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隻是一時氣急了,現在緩過來就好。”老大夫誠惶誠恐地收了針,對麵色難看的肖淩風說道。


    肖天燁已經醒了.他睜開眼睛,冷冷地道:“我沒事,不必看大夫。”


    “肖天燁!”肖淩風冷聲道:“我告訴你.聘禮已經送到了南詔,人家嫁妝都抬過來了,你這時候若是變卦.就不怕南詔皇帝發怒?你可知那會發生什麽事.咱們的一切努力都會毀於一旦......”


    “是嗎?”肖天燁冷淡地說了一句,仿佛此事與他無關一般.令肖淩風更為急躁地道:“你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就一點都不急嗎?若你再這樣.幹脆就把你的統帥之位讓出來!”


    肖天燁隻是毫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雙眼睛空洞得令他有些害怕,而那話語更是讓他心中生了幾分寒意:“隨你。”


    肖天燁沒有焦距地凝望著前方半響,好一會兒才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看得老大夫心驚,忙壓住他的身子,慌道:“世子!您身體還未痊愈,快躺下!”


    肖天燁卻並沒有理會他,隻是甩開他的手,冷漠地道:“滾開!”


    “你到底想怎麽樣!歐陽暖已經嫁人了!”肖淩風著急地拉住肖天燁.他這個模樣實是有些嚇人!


    而一提到歐陽暖.肖天燁的臉色卻變得更加蒼白,蒼白得甚至有些扭曲!他猛地椎開肖淩風的手.怒道:“不許提她!”


    肖淩風皺眉地瞧著滿臉痛苦的肖天燁,他知道歐陽暖在自個兒兄弟的心中有多重要.但是他更明了肖天燁和歐陽暖之間卻是已經無法回頭。


    而這也正是他所期盼的,他不必擔心這個女人妨礙大局了!然而肖天燁現在的反應卻是分外地令他不安,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這又是何苦?婚禮馬上就要到了.南詔公主雖然刁蠻,但若論起美貌,她半點也不遜於歐陽暖.....”肖淩風始終覺得,如今的肖天燁不過是受了打擊一時難以承受罷了,待他緩過來自然便會好了。就像他自己.死了妻子一開始也是一蹶不振.現在不也擁有了愛妾湖雪麽?比之端莊賢淑自命矜持的妻子.溯雪更休貼溫柔善解人意,他可以.肖天燁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婚禮?”肖天燁重複了一聲,仿佛這個詞對於他來說是多麽的陌生一般,過了一會兒,他卻道:“你出去吧。”


    “什麽?”肖淩風一時難以置信地看著肖天燁,良久才反應過來,急問


    道:“你呢?”


    “我?”肖天燁卻是一臉迷茫的樣子,他也確實迷茫.他已不知道今夕何夕.更不知該何去何從!沒有歐陽暖他拿著那權力有何用?變成第二個奏王?那樣的結局,也不過如此罷了。


    他心中下定了決心,突然冷冷一笑.道:“我要見她。”


    “見誰?歐陽暖?”肖淩風瞪大眼睛,”現在?你到底……”


    “我一定要見到她,至於南詔的事.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你若是非要阻撓我,你知道的.我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若是在婚禮上鬧出什麽事.破壞了計劃,不要怪我。”肖天燁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目光陰冷。


    肖淩風失色:“這計劃可是你定的!”


    “那又如何?”肖天燁冷笑一聲。


    肖淩風對這個堂弟的反複無常是深有休會的,但他一向是能夠以大局為重的.可是現在連大局都不顧了.讓肖淩風感到無比的失望,可現在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肖天燁真的在婚禮上鬧出事情,不要說這個計劃,南詔也會立刻與他們反目成仇,他咬牙:“好,但你必須答應我,十日內必須回來。”


    “我答應你。”


    成婚三日後,歐陽暖歸寧。肖重華陪著她先回了一趟大公主府.又走了一趟歐陽府。大公主高高興興的.走的時候再三叮囑歐陽暖記得回頭陪她去寧國庵還願。到了歐陽家,歐陽治和李氏戰戰兢兢的,唯獨歐陽爵興高采烈拉著歐陽暖問長問短,對於父親和祖母的反應,歐陽暖心裏暗暗搖頭,呆了半日便回了燕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大公主的馬車便來接歐陽暖去寧國庵。足足走了半日,才到山下。想到上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她們還麵臨絕境.如今卻是平平安安來還願的,歐陽暖心中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觸。當時若非惠安師太,她和表姐都要沒命的,當然,還要感激一個人.賀蘭圖。


