫……


    程以安更是怔忡。


    他的手掌顫得不像樣子,一直以來他雖覺得陸言高傲,但是在他的心目中陸言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結婚七年,他一根手指頭都沒有舍得動。


    程以安下意識解釋:“陸言……”


    一個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接著是第二個。


    陸言給了程以安兩個耳光,而後她冷冷一笑:“程以安,你真是各方各麵的讓人作嘔!當年我真的是腦子進水才會跟你結婚,你這樣的人就隻配跟喻白在一起……你倆最好鎖死。”


    即使這個時候,陸言還是爭取離婚,她不想跟程以安糾纏下去。


    陸言平複了一下心情。


    等她再看向程以安的時候,已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如果你不想破產,不想身敗名裂,我可以配合你公關說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但是我隻給你24小時時間考慮,過了24小時你就等著破產吧!”


    她說完,就打開車門下車。像程以安這樣的爛人,不值得她費心力,他以後過得好與不好……都跟她無關。


    關鍵時候,程以安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陸言:“放手!”


    程以安不想放,但是陸言反手一個耳光過去:“程以安,你真是太讓我惡心了。”


    她沒有給他機會,掉頭就走。


    晨光灑在她身上,給她周身印上一層淡淡的金光,程以安安靜地看了一會兒。


    這會兒,他沒有時間聽陸言的解釋,更沒有時間去經營婚姻,他現在必須趕到公司去處理負麵影響,否則安白科技真的會在幾天內跌停,那他一生的心血全完了。


    此刻,他已經顧不上恨陸言了。


    ……


    程以安驅車趕到公司。


    安白科技的高層和股東早就嚴陣以待了,他一下車周秘書就迎了過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程總現在情勢十分不利,外部內部都很難消化……保守估計,今天安白的股票至少跌8個點,如果外部輿論再差一些,那損失就更不可估計了。”


    程以安率先走進電梯。


    他按了下頂層按鍵,隨後就麵無表情地看著紅色數字。半晌,他輕聲問:“公關部那裏怎麽說?他們準備怎麽打這場仗?”


    周秘書如實道:“公關部很為難,他們研究了公關方案,說隻有一個方法可行……就是程總您跟陸院長商量,說你們已經協議離婚了,這樣才能把這事兒從法律道德層麵降到私人感情方麵,我想大眾談論兩天也就散夥了。”


    程以安沉默了一會兒,啞聲說道:“研究半天,他們就研究出這個東西來?我不可能對外這麽宣布,我沒有要跟陸言離婚。”


    周秘書隻能附和:“是啊,程總跟太太還是有感情的。”


    她又抱怨:“真不知道是誰幹的!太缺德了。”


    程以安喉結滾了一下,正巧電梯門打開了,他走出去時拋下一句話:“是陸言。”


    啊?周秘書愣住。


    這不可能啊,這不科學啊!


    程以安開了兩個小時的公關會議,到了上午開市後,果真安白科技的股票就像是過山車一樣直線朝下掉著,哪怕安白發再多夫妻恩愛的紅稿也沒有用,股民是不買渣男的賬的,更不看好山雞變鳳凰。


    十點半。


    程以安獨自坐在會議室裏,默默地吸煙,他的手機響起,他以為是陸言打過來的連忙接起:“陸言。”


    但是電話那頭不是陸言,是喻白。


    喻白帶著一絲憂心:“以安我看見新聞報道了,上麵把我們寫得很不堪,這對你的事業打擊是不是很大?以安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那天我情不自禁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以安,你不要怪罪陸醫生,我想她也是太愛你了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你們好好談,我相信總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的。”


    程以安心裏有一絲感動。


    他啞聲開口:“這事兒不怪你!你不要想太多,在醫院裏把小茵照顧好就行了,我把事情解決好再去看望小茵。”


    喻白體貼,很聽程以安的話。


    程以安掛掉手機,周秘書從外麵走進來,她的聲音十分急迫:“程總股票又掉了,股東在外麵吵得不行,一定要程總給一個交代。”


    程以安怔了怔,說道:“叫他們先滾回去。”


    周秘書提醒:“程總,這些人現在可得罪不了。”


    得罪不了……


    程以安輕笑了一聲,他望著落地窗外的風景,聲音淡淡的:“周秘書你看,我對陸言一向不薄,但是她卻為了其他男人把我往死裏整,她真是個好樣兒的。”


    但都這樣了,他程以安竟然還不想離婚。


    程以安,你還在期待什麽?


