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妨來不及感歎命運無常,便被欒翠從出神的狀態中給喚醒了。


    “你們倆傷的傷,瞎的瞎,暫時就先在我那書院避禍,等養好傷再議其他。我唯有一個要求,敢傷我書院裏的女學生,我就把你們倆的頭揪下來給孩子們當球踢。”


    霓妨趕緊摸索著後脖頸應了。


    林逸也跟著霓妨的話重複著說了一遍。


    欒翠點點頭,說書院如今安置在京郊,距離尚遠,說罷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霓妨擔心林逸的赤目和血淚嚇到小孩兒們,便取來一張長條白綾給林逸紮在了腦後,非但沒有破壞林逸俊俏的麵容,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病弱之感。


    直到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時,靈舟才駛進了京郊。


    從外形上看,這是一間並不起眼的書院,白牆灰瓦,門前擺著兩個蛇形門墩,除此之外再無門房,顯得十分冷清。


    欒翠推開門,領著二人進去了。


    原來內有乾坤,打通了的兩間主殿,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四周古木參天,枝葉扶疏,腳下是鋪的極為平整的青磚。


    東西兩側靠著圍牆建了十幾間學生寢房,學生們的吃穿住行也都靠近東西兩側。


    穿過圓形拱門,便走到了外院,外院是個大操練場,除比武擂台外,還有專門的騎射空地,圈養的幾隻馬兒從個頭上看都是西域的矮腳馬,最是適合孩子學習馬術。


    欒翠指著北麵的小門說道,“我給你們安排了書院外麵的一處小院,一來安靜適合休養,二來也能跟書院的這些孩子們分割開來。”


    霓妨連忙應了,拉著林逸就在此處住了下來。


    欒翠為她二人準備的東西一應俱全,原本沒有什麽霓妨需要操心的地方,可現在林逸目不能視,行動間頗為不便。


    霓妨身上受的全是外傷,吃了靈藥修養兩天也就好了,算著手裏的築基丹,想著用半個月的時間,閉關築基。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林逸。


    霓妨用自身的靈絲織了個兩寸高的人偶出來,給了它同自己相似的外貌和性格,每日跟在林逸身邊。


    安排好了一切後,霓妨便在小院四周布置好了靈氣陣盤,閉關進階去了。


    ……


    瑩娘輸了跟夥伴們的比試,要自己一個人去欒夫人明令禁止的院子看看裏麵到的有什麽。


    她的幾位好友都說,裏麵住著一個會說話的人偶。


    雖然瑩娘今年都十歲了,但她還是很好奇會說話的人偶是什麽樣子的。


    她與好友們打了個賭,誰輸掉射箭比試,誰就要替大家去看看會說話的人偶,並且在被欒夫人發現時,不得供出其他人的名字。


    瑩娘撩起裙子就往樹上爬,她從小就會爬樹,這種程度的歪脖子樹,她爬到樹梢都不帶喘的。


    目光越過院牆往裏麵看去。


    她沒想到院子裏竟然坐著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瞎了眼的好看男人。


    世間到處都是男人,一個瞎了眼的好看男人也不是值得稱奇的事,可在書院見到一個男人卻的的確確是件稀奇事。


    甚至可以說是一件此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可,會說話的人偶呢?


    瑩娘沒忘記自己這次過來要做的正經事。


    “大哥哥,你知道會說話的人偶在哪兒嗎?”


    瑩娘大著膽子問道。


    “你是欒夫人的學生?”那人說。


    瑩娘點點頭,隨後又想到瞎子看不到,複又肯定的說:“我是欒夫人的學生,名叫瑩娘。”


    “你是來看她的?”


    “是來看會說話的人偶。”瑩娘又重複了一遍。


    “她不輕易出現,你要稍等一會兒。”


    他話音剛落,猛的一個起身,腿腳卻重重的磕到了石桌上,痛到他喊了一句,“好痛。”


    半米高的人偶哼哧哼哧的跳過門檻,從屋裏走出來,牽著他垂下來的袖子,將人領到正確的位置坐下,“下次走動時記得提前叫我,拿取東西也由我來幫忙好了。”


    “好。院子外麵的樹梢上有個小姑娘,是專門過來看你的,你問問她要不要進來坐坐?”


    人偶點了點頭,三兩下就躍到了瑩娘身邊,把瑩娘嚇得差點從樹梢上摔下來。


    “你好啊,小妹妹。你要下去坐坐嗎?我會泡茶。”


    瑩娘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可愛的人偶,除去身體五官是緞麵的以外,活脫脫就是一個人。她忙不迭的點點頭,跟著小人偶爬下樹,從正門走進去。


    “你為什麽會住在書院外麵呢?”瑩娘問。


    人偶唔了一聲,說道,“我得照顧林逸啊,主人說了,林逸現在瞎了,做什麽都不方便,要一直跟在林逸身邊,等主人出關才行。”


    她這才發現大哥哥的手肘褲腳處都有灰塵,想來是常常走路摔跤。


    她忽然覺得這位瞎眼的大哥哥很可憐。


    她衝著人偶點點頭,暗自將林逸的名字記下,準備多補充點細節,好回去說給她的那些小姐妹聽。


    瑩娘不禁問道,“你的主人是誰?”


    沒等人偶開口,林逸接過話茬,緊接著說道,“她是欒夫人的朋友,你今天偷偷跑過來,沒問過欒夫人的意思吧?”


    瑩娘在大哥哥麵前坐下,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人偶在兩人身邊轉了一圈,見沒什麽需要她操心的事情,便轉身跑回房間裏。


    瑩娘的視線一直黏在人偶身上,見它要走,忍不住問道,“它是不喜歡瑩娘嗎?我才剛坐下,它就要走了。”


    “不是因為你,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總是待在一個地方,就連我也沒辦法每時每刻都有她陪著。”


    “好吧。”


    瑩娘原本就是為了看會說話的人偶來的,現在人偶也跑了,隻剩她和一個不認識的大哥哥麵對麵坐著,她晃著雙腳,有些坐不住。


    “你跟大姐姐,為什麽要住在這裏啊?”


    瑩娘自顧自的找了個話題問。


    “躲仇人。”


    瑩娘啊了一聲,尚且不太明白躲避仇人四個字的含義,“那你跟大姐姐是夫妻嗎?”


    林逸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漲紅了臉,“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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