    回京以後,歐陽暖也曾經向大公主打聽過這個人的來曆,可是大公主卻隻是淡淡笑了笑,並沒有從正麵回答自己.隻是道:“你若好奇,我便帶你去見一個人.見了她,你就知道賀蘭圖是誰了。”


    惠安師太得知大公主來還願,便吩咐關了山門,親自來迎接。大公主笑著道:“這次來.一則是還願.二則.我是來看她的。”


    她?歐陽暖有一瞬間的疑惑。


    惠安師太看了一眼歐陽暖.大公主笑道:“無妨,她也該見一見的。”


    惠安師太恭敬地道:“是。”


    惠安師太便領著她們一路步行,穿過數道殿門,最後停在一個十分僻靜的小院子門。。大公主吩咐所有人都留在院子外頭.隻帶著歐陽暖進去。


    院子裏,一棵高大、技葉繁盛的銀杏村下,一張石桌前坐著一個尼姑,正低頭寫著什麽。大公主帶著笑容,拉著歐陽暖疾步走了過去:“慧靜師父。”


    慧靜聞聲,慢慢抬起頭看到大公主,淡淡一笑:“公主來了,請坐。”


    原先她低著頭.歐陽暖看不清她的臉,現在聽到她說話,不覺微微一怔。眼前這位尼姑.不過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目清秀恬靜之極.帶著一種說不出溫柔婉約,卻是不知為什麽有些眼熟。可她卻是一身出家人的裝扮.臉上無喜無悲,眼神平靜沒有波嫻的樣子。


    “你的身子最近怎麽樣?”大公主笑了笑,問了這麽一句後.見慧靜笑著點點頭,便又指著歐陽暖道,”這是我上次和你提過的女兒。”


    歐陽暖借這個機會,細看了這位慧靜師太一眼,心裏卻是一驚。她突然意識到,這位師太和誰長得相似了.看那眉眼輪廓,竟然有三分酷似肖重華。


    歐陽暖低下頭.看著桌子上的原本她正在抄寫的經文.那經文用端正的楷字書寫.字休娟秀,已經寫好的部分竟泛出淡淡的紅。再看到一旁放著的那淡淡褐色的墨,歐陽暖幾乎驚訝到了極點,慧靜竟是在刺血寫經!


    人的血在休外一段時間後就會變黑,不可能再是鮮紅色的.要保持血字鮮紅不變.必須斷食鹽數日.其血方鮮紅,否則刺出來的血便是黑的,而且,從胸部往上的血才能寫經.其下的血不能用於寫經,否則無功反而有過。一般情況下,若非虔誠的信徒,絕不會這樣做的,因為這是極傷自身元氣的法子!歐陽暖不由自主.盯著慧靜看.眼前的女子仿佛早已忘卻了世間的煩擾.心中隻剩下對佛祖的虔誠膜拜。


    慧靜看著她.便笑了起來,那笑容淡淡的.卻不知為何有一種持別吸引人的感覺。她起身進屋,倒了兩杯水.是真正幹淨的水,沒有放茶葉,她笑吟吟端來給大公主和歐陽暖:“貧尼這裏沒有茶.隻能用水招待二位。”


    歐陽暖一時呆住,竟不曉得去接。她溫言催了兩句.方才醒悟過來.不好意思道:,,失禮了。”


    慧靜笑了笑:“公主,你如今有了心愛的女兒陪伴,貧尼也為你高興。


    大公主笑道:“她不隻是我的女兒,也是重華新娶的媳婦.幾天前他們成親,我原本想要派人來接你回去看看,你也沒回去,我更怕打擾到你.所以一直沒有帶她來看你。”


    歐陽暖更加驚訝,眼前這位慧靜師太究竟是什麽人,為何大公主要向她交代自己的身份?燕王府的婚禮又為何要請她去?這一串串的疑問.幾乎讓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郡王已經來過了.隻是貧尼已是出家人.不該再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若是姐姐還活在世上,看到重華娶了這樣可愛的妻子,她也會很欣慰的。”慧靜師太溫和地說著.看向歐陽暖的眼神異常溫柔。


    姐姐?難道這位慧靜師太是燕王妃的妹妹?這怎麽可能?!