    ……


    陸氏醫院。


    陸言坐在辦公室裏,她瀏覽著安白科技的負麵新聞,安白的情況很不好,她篤定程以安會過來求她——


    官司都不用打,她就能順利離婚。


    至於那份視頻,陸言猜出是喻白放出的風,無非是想得到程以安的錢財,陸言不在意過程,她隻想要跟程以安把婚離掉。


    門口,小秘書敲門:“陸院長,查房時間到了。”


    陸言點頭合上筆記本。


    上午十一點半,她回到門診大樓,卻意外地碰見不該撞見的人——


    薑元英跟小薑桅。


    雖說陸言並不想跟薑元英多作糾纏,但是她很喜歡小薑桅,而且小姑娘現在又是一副焉焉的樣子,她不由得走這去摸摸小姑娘的腦袋:“我們小桅怎麽了?”


    小薑桅白嫩小臉皺著,淚眼汪汪。


    薑元英代為回答:“昨夜受涼了,有點兒低燒,這會兒有些不舒服呢!才打過針鬧著要過來見一見言言阿姨。”


    陸言看他一眼——


    她信他個鬼!


    薑元英一副坦然的模樣,驀地,他目光落在她秀麗的麵容上聲音微緊:“臉怎麽了?”


    薑元英知道安白科技的事情了。


    他對陸言抱歉,說不該將那份視頻交給她,給了別人可乘之機,他的言語中絲毫未有懷疑這事兒是陸言做的,隻有抱歉和心疼她遭受的不公平。


    陸言有一些驚訝,薑元英竟然懂她。


    而她的丈夫程以安,他們當了七年的夫妻卻在出事的第一時間篤定是她做的,還想都不想地給了她一個耳光!陸言回想起這七八年來的婚姻,她一直滿足於平淡的生活,而程以安泡在生意場上的酒色財氣裏,早就不是當初認得的那個人了,但他好歹有底線……一直到他跟喻白重逢,終於來個大爆發。


    想起那些,陸言總有些苦澀。


    她對薑元英說道:“沒關係!我也回敬了他兩個耳光扯平了!我也不在意視頻曝光,正好可以提前離婚。”


    薑元英目光深深。


    他跟陸言現在的關係,多說一句都是越界、都是對陸言的為難,但他薑元英不會輕易放過那個打老婆的男人,他用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他的私人財務師,讓他在安白股價最低時吃進,等到安白有起色時再拋,勢必要將安白死死地按在穀底。


    收起手機薑元英望著陸言,他眼底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聲音亦是:“中午好好冰敷一下。”


    陸言覺得太過曖昧了。


    她隻輕嗯一聲,隨後就將小薑桅抱過來,彎下頭來聽聽小孩子的心髒。


    小薑桅摟著她的脖子,柔柔軟軟的。


    她喜歡言阿姨。


    爸爸說隻要經常跟言言阿姨見麵,言言阿姨就會喜歡她,就會當她的媽媽,光想想,小薑桅夜裏就睡不著,光著腳步子在臥室裏到處跑。


    小孩子的喜歡,最是瞞不住人。


    但陸言沒有說什麽,隻是抱著小薑桅溫柔以待……遠遠兒地,程以安站在門診大廳門口。


    那一幕一家三口的樣子,刺痛了程以安的脆弱的心。


    陸言還有什麽好辯駁的?


    她就是為了薑元英!


    程以安快步走過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薑元英,隨後目光又落在陸言的麵上,聲音冰冷得能抖出冰渣子:“薑元英,你跟我老婆睡過了?”


    陸言:……


    薑元英輕輕拉開她,隨後一拳狠狠打向程以安——


    “你這種人渣,有什麽臉麵指責陸言?”


    “是,我確實想追求陸言,但我不會讓她為難也不會讓她哭泣。陸言是個品性高潔的女生,值得任何男人好好對待。”


    ……


    程以安被擊中兩拳,他退後兩步,眼眶發紅。


    他過來是求陸言的。


    但剛剛的一幕深深刺激了他,他竟然忘了此行的目的,他隻想跟薑元英分個高低上下……程以安一抹嘴唇,就跟薑元英在醫院大廳裏打起來。


    兩個超過180的男人打架,十分有看頭。


    陸言帶著孩子攔不過來,她隻能打電話叫保安過來,但是小薑桅看見薑元英吃虧,漂亮的小家夥衝上去對準程以安的大腿就是一口。


    哇嗚一口!


    程以安腿上一痛,下意識就要對小薑桅動手——


    “程以安!”


    是陸言的聲音。


    程以安一愣,他不由得看向陸言。


    陸言站在那裏,她麵上的神情十分複雜,有失望有震驚……但最多的就是深惡痛絕,是對他程以安的深惡痛絕。


    其實她知道,薑元英能保護小薑桅。


    這一聲,是她與程以安的決裂!


    程以安手臂輕輕落下。


    他輕輕眨眼,竟然自言自語地開口:“陸言,其實你早就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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