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小娃娃,怎麽張口就是夫妻二字。”


    “你怎麽知道我是小娃娃,你又看不見我?”


    “聽聲音也知道了。”


    “雖然我隻是個小姑娘,但我也知道,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多半就是夫妻。你們不是夫妻,難道是兄妹或姐弟嗎?”


    “也不是。”


    林逸以前總會姐姐長,姐姐短的稱呼霓妨,後來埋怨霓妨對自己無心,認為她當不起自己這聲姐姐。


    現在心魔暫消,他恢複了幾分清明,覺得以前所思所想都全是自己胡亂猜忌,差點弄丟自己兒時最好的朋友。


    可若要讓他現在叫霓妨一聲姐姐,他也做不到,不僅是因為腦袋裏總能響起桑元那家夥的臉,更是因為他不想隻做霓妨的弟弟。


    他希望霓妨能跟自己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世上唯一的好朋友。


    瑩娘不解的撓了撓頭發,雙丫髻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真奇怪,既不是兄弟姊妹,也不是丈夫妻子,那你們還能是什麽關係呢?”


    “我們是好朋友。”林逸回答。


    瑩娘眼中疑惑更盛,“欒夫人說過了,男子要跟女子做朋友都是不懷好意,假借朋友之名,藏不軌之心呢!”


    “你個小丫頭,懂什麽男女之情?”


    “我是不懂,可是欒夫人懂啊,她說的話我們必然是要聽的。她還說過,在這世上,不是女人離不開男人,而是男人離不開女人。”


    “這話是什麽意思?”


    瑩娘覺得眼前的大哥哥似乎對這些事一竅不通,心中也起了些想要傳道授業解惑的師長之責,當下就解釋的更清楚了。


    “你看啊,自古以來便有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此為三綱。以此相對應的又有女子三從,即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瞧出什麽門道沒有?”


    林逸搖了搖頭。


    哎呀,真笨。


    瑩娘從凳子上跳下來,隨手撿了根地上的樹枝,在空中點了三下,模仿著學堂中女夫子的樣子說道,“不論是三綱還是三從都是為了規範女子行為,要我們乖乖聽男子話而設立的。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這樣的規範下麵,她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隻有少部分人懷疑過這是一個不公平的世界,為何男人生來便是掌權者?為何女人生來便要服從他?”


    “欒夫人想的則跟他們每一個人想的都不一樣。欒夫人覺得,男人用規則來規範女子的行為,是因為他們怕我們,他們依托於我們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天然就會對我們產生畏懼,他們怕我們那天不高興了,切斷了這一聯係,他們的子孫後代便再也活不了啦。”


    “這想法倒也有趣。”


    “還有更有趣的呢!欒夫人說,女子離了男子能活的更開心,可男子離了女子卻是一天也難活下去。他們會發現自家的香火斷啦,沒人幫他們做飯洗衣啦,沒人做他們附庸風雅的陪襯啦,沒人看著他們犯下的蠢事還要柔聲細語的安慰啦,太多太多例子了,我說都說不完。”


    “大哥哥,你說,這世上是不是隻有男人離不開女人,沒有女人離不開男人?”


    林逸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等他終於想明白,要再問一問小姑娘的時候,卻沒能等到任何回答,小姑娘早就已經跑走了。


    可小姑娘留下來的話,卻像是長在林逸心上一樣,令他反複不停的思考。


    霓妨有一天,也會離開他嗎?


    ……


    霓妨進階築基後期十分順利,好像一切都似水到渠成一般,不僅沒有遇上心魔拷問,築基後期的境界也很穩定。


    進階築基後期之後,霓妨能夠感覺到身上的靈氣更加充沛,身體也更加輕盈。


    “恭喜宿主,進階築基後期境界成功。”


    霓妨張開五指,來回把玩著自身靈力凝成的靈氣球,“命命啊,你說如果我現在再去找餘寧燕打上一場,還會不會輸得那麽慘?”


    “宿主,我的建議是不要打架呢。”


    霓妨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知道了,你休眠去吧。”


    命命這家夥雖然是個隻知道數據分析的人工智能,但邏輯運算上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霓妨用了很久時間才抓住它的一處漏洞,跟餘寧燕好好打了一場。


    下次再遇到這種機會,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剛走出房門,霓妨就看到林逸站在院子裏,好像一直在等她出來一樣。


    霓妨特意屏住呼吸,踮著腳不弄出一點兒聲音的走過去。


    林逸卻像能看清她的動作一般,準確的朝著她在的方向,真心實意的祝賀她出關,“恭喜,進階築基後期,靈氣充沛,想來境界也穩定。”


    咦,他怎麽發現的,霓妨忍不住在林逸眼前揮了揮手。


    “我不用看也知道,又不是感受不到你的靈氣。”林逸順著霓妨手下晃起來的風,也搖了搖頭。


    隻有極其相熟的人才能分得清彼此身上靈氣的差別,霓妨捫心自問,她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真厲害,”霓妨順勢拉著林逸在一旁的石凳處坐下,“你眼睛怎麽樣?有恢複一點兒嗎?”


    “沒有,可能還需要些時間。”


    察覺到林逸似乎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說,霓妨直接叫來了閉關之前留在林逸身邊的人偶,“苟苟,你這幾日都是怎麽照顧的林逸?快給我講講。”


    林逸覺得霓妨在取名這件事上大概是沒什麽天賦的,之前瑩娘來的時候,他都不好意思告訴她,這人偶有一個如此草率的名字。


    苟苟將半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一一同霓妨說了,最後奶聲奶氣的補了一句,“主人,我的任務完成了,可以把我收回去了麽。”


    “好,你做的很好。”霓妨在人偶額頭輕輕點了一下,人偶立刻化成了根根絲線,回到了她的體內。


    被欒翠牽著手,還沒踏進門檻的瑩娘亮著眼睛大聲稱讚道:“哇,大姐姐好厲害!”


    成功換來了欒翠的一聲冷笑,“這點微末本領就把你這小丫頭給迷住了?你啊,還是見識太少。”


    瑩娘訕笑著拽住欒翠的胳膊搖了搖,“您也沒讓我們見識過這些本領啊……”


    欒翠輕點了一下瑩娘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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