    “如今局勢都變了,那個為難你的人也已經不在了.既然如此,你更不用離群索居地住在這裏,這樣苦了自己,也讓圖兒看了難受,何必呢“大公主的歎息十分的悠長.幾乎深入古井。


    慧靜笑著搖了搖頭:“這世上早已沒有值得貧尼留戀的東西。”


    “沒有留戀.那圖兒呢?我知道你恨父皇,可是圖兒是無辜的,那時候他在山門下跪了七天七夜,你卻連一麵都不肯見他,你可知道,他有多麽的傷心!”大公主的口氣有一絲急切。


    歐陽暖靜靜聽著,隻覺得大公主的話字字心驚,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賀蘭圖的麵容,那個淡泊名利的少年公子,竟也有不為人知的身世嗎?這就是大公主對他的來曆諱莫如深的理由?


    慧靜的笑容很淡漠,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悲憫的神情:“他是個好孩子,隻是貧尼已入空門.再也沒有俗世之念,更不再寄其他奢望。唯盼他放棄執念.勿為過去所困,好好過這一生。你替我帶這幾句話給他,相信他終有一日,會明白的。”


    歐陽暖看到慧靜的臉色蒼白,幾手沒有什麽血色,就這樣的身體她竟然還在刺血寫經,可見她根本對塵世沒有了任何留戀,或許,她並不是一心求佛.而是一心赴死。


    “我會把話帶到的.隻是.你的身體...”大公主的話裏充滿了擔心。慧靜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歐陽暖輕聲的.像是生怕驚動了慧靜師太,”師太,《報恩經》中有一句佛語,天下恩愛皆當別離。是故吾今以身供養。欲為汝等及一切眾生。於大闇室燃大智燈。照汝生死無明黑闇。斷眾累結生死之患。超度眾難得至涅盤故。您應該讀到過,更應該明白其中的深意。您修佛,本是為了轉癡愛為大愛,轉凡情為至情.既然看透了紅塵愛欲的無常苦,為何不能為了普世大愛而保重自身呢?”


    歐陽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悲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理解。她看出了慧靜師太一心赴死之意,想到前生生無可戀的自己,不由自主便有了一分真切的同情與理解。


    聽著她說的話.慧靜師太的麵容也柔和了下來,輕輕說道”明郡王妃,多謝你的關懷。隻是生生死死視為尋常之事,貧尼此心既死.一切均視等閑。


    大公主還要勸說,歐陽暖卻向著她微微搖了搖頭。她雖然不知道慧靜師太是為了什麽這樣傷心,可傷心這種事.並不是旁人勸說幾句就可以放下的。


    慧靜師太低下頭繼續抄寫經書,再無一句話.大公主隻好攜了歐陽暖告辭,慢慢走出院子。


    惠安師太一直安靜地等在門外,大公主問道:“她的身體是否真的病入膏盲?”


    惠安師太歎息一聲:“慧靜身體孱弱,憂思過甚.再加上心力交瘁,心火纏綿,大夫已經說過.她再多不過三五個月了。”


    “我會派太醫來。”大公主麵容泛起一絲冷凝,”你們要好好照顧。”


    三五個月......歐陽暖回頭望了院門一眼,慧靜師太似乎並無求生之意,一個人自己都不想活,就算再好的大夫又能怎樣?


    惠安師太低聲道:“是。”


    “好了.你自去吧,我們在寺中隨便走走。”大公主疲倦地揮了揮手。


    惠安師太走了.大公主看著歐陽暖,道:“你可知道她是誰了?”


    歐陽暖點點頭,慢慢道:“聽聞燕王妃當年有一位才華出眾.十分美貌的妹妹,嫁給了昔年的江海王,可惜江海王成婚不過三載.便因病去世,王妃十分傷心,於是遁入了空門,不知所蹤,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將她忘記了。


    江海王是如今這位皇帝肖欽武的表弟,也是一位對功名利祿不感興趣的閑散王爺.聽聞他當年與江海王妃十分恩愛.幾乎形影不離。難怪他死了之後,王妃會遁入空門,隻是,賀蘭圖又是怎麽回事?這件事情又怎麽會牽扯到先帝身上......


