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上溪村很熱鬧,家家戶戶都在討論謝家剛娶的厲害夫郎。


    有那麽幾家還在吵架,吵贖金,吵雞,吵男人沒用,也嚷嚷著要去謝家討個說法,喊了半天,也沒敢過去。


    而全村都知道立不起來的謝家,今天是揚眉吐氣了。


    在村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們一家三口優哉遊哉喝雞湯。


    作為贖金被送過來的兩隻雞受到了驚嚇,還在牆角咯咯噠的叫。


    聽著雞叫,喝著雞湯,享受著男人崇拜的眼神,陸楊腰杆挺直,別提多得意了。


    雞湯是謝岩讓別的村民幫忙燉的,那人陸楊也認識,是他大伯家的小哥兒陸林。


    謝岩說:“要是放家裏燉,昨天就被人連鍋端走了。”


    陸楊直誇他聰明。


    謝岩因為讀書的原因,從小到大,村裏走一圈,誰見了他都誇他聰明,早都聽麻木了。但今天不一樣,陸楊誇他,他唇角動動,揚唇笑了。


    然後陸楊給他碗裏夾雞腿:“好好補補你的狀元腦子。”


    謝岩:“……”


    怎麽還記得這件事。


    陸楊把另一隻雞腿給婆婆趙佩蘭吃,他碗裏就舀兩塊雞肉湊合。


    謝岩把雞腿給他了,還很識相的沒講掃興的話。


    什麽不考狀元,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了。


    陸楊很驚訝。


    一隻雞就兩個腿,他當然也吃過雞腿,那是很少很少的時候,家裏兩個兄弟,還有陳老爹,優先級都高於他。他已經學會不看雞腿,不饞雞腿了。


    陸楊想了想,還是給謝岩吃。


    他今天表現實在太過彪悍,為了以後的生活和諧,小小謙讓一下好了。


    結果他把雞腿還給謝岩以後,婆婆趙佩蘭把雞腿給他了。


    陸楊碗裏還是躺著隻大肥雞腿。


    他眼睛瞪圓了。


    怎麽說呢,挺意外的,也很高興。


    趙佩蘭的接受程度不如謝岩高,看陸楊的眼神有些害怕,總體沒敵意,可以慢慢培養感情。


    她讓陸楊別客氣:“今天委屈你了,這也是特地給你燉的湯,快趁熱吃。”


    陸楊吃了。


    雞湯分量不多,一人一碗喝完,餘下的放鍋裏,加些水,再加點麵條,煮半鍋雞湯麵,一人再吃碗麵條,肚子就頂頂飽。


    灶也熱了,洗碗刷鍋都是熱水。


    趙佩蘭讓他們先休息,這才成親第一天,入夜就是洞房,哪有這時候讓兒婿在灶屋忙活的道理?


    她收拾著這頭,另一口鍋裏燒水洗漱用。


    熱水要等,陸楊先看看家裏情況,熟悉環境。


    謝家的屋子蓋得好,用的青磚,滿村獨一份。院子大,房間小。因人少,加上經常有人來鬧事,空置的屋子多,破損的地方也多。


    現在僅有兩間房在用,一間住著趙佩蘭,一間住著謝岩。


    書房都鎖了,隻在謝岩的房間裏加了一張長條桌案,桌下是兩箱書,桌上則高高擺著兩堆紙。一堆寫過字,一堆還沒用過。


    再就是堂屋和灶屋。


    灶屋連通了柴房,兩邊沒分開,因裏頭柴火儲備少,也沒放置幹貨、醃製品等耐儲存食物,隻拿個米缸水缸擺著湊數,裏邊空空蕩蕩的。


    陸楊各處溜達完,就回來收拾他的陪嫁。


    他今晚要蓋他帶來的新被子,衣服就放衣櫃裏,跟謝岩的擺一塊兒。餘下雜物,他看著放。


    這些料理完,熱水也燒好了。


    陸楊先洗,謝岩後洗。


    今晚要洞房,陸楊就坐炕上等著謝岩。


    房間就這麽點大,最裏邊是張大炕,衣櫃都在炕尾。下地走兩步就是書桌。


    這麽大點的屋子,這麽不合理的布局。兩個人站裏麵,都轉不開身,實在不方便。


    陸楊抬頭看一眼,都感覺壓抑。


    等攢起銀子,就把書房收拾出來。


    陸楊眼睛到處看,盤算著以後怎麽改改,看謝岩進屋,就停止想象。


    謝岩拿了藥油過來。藥油用小瓷瓶裝著,看起來很精巧。


    陸楊沒想那麽多,還以為這是用於同房的油。


    謝岩讓他脫衣裳,他還說謝岩太直接了。


    “你怎麽猴急猴急的?”


