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不拜你?


    鍾鳴話到嘴邊,又強行憋了下去。


    我可是給它表演了個全族口糧消失術啊。


    不知道它們還有沒有別的糧倉,有的話估計也是莫前輩偷偷拿走了,反正我“小嘴”一張,將一大堆的靈石都收進了儲物石假牙裏。


    “可能.....就是我吃的比你多幾根排骨吧。”


    “噢,好吧。”嶽開山艱難的搖了搖他的“燒烤架”。


    “淬虹兄弟,我們現在最好還是同意它的要求,慢慢的去找王前輩處理。”


    嶽開山這麽說完,他自己是津津有味的看起書來,一副篤定書上說的一定對的樣子。


    鍾鳴整個人都不好了,背上的肌肉幾乎都緊繃起來,下意識的聳肩,躡手躡腳的向前踱步。


    身上的繃帶因為它的重量而被拉緊,剛剛處理好的傷口又崩開了,希望這個小家夥不太喜歡鮮血。


    鍾鳴緩緩俯下身子,保持了一個半鞠躬的姿勢,這樣能讓自己舒服點,也能讓身軀在移動中相對安穩。


    十息後.....


    嶽開山幽幽開口道:“淬虹兄弟,你這樣走一天都到不了前輩那裏。”


    鍾鳴幅度有限的揮了揮拳頭。


    “沒事的,剛才你甩的那麽激烈,這小家夥都沒下來,它跟定你了。”


    “它就不怕我把它賣了嗎?!”鍾鳴的回答聲音不大,語氣不善。


    “它核桃大的腦子得能想到這些才行,嗯,對了,能不能幫俺再翻一頁,你別說,俺發現書還挺好看的......隻要爺爺的鞭子不在我身後的話。”


    “你別想。”


    鍾鳴沒來由的生起氣來。


    好你個四肢發達的嶽開山,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是個扁擔倒了不知道是個“一”字的大老粗!


    沒想到啊沒想到。


    你還是個知識分子!


    你這是背叛!


    鍾鳴氣呼呼的離去。


    十分鍾後.....


    “欸,淬虹兄弟,回來啦,王前輩怎麽處理的?”


    鍾鳴在門口站定,關節還是受到綁帶束縛,彎曲程度有限,隻是他仍舊盡可能的擺出一個“優雅”的姿態,華麗麗的轉身。


    礦鼴鼠還在他背上呼呼大睡,睡舒服了還拿臉頰蹭一蹭背部的繃帶,帶起鍾鳴一臉無聲的呲牙咧嘴。


    “啊?王前輩不在嗎?”


    “王前輩說,戰功點最少一個下品靈石起,這隻礦鼴鼠又小、境界又低、還沒了尾巴不好看、受傷了估計治療的錢都不值......”


    “所以......”


    “他讓我自己留著,反正我們傷勢好之前,它也睡不醒。”鍾鳴雙手一攤,一臉無奈。


    順便晃了晃肩膀,示意這個小家夥抓的牢的很,根本不用擔心它掉下來。


    鍾鳴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半靠著,他現在最好有一個長條的圓潤石頭,像是馬背一樣讓他趴一會兒,等崩開的傷口重新結痂。


    兩人又一次安靜下來,嶽開山第二次提出了他的要求。


    “兄弟,翻一頁吧,這一頁俺都能倒背如流了,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情幹,再看幾頁。”


    “最好的鐵兄弟”慢慢的走到大漢身前,蹲下,然後接過書本,將它翻轉過來,塞回了大漢僵住的雙手中。


    “這樣就能正背如流了”。


    呲牙咧嘴轉移到了嶽開山臉上。


    ......


    安靜總是無聊的。


    還是鍾鳴耐不住寂寞先開口了,他需要轉移注意力,將礦鼴鼠每次呼吸的鼓腹收腹壓迫他傷口的那側注意力散去。


    “你讀書識字多久了?”


    “沒多久,大概六歲的時候就被私塾老師打的死去活來了。”


    鍾鳴想了想自己的六歲,好像那是一段快樂的日子,父母晝出夜歸,總能帶回來一些街坊的小玩意兒,木頭玩具、紙鳶、不知道那棵樹上順的果子.....


    母親抱怨著父親又少收了錢,父親樂嗬嗬的安慰母親,說是拿東西抵也是可以的,鄰裏鄰居別這麽生分。


    父親在玩上麵總是“很舍得花錢”,兩人一起出門的時候,廟門口的戲台子總是一停就是一個時辰,糖畫小販麵前也能看了幾炷香時間,更不要說釣魚玩水這類清溪鎮人都會的事情。


    但在吃的方麵卻很節省,炒花生一類的吃食他是絕對不會買的,就站在戲台前幹看,至多喝幾口不要錢的清溪水,吃個水飽頂一頂饑。


    哦,我可憐的老父親,他在和我一起過童年,那個苦裏求活的孩子應該有的童年。


    大約是沒有經曆過私塾老師的教誨,也沒讀過什麽聖賢書,父親從未想起來要教我識字,大概是他的生活裏從來就沒有書這個說法吧。


    “私塾老師是什麽樣子的?”


    “高高的,瘦瘦的,但是穿的衣服很寬大,留著幾根長胡須,幹幹巴巴的老頭,別看他不壯,力氣可嚇人,戒尺一揮能打出破空聲來。”


    “那.....是老師還是教頭啊。”


    嶽開山無聊的將手一鬆,書本隨緣倒下,翻了幾頁。


    又開始呲牙咧嘴了。


    書還是顛倒的。


    “肯定是老師啊,不過要感謝他,打了幾次後,俺跑的賊快,不僅老師追不上了,俺還變得抗揍了,後來俺爺爺就開始當教頭,要親自教俺武法,說俺是個好苗子。”


    “那確實,”鍾鳴打量打量嶽開山現在的健壯身軀,說到:“你爺爺是個好教頭。”


    “那不是,俺拒絕了他的教學,俺要學的另外一門武法,然後也被他追著打了幾天。”


    嶽開山一臉無所謂,好像氣老爺子和逃出私塾老師戒尺的攻擊範圍一樣,也是頭等的大事。


    “你呢?淬虹兄弟。”


    “我?我沒見過我的爺爺,也沒學過武功、讀過書,隻是.....和巷子裏其他所有的孩子一樣。”


    “那你也太快樂了。”嶽開山那個心酸啊,他苦練這麽些年,雖說是厚積薄發的功法,但也苦啊,哪像淬虹兄弟,“天資聰穎”、“後發先至”,體魄也就比他弱“一點點”,道法肯定是遠遠超過他。


    “或許吧。”


    鍾鳴微微一笑,拿出了麻袋中所有的肉幹,還有以火靈石為燃料的燒烤架。


    “王前輩說了,礦鼴鼠血沒毒,烘幹就好了,隻是肉幹會變得不太好吃。”


    一個時辰後,兩人一鼠皆熟睡過去,隻有金屬盒上微微騰起的熱氣在冰冷的礦洞中散出些許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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