    大公主笑了笑,”何止是美貌,她出嫁的時候都是趁著夜晚.生怕那些王孫公子來搶親,那受人愛慕的盛況.你比起她來,還差得遠呢!”說著.她語氣慢慢轉悲,”她和江海王弟是多麽惹人羨慕的一對.可如...可是....”,她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絲憤恨,”那年她進宮赴宴,不知怎的竟然被父皇看上,他竟然不顧人倫,將她.....”


    歐陽暖的臉色刷的變了,很快明白了大公主的意思,江海王是先帝的親侄子,先帝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太可怕了......


    大公主頓了片刻.慢慢道:“隨後,他命江海王妃入宮侍皇後.出宮回家時,衣服頭飾未改而麵目全非.竟換了一個人!強行被扣入宮中的江海王妃怎麽能忍受這樣的屈辱,可是父皇竟然用江海王的性命相要挾,脅迫王妃留在宮中!後來.她還有了身孕......”


    歐陽暖心念急轉.”是賀蘭圖?”


    大公主緩緩地點了點頭,”是。”


    原來賀蘭圖竟然是先帝的私生子......歐陽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難怪


    他和肖重華有幾分相似.原來他們既是表兄弟.又是叔侄......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那江海王呢,他就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妻子承受這種屈辱?”


    “江海王弟隻是一個閑散的王爺.手上沒有實權,更沒有說不的權力。他明知妻子被換,卻也隻能強忍.隻是他畢竟心氣高,不多時就一病不起!等宮中的王妃產子後不久.他也就去世了。江海王弟一死.父皇再沒了挾製她的手段.....再後來,她便在這裏出家了。”


    “那麽賀蘭公子........


    “因為身份尷尬,他不便留在宮中。所以,他是在燕王府長大的,由燕王妃撫養。”大公主回頭看了一眼院門,低聲歎息道”我一直著人看著,她尋死過好幾次,都沒有死成,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還不如當初就讓她追隨江海王弟於地下,對她而來,也是一種解脫。”


    對於江海王妃而言,她一個弱女子.卻要為了保護丈夫而活在陰霾與折辱之下,這樣的抉擇無異於自我折磨的痛苦。她愛一個人,真正做到了生也相從,死也相從。相比之下,那個選擇逃避的江海王.在這樣深切的感情麵前,實在是太懦弱了.簡直讓人失望之極。


    大公主在大殿內敬了香,便望著殿內深處的方向,看著歐陽暖欲言又止。歐陽暖知道她是要去看看屬於成君的那個房間.隻是如今顧忌到自己.才不願提出來,不由淡淡一笑:“母親,暖兒想去偏殿拜祭。”


    她是說.想去拜祭林婉清.大公主的臉色一下子釋然.她溫和地點點頭:“去吧。”


    歐陽暖獨自進入了偏殿,在林婉清的牌位前燃起一支香。她明白,雖然自己已經成為大公主的女兒,可是成君.在大公主的心中永遠占據了一個獨持的地位。就像是自己.也永遠不可能忘記親生母親。


    就在這時候,歐陽暖突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卻是從佛後傳來。歐陽暖一怔.回頭望去.一時驚得無語。


    肖天燁見她神色恍惚,麵容憔悴,就伸出手去,歐陽暖猛地後退了一步。


    肖天燁一時少許怔然地凝視她,手僵在了半空。


    “你瘋了。”歐陽暖驚到了極處.反倒不能言語.半響後她的嘴唇翕動了兩下,輕輕閉了閉眼睛,暗暗歎了口氣,”你可知這裏有多危險?”


    “為什麽要嫁給他?”肖天燁奔赴千裏.隻是為了問這一句話。


    為什麽?……是啊,為什麽。想想她那時候的處境,已經是最好的抉擇。


    歐陽暖發間簪花上有一顆黃金花蕊的流蘇.隨著她的開。,微微顫動.”若是我不嫁給他,那我該嫁給誰.你麽?世子.你早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你在說什麽?!”肖天燁仿佛依舊不懂她的話,可眼中不由自主的就帶著絕望的猙獰。她為什麽要嫁給別人.一路行來,奔波千裏,肖天燁的胸膛裏心心念念都是這個.隻覺得心裏頭全是燃燒的火焰.撲滅不了熊熊燃燒,燒得他整個魂魄都在業火裏輾轉呻吟.不得超生。


    肖天燁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手,迅速握住了歐陽暖的手臂.”告訴我!”


