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熾熱漸漸消退,寬大的窗台外,樹花散發著迷人的芬香。


    徐菲迅速挑出對沈懷有利的品牌邀約,遞交給老板過目,又將其他的邀請函,送到各個藝人的經紀手上。


    經過珠珠的藝人專屬休息間,徐菲離開時,想起林夕的話,好奇地放慢腳步。


    室內的人估計以為沒有外人,大方談起工作行程安排。


    珠珠嗓音甜糯,忽然拔高音量,天生軟綿的聲線帶著不可遏製的怒氣。


    “以我的名氣,為什麽還要接那種真人秀,去野外受苦受累?”


    “蚊蟲會咬壞我的皮膚,粗茶淡飯會損壞我的身體,還有不知名的各種危險情況會毀了我的美貌!”


    “反正我不去!節目大火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又不是靠它出名,你馬上給我推掉!”


    “如果要接真人秀,我可以勉為其難接戀綜,但男方一定要帥氣紳士。”


    “比沈懷哥哥差一點,但不能差太多!”


    聞言,徐菲抹去額頭冷汗,隻覺林夕所言過於保守。


    珠珠哪是任性嬌氣,簡直自視甚高!


    雖說同門出道的這些藝人中,珠珠人氣最高,但工作室想傾盡資源推火一個新人,未必非她不可。


    徐菲暗想著,又聽到珠珠經紀團隊像對待孩子討哄她,不禁搖頭。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難怪珠珠會看不清真實狀況。


    隨後,徐菲去了招商部,拿到沈懷在藝人角色上的安排,綜合情況進行整理後,最後將清單交給沈懷過目。


    “不喜歡新護手霜味道?”沈懷審閱手中清單,冷不丁出聲問。


    徐菲一愣,脫口直說:“我之前不知道是你私人所用,現在總不能濫用,讓你破費。”


    經過她一番暗中觀察,她發現自以為的公費護手霜,極有可能是沈懷個人專用。


    思來想去,她作為助理,總不能占老板便宜。


    “沒花多少錢,氣味適合我的格調。”沈懷蹙眉,不喜徐菲刻意劃清界限。


    那你自己用,或調一些同味的香薰啊,也有同等功效呀?


    徐菲內心想,抬頭對上沈懷暗沉難看的臉色,兀自噤聲。


    “沈懷,江湖救急啊!”


    許諾推開門,慵懶語調聽不出絲毫焦急。


    徐菲朝著許諾頷首問候,趁機要離開辦公室,給兩人單獨聊。


    許諾兩手插入褲袋,邊走邊掃了一眼徐菲,吩咐道:“有關沈懷的藝人工作,你留下來一起聽。”


    徐菲腳步一頓,鞋跟一轉,重新回到沙發上,安靜聆聽。


    “時下大火的野外叢林真人秀,我朋友兄弟的節目,還需要一位重量級飛行嘉賓當向導。”


    “他們挑中你,希望我說服你參加。”


    許諾將資料放在辦公桌麵,隨意翹腿坐在單人沙發上。


    “拍攝時長是兩天,拍攝地點在省外。”


    “住宿酒店在鎮上,條件比不上市裏。但你本身喜好露營,積累的野外探險知識,足夠節目組所需。”


    沈懷麵無表情翻看資料,緘默不語。


    見狀,許諾笑眯眯地看向徐菲:“徐助理,你了解過這個真人秀節目嗎?從專業角度思考,沈影帝值得參加嗎?”


    皮球踢到自己麵前,徐菲淡笑,沒有接下。


    當事人在眼前,她可沒必要充當說客。


    “沈總第一次參加真人秀,論知名度,節目組這次決策能載入史冊。”


    “但野外不確定因素較多,潛在風險,我們公司獲利的情況,也不夠明確呢。”


    ……


    “節目已經播放到第三季,所到之處皆有專業人士提前查探,醫務人員又隨行,而且節目組同意我們隨派保鏢,不會發生意外。”


    許諾揮手,見徐菲不為所動,隻能將目標轉回沈懷身上,拋出另一個誘惑。


    “這個節目是全球同時播放,國際粉絲眾多。”


    “製作人手上還有其他幾個收視率高的節目,你要是同意參加,我好借此把公司新藝人推過去。”


    “拿我當籌碼?”沈懷目光銳利掃向許諾,難辨喜怒。


    許諾見慣沈懷這副冷臉,依舊笑臉以對。


    “不是你說的,不惜一切代價,以高效率帶火新人,讓他們扛起公司的大旗嗎?犧牲小我,成就大家,這是劃算的買賣啊。”


    徐菲聽明白了,工作室如今推新人,除了藝人本身的素養才藝,沈懷是以買一增幾的方式,給他們拽資源。


    以沈懷個性,正是他反感的事。


    果然,沈懷抿唇,將資料擱在桌麵,不予理睬。


    “沈總,圈內新人層出不窮,像小野這類有家底、耗得起的並不多。”


    “咱們圈屬於快消行業,想在精挑細選中勝出,我們前期總要猛發力,才能避免虧損呀。”


    許諾清楚沈懷意思,苦著臉表明難處。


    “新簽的那群人,裏麵究竟有多少能留下,總需要經過市場和資本抉擇。”


    “千萬演員群體裏,影帝影後寥寥無幾,不僅靠實力,更多要憑仗運氣和機靈。”


    常言道,流水的明星,鐵打的影帝。


    三十年後,站在最高領獎台上,承擔超額票房的演員,依然是早年那批實力派。


    沈懷以新麵孔擠入其列,算是罕見。


    “運營公司,和個人的確有所不同。”徐菲沉思著,平靜說出自己的想法。


    資本家辦公司,都有統一目標,便是讓公司上市,進入紅利階段。


    許諾的目標足夠明顯,但需沈懷配合。


    “我不想我們公司與同行一樣,流於資本,將人估價。”沈懷蹙眉思索,半晌開口:“但同行競爭激烈,先依你的策略走,有什麽不妥的話,再及時更換。”


    同行走過的路,雖然值得參考,但未必符合自己。


    在沒有成功前,每個人所走的一步,都屬於摸著石頭過河。


    沈懷作為演員,有著自己的職業信念,與許諾單純的資本運營,有所區別。


    互為摯友,許諾懂沈懷。


    當下,見沈懷願意妥協,他激動站起,自信滿滿道。


    “放心,有你參加,看我不削他們幾層皮!”


    許諾是執行派,拿到沈懷決定,風風火火便聯係製作人,約人見麵詳聊。


    室內霎時安靜。


    沈懷目光幽幽望向徐菲,薄唇半張半合,忐忑帶著自嘲,緩緩傾吐。


    “我是不是變成無情的資本家?為了錢,不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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