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麽多種田文,宮鬥文,到處都是極品家人親戚,吸血吸個沒完。


    方家簡直是一股清流,沒有爭鬥,沒有吸血,叔嬸憐惜孤兒侄子,盡心撫養,侄子出息了也竭盡所能回報。


    兩房一家,相親相愛,沒有半點算計。


    方蘭溪對方蘭竹的病情一知半解,隻知道前幾天大哥雖然常常沉睡,但還能下床走動走動,突然惡化,想必是受了三公主的刺激。


    “阿姐,大哥的病……就全靠你和袁神醫了。”方蘭溪泣不成聲,哭得哇哇的。


    夏瀾神情凝重,長聲歎息:“阿溪,爹爹和我都會竭盡全力,你……”


    她想說你放心,又怕方蘭溪這個傻白甜嘴巴不嚴,萬一說漏嘴會招來禍患。


    畢竟方蘭竹是以將死之人的身份抗旨退婚,要是熙和帝知道他是裝的,一個欺君之罪足以令方氏一族覆滅。


    夏瀾拍拍方蘭溪的肩膀,沉聲道:“你守好府裏,穩住別亂,大哥交給我。”


    方蘭溪深深地凝視夏瀾的眼睛,用力點了下頭:“阿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夏瀾心頭驀地一緊,對上那雙清亮明淨、被淚水淹得通紅的眼睛,沒來由的有種詭異直覺。


    這小子,好像有點靠譜的樣子。


    “阿溪,你看能不能多請幾位太醫來,請他們來聽聽我爹爹的治療方案,集思廣益,爭取盡可能將方案完善一些。”


    方蘭溪擦擦眼淚:“好,我這就去。”


    袁神醫既然已經接手方蘭竹的治療,太醫們便不會插手。


    否則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就算陛下不追究,方大將軍也不記恨,但終歸對太醫們的名聲有損。


    夏瀾讓方蘭溪請太醫過來,隻是為了讓他們看一眼,證實方蘭竹的確一隻腳踏進鬼門關。


    此療法一旦奏效,便可讓黎晏州也賭一把,他的痊愈也就名正言順了。


    傍晚,三名太醫前後腳來到,鄧太醫也在。


    看到方蘭竹後,三人皆是眉頭緊擰,神情凝重,暗暗搖頭歎息。


    袁無疾將置之死地而後生之法一說,三人皆陷入沉默,沒一個吭聲的。


    半晌,方蘭溪才頂著一雙紅皮雞蛋似的眼睛,一抽一抽的道:“袁伯父,您盡管治吧!成或不成,都是我大哥的命,我們方家認!”


    鄧太醫嘴唇一動,然而看了兩位同僚一眼,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吞回去。


    治,尚且有三分勝算;不治,必死無疑。


    他一個外人,沒資格說半個字。


    方蘭溪哭哭啼啼送三位太醫出去,袁無疾沉聲吩咐夏瀾給他打下手。


    三位太醫走出方府大門後,不約而同相視搖頭。


    “袁無疾一介江湖草莽,膽子也太大了!那可是陛下今日才封的忠毅侯!若是被他治死了——嘖!”


    “到了這步田地,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沒法子,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


    “我倒覺得,袁無疾的法子從醫理上來說有可行之處,興許真叫他賭贏了也未可知。”


    “嘁!醫理誰不懂?你不懂?還是我不懂?那法子你可會用?”


    “……”


    幾人嘰裏呱啦爭了一場,分道揚鑣。


    大街小巷到處都在傳方家人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為大公子祈福之事。


    茶館酒肆中,已經有說書先生編成戲文,說方家從泥腿子到飛黃騰達,說鎮北大將軍二十年的戰功。


    更有甚者,說方家大公子是天上的星宿轉世,下凡曆劫來的,如今劫數將近圓滿,即將歸位回天上當神仙去。


    ……


    長安居,方蘭竹昏睡整整三天三夜。


    期間鄧太醫來探望過一次,方蘭溪在他麵前哭得差點昏過去。


    消息傳到宮裏,熙和帝龍顏大怒,當即下旨將賀釗貶出上京,外放西南容州為從五品知州,限三日內離京。


    賀氏女如茵光天化日謀害性命,推人落水,賜沉塘。


    判決下來後,錢氏當即命人往賀如茵身上綁上大石頭,捆住手腳扔進後院蓮花池中,活活溺死。


    錢氏開了恩,念在萍姨娘誕育子嗣有功,並未嚴懲,責令其在家廟帶發修行,剛滿月的小嬰兒由嫡母撫養。


    一夕之間,賀府的天塌了一半,愁雲慘霧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不料天亮後,另一半天也塌了。


    賀府失竊了。


    原先充盈的公庫、私庫莫名其妙空了,就連密室都被洗劫一空,隻剩一麵房梁四麵牆,連一匹布一口箱子都沒剩。


    賀釗硬生生吐出一大口鮮血,錢氏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府裏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賀釗醒來後,第一句話便是不能報官。


    一旦報官,又添一樁醜聞,賀家實在經受不起任何風浪了。


    再者,若無法追回財物,報官也是白搭,反而鬧了笑話。


    若是追回財物更完蛋,那龐大的數目足以給賀家帶來滅頂之災。


    這個啞巴虧,不吃也得吃。


    賀釗灰溜溜的離開上京,遠赴西南容州上任。


    而長安居中,夏瀾清點完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眼睛笑成了兩條縫。


    小金庫肥得流油,別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可以躺平了。


    第四天,方蘭溪親自去靈安寺請回方叔公一家。


    方叔公全家除了幼童之外,都在靈安寺佛殿跪著祈福。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不識字,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反複念了整整三天。


    方蘭溪胡子拉碴、眼睛通紅的闖過來,大夥兒都以為是來報喪的。


    方蘭溪雙膝一軟,撲通跪地,顫著嗓子嘶聲道:“大哥他……他……”


    女人們瞬間哽咽,孩子們哇聲一片。


    “他醒了!”方蘭溪咚的一個響頭磕下去,額頭觸地嚎啕大哭,“佛祖保佑!菩薩保佑!方家的列祖列宗保佑!”


    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掉了魂似的。


    方叔公一把抓住方蘭溪的手,哆哆嗦嗦問:“溪哥兒,你說什麽?竹哥兒他……他怎麽了?”


    “他醒了!他好了!”方蘭溪連哭帶嚎,哈哈大笑,“我大哥他好了!咱們賭贏了!”


    眾人隻覺得鋪天蓋地的喜悅如潮水如大山,轟然壓下,壓得他們渾身發軟,半點力氣也無,紛紛頹然癱倒在地,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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