    歐陽暖心中驚怕.連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最後無法抑製的用力一掙.力氣大的將肖天燁推得倒推半步,她的聲音帶了一絲說不出的痛.認真道:“我沒有理由。你走吧,去安全的地方,再也別回來了......”


    肖天燁呆呆站在那裏,半晌,他慢慢抓住她的手合在掌心,緊緊的握住:“我如今已經是一地的藩王,肖衍的勢力再大,也奈何不了我。在那裏,我就是唯一的主宰,跟我走.誰都不會知道這裏發生過的一切,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肖天燁的情緒異常激動.甚至於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語不成語。眼中漸漸滾燙.仿佛血一樣的灼熱在眼睛裏聚集.隻用力抓住她。


    歐陽暖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慢慢轉過臉.眸子輕輕抑低,嘴唇微啟時發出幾乎沒有的聲音:“太晚了。”


    若是他在她成婚以前說這些話.她或許真的會為此心動,可是太晚了.如今真的太晚了......


    她推開了他,轉身就要打開偏殿的門。然而手指剛落在門上,肖天燁就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他一語不發.在那個瞬間.歐陽暖靜止在那裏。


    慢慢的,歐陽暖的目光中帶了一絲說不出的涼意:“世子,你口口聲聲說我將是你的妻子,那麽你置南詔公主於何地?”


    肖天燁在這一瞬間僵硬起來:“她隻是一顆棋子,我隻是。”


    “棋子?”歐陽暖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知道他對南詔公主毫無感情.可是他一麵時著自己說這些話,一麵轉過身去就要娶南詔公主.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


    “我要的不過是南詔,隻要徹底得到了南詔,肖衍再做什麽都無法威脅到我,我們才能永遠在一起!”肖天燁急切的.生怕她誤會一樣的解釋。


    利用,利用,還是利用。在男人的眼中,女人是一種可以隨隨便便拿來利用的東西,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拋棄。前生蘇玉樓這樣對待愚蠢的自己,如今肖天燁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南詔公主。


    肖天燁的手那樣用力的抱著.歐陽暖還是緩緩抽出身。


    這樣的情形.仿佛從前也曾發生過。


    肖天燁覺得自己的手心仿佛抓住了一捧細沙,他以為抓住,最終又什麽都抓不住。


    歐陽暖從柚中取出一塊碧璽.遞給他.笑容很淡很淡,”世子.這塊碧皇,請你送給應該送的人。”


    肖天燁目執地看著她,不肯伸手去接。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歐陽暖狠下心腸,將碧璽放入他的手中,肖天燁卻猛地將碧璽向地上一揮,頓時四分五裂!


    歐陽暖看看地上那被主人打碎的.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碧璽,一瞬間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別過臉去.不想再看。


    “你嫁給他.可知我有多痛苦。在你幸福的時候.卻有一個人為了你輾轉難眠!你以為我不想忘記嗎?可那痛苦的滋味像是拔不出來的刺,在骨頭裏麵輾轉折磨.我永遠也無法忘記!”肖天燁的眸子裏仿佛點染了霜,看著冷洌得讓人害怕。


    歐陽暖回過頭,快步向外走去。


    肖天燁,對不起。你對我的心,我全都知道。你為我做的事,我也會記在心裏。隻是.這些我隻能埋在心裏。這一輩子.你我再無可能。


    已經錯過一次,她再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不顧一切.她的人生,必須如此。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肖天燁的聲音。


    “除非死.....”他笑著說,字如飛雪,即清且薄:“否則.我不可能放過你....,


    歐陽暖腳步加快,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肖天燁看她離去.眼前近似模糊.他低下頭.撿起地上碎成幾瓣兒的碧璽.緊緊握住.碎片窖破了他的手,鮮紅的血順著指縫緩緩流了下來,滴落在潔淨的地麵......