    他說謝岩猴急,他自己脫衣裳卻麻溜,三兩下的扒拉,上身就光溜溜了。


    謝岩攔都攔不及:“別脫那麽多啊,我先給你擦點藥。”


    陸楊呆住。


    “啊?”


    這倒讓他不好意思了。


    原來猴急的是他啊。


    因為他的誤會和坦蕩,謝岩那張淡定的臉也飄紅了。


    陸楊看他害羞,湊過來調.戲他。


    “臉怎麽這麽紅?以前沒看過別人身子?”


    謝岩說看過。


    陸楊眯起眼睛。


    謝岩說:“入場考試的時候,都要脫的。”


    陸楊再問他:“沒看過別的小哥兒小姐兒?”


    謝岩沒看過。


    陸楊驚訝:“真的假的?你們讀書人不就喜歡請幾個唱的,跟人說人生理想,說懷才不遇,然後跟知己情.人睡一窩嗎?”


    謝岩給他把衣裳披著了。


    “我不喜歡。”


    陸楊真心好奇:“為什麽?”


    謝岩平靜道:“鬧得慌。”


    他眼睛在陸楊身上尋找,隻看見了一處淤青。位於鎖骨區域。


    陸楊人瘦皮白,淤青沒及時處理,擴散出好大一片,顏色青紫得發黑。


    他不覺著痛,又往謝岩那邊湊近一些,抬起胳膊搭在謝岩肩膀上,說話跟朝著人耳朵吹氣一樣,幾個小動作連起來,讓披在身上的外衣滑落,露出更多白皙之處。


    他說:“哦,你喜歡靜悄悄的、雅一些的?”


    陸楊在謝岩臉上親了下,“這樣的?”


    謝岩的臉滾燙發紅。


    他悶不吭聲拔開瓶塞,往手裏倒了一手心窩的藥油,朝陸楊的鎖骨區抹去。


    陸楊疼得哇哇叫。


    “你是木頭啊!”


    因藥油的氣味不好聞,陸楊老實了。


    可他心活著,嘴還會動。


    他盯著謝岩的臉,讓他說一句符合今晚氣氛的話。


    謝岩:“英雄,好身手。”


    英雄陸楊:“……”


    完了,別人拜堂成親,他們拜堂成兄弟了。


    傷隻有一處,夜裏天冷,謝岩動作快,擦完藥油,給陸楊揉搓一頓,就讓他睡覺,他則出去洗了手再回來睡覺。


    屋裏都是藥油的味兒,謝岩把燭火吹滅了。


    他躺上炕,閉眼就睡。


    陸楊不敢置信,偏過頭看他。


    他看謝岩睡得好安詳,伸腿踹了他一腳。


    “你知不知道洞房是做什麽的?我跟你一個炕上躺著,你當我是棉被啊,放旁邊暖著,看也不看一眼。”


    謝岩是有原因的。


    “你受傷了。”


    這理由讓陸楊立即消氣。


    會疼人,不錯。


    陸楊說:“那我要喝雞湯補補。”


    謝岩作勢就要爬起來。


    家裏沒雞湯了,但還有雞,今晚燉下,明早就能喝。


    陸楊把他摁住:“我要喝你的雞湯。”


    謝岩愣了下,反應過來這個雞湯是什麽以後,失語到隻會“你你你”。


    陸楊看著有趣,故意逗他:“我怎麽?”


    謝岩說:“你把那事說成雞湯,我以後怎麽看雞湯,怎麽喝雞湯?”


    陸楊大方得很。


    “你以後喝我的。”


    謝岩:“……”


    陸楊往他被窩裏伸手,對他發出邀請:“你要睡覺,還是跟我一起熬湯?”


    謝岩認為他不應該笑,可是他忍不住。


    他笑起來,那種調.戲人的感覺就沒了。


    陸楊哼聲道:“笑什麽?你們讀書人不就愛用亂七八糟的詞作遮掩麽?”


    謝岩不知他是哪裏聽來的,他問:“那你們不讀書的人都怎麽說?”


    陸楊吐詞清晰:“造小人。”


    謝岩點頭,鑽去了陸楊的新被窩裏。


    “好,那我們造小人。”


    -


    黎寨。


    新婚第一晚,陸柳睡得很踏實。


    早上還沒睜眼,就感覺腰腹上有東西戳著他。


    他下意識去抓,想把那東西拿開。


    伸手撥幾次,那東西好像生根了一樣,他撥開還會彈回來。


    生根的東西就像地裏的菜,會生長。


    長勢很可怕,陸柳隻碰了幾下而已,它就粗壯了一圈,單手有些握不住。


    陸柳煩它,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想看看這究竟是什麽菜,然後闖進了黎峰的眼裏。


    他剛嫁人,還沒適應身邊睡個大男人的情況,初看見黎峰,還被嚇得一哆嗦。


    再看清是誰,他又安心貼回來。


    黎峰身上很暖和,而且這男人看著結實冷硬,身體居然是軟的,挨著他睡,不會咯著難受,隨便調整個睡姿,都有舒服的窩。


    貼回去,陸柳又被戳著了。


    他想起來他是被戳醒的,又想去看看。


    夫夫倆緊貼著,這東西的來處明明白白。


    陸柳醒了,理智上線,跟黎峰說:“你帶著棍子睡覺嗎?這是獵人的習慣嗎?”


