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麟湊近了些,話說的委屈,但墨色的瞳孔中卻映射出森然笑意。


    於澤猛地推開他。


    “感謝你?於麟,我隻會痛恨你為什麽沒有出現在那輛車上,最該跟著於淮陽一起去死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不。”於麟勾著於澤的衣領一起向後倒退一步。


    “還有你啊弟弟,咱們一起死,也一起活,多好?我難道不比你那瘋瘋癲癲的妹妹,軟弱無能的媽媽,還有頭腦簡單的舅舅靠譜多了嗎?”


    於澤聽完勃然大怒,順勢抬臂就要照著於麟的臉上揮拳。


    卻被對方輕鬆擋了回來。


    於麟把菊花隨意地扔在一旁,緊緊鉗製住於澤的手。


    趁著空隙道:“怎麽還是這麽暴躁?我還以為這些年你裝冷靜的樣子裝慣了,就真的若無其事了。”


    於澤手上動不了,抬腳往他腿窩處蹬去,還是被率先一步察覺到的於麟撤步躲過。


    “動作這麽慢,一點兒長進都沒有,看樣子你那籃球打的也沒多少用處。”


    於麟不急不緩地見招拆招,最後把打人毫無章法的於澤按在石階上。


    “你猜我在陵園外麵見到了誰,薑堯啊,你們籃球隊那個囂張的隊長。怎麽?你把他帶來這裏幹什麽?”


    他抓著於澤的頭發,迫使他抬起腦袋來麵對自己,嘴角勾著不屑。


    “愛上了?那為什麽不帶他上來給溫嫻磕頭上香,順便再去父親墳前給他看看,看看他的beta兒子多厲害,就算沒有信息素也能勾搭上頂級的alpha。”


    於澤雙眼微動,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


    “你調查他?”


    他提膝想踹開於麟,卻對上比他更硬的骨頭,整個小腿頓時一陣發麻。


    一直處於下風的纏鬥讓他的心情格外煩躁。


    體能耗得很快,於澤被牢牢壓住手腳,徹底沒了反抗的力氣。


    他仰躺在石階上,後背硌得生疼,控製不住喘著粗氣。


    聽見依舊絲毫不亂的於麟說:“害怕我對他下手嗎?你放心,我不會動他,我也動不了他。”


    一隻手一下一下輕拍在於澤的側臉上,不疼,卻帶著侮辱的意味。


    “不過作為哥哥,我要好好提醒你一句。你或許不知道薑堯這個人是誰,你聞不到他的信息素,所以你麵對他時無所畏懼。”


    “可這個人背後的強大和神秘都不是你有資格去接觸的,你隻是誤打誤撞而已。”


    “不然你以為人家放著好好omega不喜歡,喜歡你這個寡淡無味的beta幹什麽?”


    於麟極盡嘲諷。


    見於澤冷靜下來,就慢慢鬆開了對他桎梏。


    整理衣袖上沾染的草屑:“弟弟,不是誰都能做到你母親那樣,一個劣質omega居然還爬上了於淮陽的床,生下你跟你妹妹兩個廢物。”


    他說完,回身去看於澤的反應。


    於澤一臉麻木地躺在地上,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仿佛知道自己打不過於麟,絕望又無力地睜著雙眼。


    有什麽掉進眼睛裏麵,刺得他鼻子發酸。


    這副頹靡的姿態讓於麟異常滿意,他總是喜歡看到強勢不屈的人受到打擊時挫敗的樣子。


    尤其這結果還是他造成的,尤其這人是於澤。


    他覺得於澤這樣看上去順眼多了。


    於是語氣軟了下來,願意施舍給他一絲溫柔。


    “雖然你已經這麽失敗了,不過別擔心於澤。你有個強大的哥哥,若是你肯稍稍服點兒軟,我保證,會給你找到比薑堯好千百倍的人。”


    “離開他吧,他給不了你想要的,於澤,我們才是一家人不是嗎?”


    於麟朝著地上那人伸出手,他覺得自己已經給出了足夠的耐心,於澤也該知道好歹。


    於澤的眼睛眨了眨,他的瞳孔由分散到聚焦,看向麵前這隻平滑幹燥的手。


    上麵紋路淺淡,指甲修剪平整幹淨,一如於麟這個人一樣,看上去彬彬有禮,溫文爾雅。


    他緩緩抬起手,朝著於麟攤開的手伸去。


    像是被蠱惑,又像是徹底妥協了一般,眼底帶著淺淡的糾結。


    於麟的心髒突然劇烈跳動起來,他目光灼灼,那是獵物即將落入圈套前的興奮,是勝利前的號角前奏。


    他按耐住子心底的愉悅,低聲哄騙道:“對,隻有我們聯手起來才是最強的,隻有我能真正幫到你,你想做什麽鯉鯉,我們一起去完成……”


    終於握住了那雙手,於麟嘴角弧度咧得更大了,他收力,想把於澤拉起來,卻感覺手中傳來相反的力量。


    於麟愣住,抬眸。


    驟然望進一雙深邃眼瞳,於澤用摻雜著譏誚,諷刺,憤然,倔強的狠厲眼神直視他。


    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冷聲說:“我想,先要你的命。”


    於麟毫無防備,被手上力道扯得向前栽去,不過他反應很快,另一隻手迅速探出撐在石台上。


    可於澤的目的也不隻是這一下,他往前拉的同時,一腳蹬在於麟疏於防範的小腹上,手上再一鬆。


    於麟被拉弓似的兩股反作用力掀倒在地。


    他的虛偽端莊最終隻剩下狼狽不堪。


    於澤起身,放肆地大聲笑起來,他的餘光掃到一旁溫嫻和於蘭的墓碑,心底微微刺痛。


    於麟,在他們麵前,我仿佛就有了用不完的勇氣,想讓我臣服也不難,可你得先把身上的罪孽摘除。


    ……


    薑堯百無聊賴地在山底下等著。


    他坐在車裏,一會兒擺弄車上的掛件,一會兒偷吃一點兒於澤的零食。


    實在沒事幹了,就開始發信息騷擾於澤。


    【怎麽還沒好呀呀呀呀呀】


    【妹妹的板栗餅還沒有吃完嗎?】


    【於鯉鯉,你話太多了,阿姨她們會嫌你煩的。】


    【……】


    最後薑堯在車裏待不住了,開門出來透透氣。


    他站在車前伸著懶腰,目光望向山上整齊排列,和柏樹堆在一起,顯得格外擁擠的墓碑,猜測於澤在哪個位置。


    忽然,山上驚起一片飛鳥,薑堯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


    他看著那個方向,心下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


    眼皮也開始無端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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