    走到門。.卻看到紅玉快步迎上來:“小姐.大公主說要回去了。”


    歐陽暖點點頭,像是逃一般地拉著紅玉一起離開.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要斷.就要斷的清清楚楚.若是藕斷絲連.或是讓肖天燁還對她抱有一絲希望,隻會給他帶來災禍。他這樣貿貿然進京.若是被人知道了......歐陽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馬車上.歐陽暖回想起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隻覺得分外疲憊.大公主見她一言不發,以為她在擔心,勸說道:“你放心,太子不是父皇,重華也不是江海王,你更不會成為第二個江海王妃。”


    歐陽暖一怔.知道大公主想岔了,便笑道:“母親放心,我都明白。”


    回到燕王府.菖蒲回稟說明郡王還沒有回來.不知為什麽.歐陽暖心裏鬆了口氣。肖重華的態度她實在是猜不透,尤其是昨天的那個吻,讓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想了想,便吩咐替明郡王備下晚膳,然後自己靠在床頭看書,不知過了多久.她閉了眼睛慢慢睡去。紅玉輕手輕腳地給她蓋了被子,便在一旁守著。


    半夜.歐陽暖突然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急忙坐起來,拉過一件外衣披在身上.紅玉揚聲問道:“這麽晚了.什麽事?”


    外室的門被推開,菖蒲快步走進來,麵上帶了一絲惶然:“小姐,明郡王受傷了!”


    歐陽暖一驚,一下子從床上起來,急聲道:“怎麽了?”


    “馬車已經到門。了,說是受了傷.還不知道情形如何!”菖蒲的臉色有些蒼白.歐陽暖快步地向外走.走到門。聽到紅玉驚呼一聲.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穿鞋,她穩了穩心神.道:“菖蒲.你立刻去問清楚,紅玉,先替我換衣裳。”


    歐陽暖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越是這種時刻,她越是不能讓別人看出內心的慌張.她相信肖重華,他一定不會有事!


    若他真的有事.真的有事......歐陽暖不能再想,快步向外走去,卻看到侍衛首領金良和另外一個叫不出名字的侍衛扶著肖重華進來.身旁還跟著一個大夫。


    “不要驚動其他人。”肖重華抬起頭,麵色蒼白,卻是堅持地說。


    歐陽暖看著他還能說話,心中的急切便好了許多,不知道為什麽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拌:“你放心。”


    內室.大夫已經檢查完了肖重華的傷勢.慢慢道:“主要是腰間受了傷.不過明郡王身體強健.這樣的外傷不礙事的.隻是要靜養。”


    歐陽暖聽著.便向床上的肖重華看去,他身上的外袍已經被剪開,一處傷。在左腰側.傷口很長.其他地方還有些刀傷.大夫輕輕打開了蓋住腰部傷。的薄布.輕聲道:“傷。較長但章運的是不深,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歐陽暖看了看金良.他立刻跪倒在地:“郡王妃.是屬下保護不力。”


    “究竟怎麽回事?”


    “殿下是去左營處理軍務,可是他突然接到了一封密報,隨後便丟下公務趕往京郊.屬下也很奇怪.後來咱們在路上遇到了埋伏.據屬下推測.是秦王留下的死士......近百人,一個活。都沒有留下。”


    密擬...死士......歐陽暖微微一愣.隨即看向床上的肖重華,在這個瞬間.她的心跳得幾乎亂了節奏。


    “你也受傷了吧?”


    “回稟郡王妃.隻是一點小傷.不礙事。”


    “你先和大夫一起下去包紮吧,這裏交給我就好。”歐陽暖淡淡一笑,柔聲說道。


    金良點點頭.便離開了。歐陽暖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見了。


    肖重華臉側向一邊沉沉睡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皺起似乎有些痛苦。身上的外袍已經髒了.破了,傷處的衣服被剪開.然而呼吸終究是穩定的。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隻要沒有傷到要害,這樣的皮外傷,對他來說應該沒有什麽大礙。她幽幽歎了口氣,一直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想到肖重華收到的密報.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這件事和肖天燁有很大的關係,肖重華的遇刺.難道是因為自己?歐陽暖搖搖頭,真是荒誕的想法,和自己有關嗎,怎麽會...自己並沒有重要到讓肖重華放下一切突然趕回來的地步,也許是為了其他事。


    想著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歐陽暖不知不覺朦朧地睡去。迷蒙中聽到似乎有個聲音在耳邊輕輕喚著:“暖兒.”..”


    嗯......


    歐陽暖猛地一驚,突然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歐陽暖忙去看床上.肖重華已經醒了過來.臉上正帶著一絲極為憐愛的神情看著她,可是當她看過去的時候.那憐愛的神情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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