    黎峰無言以對。


    “沒有。”


    他昨夜想了很多,現在已經冷靜。


    心裏有怨言,說話還算和氣,沒緊著挑刺懟人,破壞現在的好氣氛。


    他想看看陸楊的態度,若陸楊向著他,願意跟他好好過日子,這個暗虧他吃下,以後找陳家算賬就行。


    要是陸楊不向著他,要拿這事威脅他,讓他在黎寨沒臉。那就沒什麽好說的,這日子不過也罷。


    黎峰問他:“你成親之前,你娘有沒有教過你什麽?”


    陸柳點頭:“教過啊。”


    他自認昨晚的陪睡表現很好,所以如此這般的跟黎峰講了一遍。


    陸三鳳說的時候,隱去了很多關鍵詞。


    什麽他的那個,你的這個,這都是什麽跟什麽,陸柳聽都沒聽明白,跟黎峰哪能說明白。


    他看黎峰聽得皺眉,還想到一件事。


    “我娘說要我好好伺候你,我沒聽懂。”


    他想著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喜歡的方式也有區別,橫豎已經嫁人了,一個窩裏睡著,他不如直接問黎峰。


    “你喜歡怎麽被伺候?”


    黎峰一直看著他,眨眼的頻率都慢,要把陸柳的神態全都看進眼裏。


    他看不出來絲毫偽裝的痕跡,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麽裝乖的必要。


    他選擇順著來,靜觀其變。


    陸柳還在動。


    他被戳著不舒服,可黎峰的手臂那麽緊實,攔著他的腰,讓他無處可退。


    他想:黎峰總不能喜歡拿棍子戳人吧。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一切皆有可能。


    黎峰問他是不是真想知道。


    陸柳頻頻點頭,以證真心。


    黎峰抓著他的手,去摸他想挪開的那顆菜。


    他自己摸,沒想太多。


    被黎峰的手帶過來,陸柳就意識到了。


    是撒尿的東西。


    他哪裏想到這東西還會戳人。


    他下意識想收手,黎峰卻讓他動手。


    陸柳不知道該怎麽動,黎峰的手掌覆蓋在他手上,將他握不盡的區域都圈進來。


    他在這一掌的範圍內,想方設法的動,也不過上下左右的嚐試。


    他本來還笑著,還在說話,漸漸變得沉默,有些慌,有些急,感覺隱隱明白了什麽,呼吸都變得短促,鼻尖滲出汗,眼睛濕漉漉的,看黎峰一眼,都像窺視。


    分明是躲著,可他那麽乖那麽無害,不逃,也沒掙紮說不要。


    羞得不敢看人了,也不想黎峰看他,又求知求答,問這樣是不是對的。


    那些朦朧不清的詞,他總不理解的話,在這個沉默的清晨,被黎峰手把手教會了。


    直至他洗去手上濃稠的白,他還感覺手上有無形巨物,將他的五指撐開,久久不能合攏。


    黎峰看他這個呆樣,回想著他們相看時吵架的凶態,真是半點不像。


    天亮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新婚第一天,陸柳沒旁的事,跟著黎峰前前後後熟悉家裏環境。


    他這間老宅加過兩間屋子,當時兩個弟弟長大了,他也想說親,家裏住不開,加建以後,他沒娶親,一家寬鬆的住過兩年多。


    他平時閑著就會砍柴,空屋子裏堆放了滿滿的木柴,在這個冬天,看著很有安全感。


    後院裏養著獵犬,獵犬跟黎峰姓黎,取名叫黎二黃。


    黎峰跟陸柳說:“之前還有一條大黃,死山上了。”


    然後他給二黃介紹陸柳,還讓二黃喊爹。


    二黃朝著陸柳汪汪了兩聲。


    黎峰翻譯:“它叫你爹爹。”


    陸柳:“……”


    二黃有個超大狗窩,大小能跟旁邊的畜棚媲美。


    陸柳還在附近看見了茅房。


    他看見茅房,眼睛都要亮綠光了。


    他早起就有點想上茅房,到現在水都不敢喝。


    他眼巴巴看黎峰:“我能不能去上個茅房?”


    黎峰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問的,點頭同意了。


    陸柳又問:“我一天能上幾次茅房?”


    黎峰:……?


    陸柳看他沒說話,跟他討價還價。


    “三次行不行?那兩次?不能更少了……”


    黎峰:“……你住裏麵都行。”


    陸柳:“……”


    臭男人。


    誰要住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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